苍山十九峰顶的积雪在三月稀薄的阳光下泛着银光，洱海的风带着高原的清冽与微寒，吹过天龙八部影视城仿辽国皇宫的外景地。
空气里有尘土、硝烟（道具）、汗水和一种即将结束的气氛。今天，是《天龙八部》最后两场重头戏，也是整个剧组近半年拍摄的最后一天。
“都打起精神！最后两场！一场悲壮！一场疯魔！拍好了今晚烤全羊管够！拍砸了……哼哼！”
张记中的声音透过扩音喇叭在空旷的皇宫广场响起。他裹着军绿色棉大衣，脸上带着疲惫，眼神却依然锐利：
“灯光！辽国大旗的影子再斜一点！要日落西山的感觉！烟火组！狼烟浓度不够！加料！要呛得人流泪！群演！手里的刀枪举高点！眼神要狠！对面是乔峰！是你们又敬又怕又恨的南院大王！”
整个片场高速运转。鼓风机卷起黄沙；干冰机喷出浓烟；数百名穿着辽宋服饰的群演排成阵型，脸上带着血污和尘土。
片场中央，胡军饰演的乔峰昂然站立。他穿着破损的辽国王袍，长发披散，脸上有血污，眼神悲怆而坚定。身边，刘艺菲饰演的王语嫣、高虎饰演的虚竹、林智颖饰演的段誉，也都神情凝重。
“Action！”
场记板合上。
镜头对准高台。辽国皇帝耶律洪基（巴音饰演）端坐其上，眼神阴沉。乔峰被缚于木桩，周围是辽兵。段誉、虚竹率中原群豪杀到，一场营救大战爆发。
刀剑碰撞，喊声震天。特技演员在威亚帮助下做出打斗动作。胡军饰演的乔峰，即使被绑也气势不减，一声怒吼震撼四周。
刘艺菲饰演的王语嫣，此时不再是只懂理论的闺秀，她手持长剑，眼神坚定，在混乱中护在乔峰身前，衣袂飘动，虽不熟练却带着勇气。林智颖的段誉，六脉神剑时灵时不灵，脸上带着焦急；高虎的虚竹，拳脚潇洒勇猛。
最终，乔峰挣脱束缚，夺过弓箭，以断箭自尽。胡军将英雄末路的悲壮、对和平的执着、对阿朱的思念，演绎得深入人心。他缓缓倒下，目光望向远方，仿佛看到雁门关外的石碑。
“cut！过！”张记中看着监视器，声音有些沙哑，“胡军！好样的！”
短暂休息后，气氛转变。
场景换到一片树林空地。这里布置成简陋“皇宫”——破桌子拼成“龙椅”，铺着黄布，插着写“大燕”的旗子。一群穿着破烂的小孩扮成“百官”。
修庆饰演的慕容复已彻底疯狂。他穿着脏污的龙袍，头发散乱，眼神时而空洞时而狂热。他坐在“龙椅”上，对空气发号施令。
“众爱卿平身！朕今日……要封后！”他忽然站起，目光扫过小孩，停在虚空，露出扭曲微笑，“表妹……语嫣……朕的皇后……你来了？这是朕的江山……”
他踉跄走下“龙椅”，对空气拥抱，神情迷醉。修庆将执念成狂的悲哀演得入木三分，周围工作人员都屏住呼吸。
“cut！”张记中站起身，声音激动，“完美！修庆！绝了！”
“杀青啦——！！”
随着张记中大喊，片场瞬间沸腾！所有人欢呼、跳跃、拥抱！道具被抛起，帽子手套飞舞！欢呼声和泪水洋溢！
胡军拍拍高虎的肩，两人眼眶发红。林智颖对镜头比胜利手势。刘艺菲被刘小丽搂住，脸上激动又不舍。她看着这片“江湖”和“战友”，心中感慨。
“神仙姐姐！杀青快乐！”舒唱跑过来抱住刘艺菲，声音带哭腔，“舍不得你！以后没人给我讲戏，没人给我小饼干了！”
“傻丫头，”刘艺菲揉揉她的头发，眼睛湿润，“以后常联系！qq找我！我给你寄好吃的！”
“说好了！拉钩！”舒唱伸出小拇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两人手指勾在一起。
杀青宴设在影视城附近的“蝴蝶泉庄”。大厅张灯结彩，几十桌坐满剧组人员。空气中有烤全羊、菌菇火锅、玫瑰酿的香气，混合着疲惫、兴奋和离别之情。
张记中端杯上台，红光满面：“各位！这杯酒，敬天龙！敬江湖！敬我们一起啃过的盒饭，熬过的大夜，淋过的雨，吊过的威亚！更敬我们共同创造的这部《天龙八部》！干杯！”
“干杯——！！”
