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予默进阶“准爸爸”的角色,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在亲朋好友间传开,收获了无数的祝福和惊叹。
然而,这几家欢喜几家愁。
消息传到林家,林国超的爷爷奶奶、林父林母看着陈予默如此高效的完成了终身大事,再瞅瞅自家这个整天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大龄”单身狗,心里的急火那是噌噌往上冒。
于是,林家开启了360°无死角的“催婚大作战”模式。
饭桌上、电话里、甚至林国超下班回家想窝在沙发上打会儿游戏,都能被至亲见缝插针地念叨:“国超啊,你看人家予默,动作多快!事业家庭两不误,你怎么到现在连个女朋友影子都没有!”
“超超,奶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爸都会打酱油了!你什么时候能给奶奶带个孙媳妇回来啊?”
“儿子,爸要求不高,年龄别卡太死,是个女的就行……哎哟,老婆你打我干嘛!”
……
林国超被念得一个头两个大,严重怀疑他的家人是不是向唐僧取经了,这么能碎碎念!
终于在一个周末的晚上,他不堪其扰,逃难似的跑出来,约了陈予默和几个发小在常去的清吧喝酒诉苦。
几杯酒下肚,林国超就开始大倒苦水:“默哥!你说我这日子还怎么过?我家现在那氛围,比我们审犯人还紧张!我回去就得接受三堂会审,主题永远只有一个——‘林国超你为啥还单身?’我真是……我冤不冤啊我!”
发小们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起哄: “超哥,实在不行你就从了阿姨的安排,去相亲嘛!”
“就是,你看默哥现在多幸福,老婆孩子热炕头,你也抓紧啊!”
“你是不是要求太高了?跟兄弟们说说,喜欢啥样的?”
陈予默笑着看他,递给他一杯酒:“缘分没到急也没用。你自己过得开心就行。”
“开心?我快被他们逼疯了啊!”
林国超又是一杯酒灌下去,语气带上了几分醉意和不易察觉的委屈,“你们以为我不想吗?谁不想……谁不想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可是……可是……”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神有些迷离,忽然一把抱住身旁的陈予默,脑袋耷拉在他肩膀上,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默哥……我心里苦啊……”
他的声音带上了浓重的鼻音,“他们……他们都不知道……我心里早就有人了……装得满满的……再也塞不进别人了……”
这话一出,原本还在嬉笑的发小们都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
陈予默也愣住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有人了?谁啊?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是哪家的姑娘啊?追不到吗?说出来,我们帮你出出主意。”
林国超却摇了摇头,抱得更紧了,声音哽咽着,几乎是泣不成声:“追不到了……默哥……我可能这辈子都追不到了……”
他抬起头,眼眶通红,泪水混着酒意滚落下来,看着陈予默,一字一句,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默哥,你说安安……安安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
“轰——”地一声,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劈在陈予默的心头。
安安……他那个在7岁那年被人拐走,从此杳无音信,成为全家乃至所有亲友心中最痛的那根刺的亲妹妹——陈予薇。
整个卡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发小们都震惊得说不出话。
林国超却像是打开了闸门的洪水,压抑了十几年的情感倾泻而出:“小时候玩过家家……她就说……说要给我当新娘子……我当真了……我一直都当真了……”
“后来,我跟着你考警校……当警察……我拼了命地训练……我就想着……我得当最厉害的警察……我才能把她找回来……”
“你们都以为我是花心大罗卜……嘴贫……可我心里……我心里从来就只有安安她一个……我找不到她……我谁也不要……”
他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所有的玩世不恭、所有的插科打诨在这一刻碎得彻底,露出了里面最深沉的、从未愈合过的伤口和那份近乎偏执的深情。
陈予默彻底怔住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痛。
他从来不知道,这个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总是一脸贱贱的发小,心里竟然藏着这样沉重的一份感情,并且为了这份童年稚嫩的承诺,默默付出了整个青春时代,甚至赌上了自己的人生方向。
他用力回抱住颤抖的林国超,喉咙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刻,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
他只知道,林国超的情深义重,远超他的想象。
寻找予薇,不单单只是他陈家的执念,也一直都是林国超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使命和支撑。
这份沉重而绵长的深情,让在场所有的嬉闹都沉默了下来,只剩下林国超压抑不住的哽咽声和吧台传来的低沉音乐声。
深夜,陈予默带着一身淡淡的酒气和难以化开的沉重回到了家。周娉婷已入睡。
然一等陈予默坐上床沿时,周娉婷便醒了过来。心细如她,很快就发现了丈夫的不对劲,关切的问道:“予默,你怎么了?”
说着,周娉婷便坐了起来,柔软的手轻轻搭上他的背,“和国超他们喝酒不开心吗?”
陈予默摇了摇头,半晌,才哑声开口,声音里带着酒后的沙涩和压抑不住的痛苦:“娉婷……我今天……听国超说了很多……关于安安的事。”
“安安”这个名字,是陈家多年来不敢轻易触碰的禁忌和痛处。
周娉婷的心微微一紧,挪到他身边,更紧地握住他的手,无声地给予支持。
“他说……他当警察,也是为了找安安……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安安……安安她还是杳无音讯……”
他猛地垂下了头,十指掐进了发间,陷入了难以释怀的自责和痛苦当中。
“那时候……我总是嫌她烦……嫌她老是粘着我,玩旋转木马的时候……我故意坐得离她远远的……我就想自己清净一会儿……”
泪水终于决堤,顺着陈予默刚毅的脸颊滚落下来。
此刻的陈予默,在妻子面前,脆弱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娉婷,你说,如果……如果我当时牵着安安的手……如果我就让她坐在我旁边……是不是……是不是就不会……”
他再也说不下去,双手捂住脸,肩膀因为压抑的哭泣而剧烈地颤抖起来。
周娉婷的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从未见过丈夫如此崩溃的模样。
她伸出手,将予默紧紧拥入怀中,让他的头埋在自己的颈肩,而后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一个受伤的孩童,声音温柔而坚定:“予默,那不是你的错……坏人处心积虑,防不胜防……爸爸妈妈从来没有怪过你,安安如果知道,也绝不会怪你的……”
但此刻,任何安慰的话语似乎都显得苍白。
陈予默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仿佛她是狂风暴雨中唯一的浮木,积压了十几年的泪水汹涌而出,浸湿了她的肩头。
他哭得像个孩子,将所有在人前强行压抑的沉稳和坚强彻底卸下,露出了内心最柔软、最痛苦的伤口。
周娉婷轻抚着陈予默的背,语气坚定地说道:“予默,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把安安接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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