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完煤堆旁的雪时,日头已经往西边斜了,刀疤强拍掉扫帚上的雪沫,眼神还是黏在林野家的木棚上——刚才那28口糙米缸和地窖里的油盐,像根细针戳在他心里,让他忘了之前“不帮看货”的狠话。
“那棚子后面,还有别的?”他攥了攥冻得发僵的手,声音比刚才放软了些。
林野把干柴往灶房门口堆好,抬眼笑了笑:“跟我来。”
木棚后侧是个半掩在雪坡下的“干货窖”,掀开裹着帆布的竹帘,潮湿的草木香裹着干货的醇味扑出来。窖里没点灯,却靠坡顶的透气窗透进雪光,能看清整排分层木架:
? 上层码着真空包装的干菌:20袋黑木耳(每袋500克,用生石灰包吸潮)、15袋干香菇(剪了柄,裹着棉纸防压碎),还有8袋干黄花菜,袋口都贴了写着“灾前3个月”的标签;
? 中层是脱水蔬菜:12箱干萝卜条(晒到含水量不足10%,装在陶坛里封了泥)、6箱干白菜叶,旁边还摞着4袋干豆角,用麻袋装着,袋底垫了干花椒防蛀;
? 下层堆着成捆的干草药:扎得紧实的艾草(晒了三遍,能熏蚊虫能煮水)、装在布包里的板蓝根(足有10斤,灾年里防感冒),还有几捆干薄荷,用牛皮纸裹着,是林巧囤来泡水的。
刀疤强伸手碰了碰干萝卜条的陶坛,指腹蹭到封泥的糙感:“这些……够吃多久?”
“干菜泡开能发三倍,”林野从架上拎下一袋干豆角,“搭配糙米煮,够全村人吃满两个月,要是省着配罐头,能撑更久。”
他话音刚落,刀疤强突然蹲下身,扯了扯木架角的麻布袋——袋口的油纸松了个角,雪气正往里面钻。他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摸出之前塞的破布(是林巧给的旧棉絮),把油纸角重新裹紧,又用草绳缠了两圈。
“之前漏了没缠牢,”林野递给他一段新草绳,“这窖得每天查一遍,潮了的话干菜会发霉。”
刀疤强“嗯”了一声,手上缠绳的动作没停——他手指粗,却难得放轻了力道,没把油纸扯破。
刚出干货窖,就听见巷口传来李蓉的喊声:“林哥!张奶奶咳嗽得厉害,脸都红了!”
林野转身往灶房跑,刀疤强也跟着,正好看见林巧从堂屋的“日用品柜”里翻东西:柜子分了五层,顶层是10包肥皂(老款胰子皂,能洗衣服能洗碗)、8盒火柴(防潮蜡封);中层是20根白蜡烛(裹着塑料膜,每根能烧3小时)、5卷粗棉线(缝补衣服用);底层是个木盒,装着碘伏、纱布,还有刚才提过的板蓝根。
林巧抓了两包板蓝根,又拿了块干薄荷:“张奶奶是受了寒,煮点板蓝根薄荷水,再裹上厚被子发发汗就行。”
刀疤强看着她把药材往锅里搁,突然想起自己之前抢的那袋干面包——硬得像石头,吃了拉嗓子,哪有这“囤货”来得实在。他挠了挠头,突然开口:“我……晚上能帮着守这棚子不?我睡觉轻,有动静能听见。”
林野正往张奶奶家走,听见这话回头看他:“棚子门口有个暖棚,里面有热炕,你要是不嫌挤,能跟李蓉轮班。”
刀疤强攥了攥手,把扫帚往墙角靠了靠:“不嫌。”
等张奶奶喝了药睡下,天已经黑透了。刀疤强蹲在干货窖的暖棚里,手里捧着林巧给的热红薯,看着雪光里的囤货棚——糙米缸的铜环泛着光,干货窖的竹帘裹得紧实,日用品柜的蜡烛整整齐齐摞着,这些之前他只当是“林野私藏”的东西,现在看在眼里,却像一团团暖火。
李蓉端着碗热粥进来,把粥往他手里塞:“林哥说你晚上守夜,得多吃点热的。”
刀疤强接过粥,没像之前那样嘴硬,只是小声说了句:“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