众人举杯，气氛热烈。烤全羊被抬上，很快分完。酒杯碰撞，笑声不断。胡军、高虎、刘韬等主演被轮番敬酒。刘艺菲作为女主角，更是焦点。
“茜茜！敬你！王语嫣演得太好了！”
“神仙姐姐！以后红了别忘了我们！”
“茜茜妹妹，祝你前途光明！”
刘艺菲穿着粉白色针织裙，长发披肩，面带微笑，手持芒果汁（刘小丽严格控制），一一回应。刘小丽和玉姐在一旁帮她挡掉过度热情的人。
林智颖端杯走来。他穿浅灰休闲西装，头发整齐，脸上带笑，眼神热切。
“茜茜，”声音温和，“恭喜杀青。这半年……很愉快。”举杯，“敬我们的‘神仙眷侣’段誉和王语嫣。”
刘艺菲礼貌碰杯：“谢谢林老师，合作愉快。”语气客气。
林智颖似未察觉冷淡，身体前倾，压低声音：“茜茜，你知道吗？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很特别。像未经雕琢的钻石。
”目光灼热，“我下半年发新专辑，有首歌是为你写的。年底巡演，想请你做嘉宾。还有……”声音更低，“我有个电影《恋爱大赢家》，青春喜剧，女主角为你留着。”
附近几桌安静下来，人们眼神交换，充满八卦。刘小丽皱眉，玉姐眼神锐利。
刘艺菲脸色沉下。放下杯子，大眼睛直视林智颖，声音清晰坚定：“林老师，谢谢好意。但演唱会和电影，我都不能参加。”
“为什么？”林智颖笑容僵住，声音提高，“档期？顾虑？可以谈！”
“不是档期或顾虑，”刘艺菲摇头，“是我自己的规划。我需要专注学业和演技。这些活动不适合我。”顿了顿，“而且我年纪小，妈妈和公司有严格计划。”
“年纪小？”林智颖顺势下台阶，重堆笑容，“对对！茜茜还小！不急！等成年！林大哥再给你更好项目！”故意加重“林大哥”三字。
周围有附和笑声，气氛稍缓。林智颖松口气，端杯想活跃气氛：“来来，大家喝酒……”
“林老师，”刘艺菲声音再次响起，平静却清晰，“我刚才说‘不能参加’，不是‘暂时不参加’。以后……也不会参加您个人的演唱会或电影。”
“轰——！”
这话像巨石落水，掀起巨大涟漪！所有人震惊！这已是当众彻底划清界限！
林智颖笑容冻结，手微颤，指节发白。羞怒冲上头顶！他出道多年，从未受此羞辱！
“刘艺菲！”他顿杯于桌，酒液溅出，声音尖利，“你什么意思？！我林智颖请不动你？还是觉得我的电影配不上你？！今天说清楚！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
大厅死寂。众人屏息。刘小丽脸色冰冷，欲上前，被刘艺菲拉住。
刘艺菲抬头，迎上林智颖愤怒的眼睛。未退缩，眼底反有倔强火焰。
或许压抑太久，或许气氛使然，她深吸气，声音清亮坚定：
“我想找什么样的？”
她微仰脸，目光扫过全场，声音带着少女的清亮与认真：
“他不需要多帅，但眼神要干净，像雪山上的天空，让我安心。”
“他不需要多有钱，但要有担当，答应的事拼力做到，像骑士守护诺言。”
“他不需要时刻陪我，但在我害怕迷茫时，给我力量，告诉我‘别怕，有我在’。”
“他不需要甜言蜜语，但要懂我的心思，知我为什么开心难过，像读珍爱的书。”
“他不需要摘星摘月，但会记得我喜欢柠檬，会在我累时，泡杯暖暖的柠檬茶。”
“他不需要无所不能，但要有自己梦想和坚持，像……像运筹帷幄的将军，在战场上从容光芒。”
声音渐低，带一丝羞涩：“他……看我的眼神，要像看最珍贵的宝藏……而不是……战利品。”
大厅落针可闻。众人被这番纯净美好的憧憬震住。每句话都像水晶，折射她内心光芒。
林智颖脸色红白交加。刘艺菲的话虽未提他，却句句如耳光！干净眼神？担当？懂她？记得柠檬？是宝藏非战利品？他之前行为显得肤浅功利！
他张嘴欲驳，却喉哽字不出。羞耻挫败如潮淹没。猛转身撞开服务员，冲出门外。
“哗——！”
直到他消失，大厅才爆出议论！惊叹、佩服、八卦……目光聚向刘艺菲。刘小丽紧握女儿手，眼中骄傲心疼。玉姐挡前隔绝视线。
