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生那丝微弱的远程扰动,果然起到了效果,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月光下,那无形的波动在山谷间悄然扩散,惊起几只夜鸟扑棱棱飞向夜空。
第二天,李家庄的工程队伍并未继续朝向龙涎泉推进,反而在柳行云的严令下,分出了一部分人手和工具,转向了井生昨夜扰动的那片区域。工人们手持铁锹和探测法器,在一片荒芜的山坡上开始了勘探和试探性的挖掘,尘土飞扬中,挖掘声此起彼伏,透着一股急切的氛围,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衫,铁锹铲入干硬的土地时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柳行云生性多疑,他亲自监督着这一切,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每一寸土地,绝不肯放过任何一丝可能性,仿佛一只嗅到猎物的猛兽,步步紧逼,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剑,心中盘算着可能的线索。
得到水镜模糊反馈的井生大喜过望,心头涌起一阵狂喜,他几乎是飞奔着将消息告知萧玦,脚步轻快如风,穿过村中小径时,草叶上的露珠沾湿了他的裤脚。萧玦却并未显得过于乐观,他端坐于简陋的木桌前,指节轻敲桌面,沉吟道:“此计虽成,但只能拖延一时。柳行云心思缜密,很快便会发现那处并无真正入口,届时他的怒火只会更盛,如同火山爆发般不可收拾。我们必须利用这段时间,找到真正应对之法,或者…找到真正的龙穴入口。”真正的龙穴入口…井生心中一动,再次想起了村口那片焦黑的土地,那里焦土如墨,其下活跃的暗紫气息如毒蛇般蠕动,每一次气息涌动都带着灼热的气息。那地方,是否才是关键?他压下心中的悸动,将这个想法告诉了萧玦,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萧玦闻言,沉默良久,眉头微蹙,仿佛在权衡万千思绪,窗外风声呜咽,吹动了他额前的几缕发丝。他缓缓起身,踱步至窗边,目光深邃地望向村口方向,窗外夜色渐浓,星光稀疏,远处传来几声犬吠。“你所言不无道理。”他低声道,声音如夜风般轻柔,“老井神秘莫测,其下或许真与龙穴有某种关联,但那也是柳行云重点监视之地,日夜有探子蹲守,如同密布的蛛网。且那股气息狂暴危险,如野火燎原,轻易不可触碰,稍有不慎便会引来灭顶之灾。”他转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衣袍在微风中轻摆,“或许…可以再行一计。”井生急切追问,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什么计?”萧玦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声音压得更低,如耳语般隐秘:“示敌以弱,请君入瓮。柳行云不是一直想探那老井之秘吗?我们便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自投罗网…”井生愕然,心头如擂鼓般跳动,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萧玦低声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语速平缓却字字千钧,每个字都如重锤敲在井生心头。这个计划更加冒险,需要井生完美地控制自身能力,如同在刀尖上行走,并精准地把握时机,不能早一分也不能晚一秒,否则全盘皆输。井生听完,只觉得心跳加速,冷汗浸湿了后背,衣衫紧贴肌肤带来冰凉触感,但看着萧玦笃定的眼神,那坚毅如磐石的目光给了他勇气,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坚定而沙哑:“好!就按先生说的办!”
当夜,月色朦胧,井生再次来到老槐树下,树影婆娑间,夜风带着凉意拂过他的脸颊,带起一阵草木清香。但这次的目标,不再是远方山地,而是近在咫尺的村口焦土!他盘膝而坐,凝神静气,小心翼翼地操控着水镜感知,不再试图压制或掩盖那焦土下的暗紫气息,反而尝试着用自己的气感去微微地撩拨和刺激它,如同用指尖轻触毒蛇的鳞片,每一次触碰都激起细微的震颤。同时,他全力放大那点星芒与夜空星辰的感应,让那股奇特的、即将到来的“星轨”波动变得更加明显,星光在感知中如丝线般缠绕、闪烁,交织成无形的网。
这个过程极其危险,如同在火山口跳舞,每一步都踩在生死边缘,井生的呼吸变得浅而急促。那暗紫气息充满了暴虐和毁灭性,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火烧身,将自身吞噬殆尽!井生全神贯注,额头冷汗涔涔,衣衫已被汗水浸透,紧贴背脊带来黏腻不适,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度,不敢有丝毫分心,连心跳都仿佛被压抑在胸腔深处。渐渐地,村口那片焦土之上,开始弥漫起一层极其淡薄的、肉眼难见的暗紫色雾气,雾气如幽灵般盘旋,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和能量波动缓缓扩散开来,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带着一股硫磺般的刺鼻气息,连周围的草木都微微卷曲。
与此同时,一直严密监视着村口的货郎探子,正藏身于暗处灌木丛中,他忽觉一股寒意袭来,浑身汗毛倒竖,如坠冰窟。第一时间捕捉到了这异常的能量波动!他脸色剧变,苍白如纸,双手颤抖着立刻掏出传讯法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将消息紧急发送出去,符光一闪即逝,在夜色中如鬼火般短暂。
李家庄内,灯火通明,柳行云正为勘探进展缓慢而焦躁不安,他来回踱步,脸上阴云密布,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桌案。接到传讯后,他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射出狂喜之色,如饿狼见血般兴奋,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笑容!
“村口异动?能量剧增?与星轨呼应?”他喃喃自语,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喉结上下滚动,“难道…真正的入口…一直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那口井…那焦土…才是关键?!”他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桌案摇晃,茶盏叮当作响,立刻下令,声如洪钟:“停止所有勘探!所有人,立刻集结,目标石疙瘩村村口!”工人们闻令而动,如潮水般涌向村口,脚步声杂乱如雷。鱼儿,终于要上钩了,网已悄然张开,夜色中只余下急促的喘息和金属碰撞的叮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