“说得好！茜茜！”胡军率先喝彩鼓掌，“找对象就得擦亮眼！宁缺毋滥！”
“没错！神仙姐姐配真神仙！”高虎起哄。
“茜茜妹妹，你这标准，全国达标的没几个！”刘韬打趣，眼神赞许。
气氛重活跃，话题却绕刘艺菲的“宣言”。刘艺菲脸红，冲动褪去剩羞涩后怕。低头喝果汁，恨不能躲起。
深夜，酒店套房。
窗外灯火如星河。刘艺菲穿珊瑚绒睡衣，坐书桌前，Ibm thinkpad t30屏幕上qq视频亮着。汪言的脸出现，背景是加勒比海酒店阳台，可见海与星空。他穿黑t恤，发微湿，眼神略带疲惫，见茜茜嘴角微扬。
“汪言哥哥！”刘艺菲像小鸟叽喳汇报，“今天杀青啦！最后两场好过瘾！胡军叔叔演乔峰自杀，全场都哭了！修庆叔叔演慕容复发疯，也好吓人！晚上烤全羊好香！舒唱抱着我哭，舍不得我……”小脸兴奋泛红。
汪言安静听，眼神温和，偶点头：“嗯，圆满。辛苦了，茜茜。”
“不过……”刘艺菲小脸垮下，撅嘴委屈，“林智颖好讨厌！杀青宴又来了！先说等我成年…又当众请我去演唱会演电影！烦死了！”
汪言眉梢微挑：“哦？你怎么回的？”
“我当然拒绝啦！”刘艺菲挺胸得意，“第一次我说要学业，他还说等我长大！哼！第二次我直接说‘以后也不会’！他就…生气了！”想当时脸色，仍气鼓鼓，“他还凶问我到底想找什么样的！气死我了！”
“然后呢？”汪言声音低沉几分。
“然后……”茜茜声小下去，脸“腾”地红透，像番茄。想起当众话，心跳加速，眼神飘忽，不敢看屏幕，“我就……说了想法呗……”含糊其辞，手指绞衣带。
“说了什么？”汪言追问，眼神深邃似穿透屏幕。
“就……随便说……”声细若蚊，“喜欢……眼神干净的……有担当的……懂我的……记得我喜欢柠檬的……还有……像将军一样厉害的……”越说声越小，几不可闻。
视频那头沉默几秒。汪言看屏幕里羞藏的小鸵鸟，眼底似星辰漾开温柔。他未评林智颖，只淡淡问：“所以，第一部电影，想好和谁拍了吗？”
“啊？”刘艺菲愣，没反应话题跳转。想林智颖说的《恋爱大赢家》，下意识任性脱口：“谁要跟他拍！我第一部电影…我第一部电影要跟你拍！”
说完自觉孩子气，脸更红，赶紧补，“哎呀，我瞎说的！汪言哥哥你这么忙…”
“好。”
汪言声响起，低沉、清晰、斩钉截铁，无犹豫，如签亿万合同。
一字千钧。
刘艺菲彻底呆住。抱抱枕傻看屏幕里俊朗沉静的男人。他说…好？非敷衍，而带郑重承诺感！仿佛她戏言被刻未来蓝图！
巨大暖流混惊喜甜蜜冲垮心防。脸颊烫极，心狂跳欲出！慌低头，手指绞抱枕边角，长睫颤颤，不敢再看屏。
“嗯？”刘艺菲茫然抬头，大眼睛余羞未褪。
“我说，好。”汪言重复，目光沉静专注，“你的第一部电影，和我拍。”
“啊？”刘艺菲愣，才想起气头上随口话？她只情急依赖，未想汪言当真！
“我……我那是……”刘艺菲脸更红，手足无措解释，“我就……被他气糊涂了……随便说的……”
“我当真了。”汪言打断，语气不容置疑，眼神深邃，“说好了。你的第一部电影，我的导演，你的女主角。”
目光透屏，沉静专注，似穿万水千山，直入她心底柔软处。有承诺，有笃定，还有丝她尚未全懂的深沉情愫。
刘艺菲被看得心颤，喜悦羞涩安心悸动热流冲顶！脸颊烫极，心“怦怦”狂跳！
“我……我困了！要睡了！汪言哥哥再见！”慌慌张张一句，手指烫般猛按qq视频挂断键！
“啪！”
屏暗，汪言身影消失。
房间只剩她心跳和窗外车声。呆坐电脑前，小手捂烫脸，脑海回荡汪言那声“好”，和那双吸魂深眸。
月光透纱帘洒书桌。窗台上装柠檬叶的小玻璃瓶，泛莹润微光，似无声见证少女初萌心事与跨洋承诺。
苍山雪会融，洱海风会歇。而“爱”的种子，早悄然种少女心田，静待破土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