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x”专案的成功告破,一共解救出了十六名被残害的未成年儿童,而这仅仅只是第一步。
随之而来的是更复杂、更漫长的寻亲工作,以及后续安置的问题摆在了金城警方和政府面前。
金城警方迅速整理了孩子们的基本信息——姓名、年龄、模糊的籍贯记忆以及身体特征,并通过内部系统向全国公安机关发布了协查通报,并重点针对团伙成员交代的拐卖来源地进行了排查。
结果喜忧参半。
其中仅仅只有7个略大些的孩子,凭借自己相对清晰的记忆——如父母姓名、村名、标志性建筑,以及警方大量的排查工作,最终成功联系上了他们的原生家庭。
经过dNA比对确认后,这7个孩子在金城警方和民政工作人员的护送下,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泪流满面地扑进了阔别已久、同样肝肠寸断的父母怀中。
相聚的这一幕,成为了这个沉重案件中最温暖的亮色。·
然而,余下的另外十名孩子,包括文文,却面临着困境。
由于他们被拐时年龄太小,或因长期虐待和封闭,记忆已然很模糊,有些甚至已经直接缺失,大都只能提供“山沟沟里”、“家旁边有大河”、“妈妈叫阿x”等这类极其模糊的信息。
这是时代技术的局限。
在2001年时,dNA数据库尚未建立、人脸识别技术也甚为遥远、基层户籍管理还可能存在疏漏、跨省协调沟通效率都远不如现在的情况下,要为这些孩子找到亲生父母,犹如大海捞针,希望极其渺茫。
于是,面对这些无法立即找到家人的孩子,金城市政府承担起了最终的监护责任。
金城政府依据当时的法律法规和政策,把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暂时安置在了金城市社会福利院。
金城政府后续还拨付了专项救助资金,以确保这些孩子在福利院能得到良好的生活照料、医疗康复,以及基础教育。
特别是针对他们被残害后,心理可能存在的心理阴影与创伤记忆,金城政府更是不遗余力的组织心理专家对其进行一一疏导。
同时,福利院的阿姨们也给予了这些身心受创的孩子尽可能多的关爱,希望可以抚平他们的创伤。
然而,机构照料终究无法完全替代家庭温暖。
尤其是对于文文这样经历了极端创伤、特别需要情感依赖和安全感的孩子来说,一个稳定、充满爱的家庭环境才是最好的康复良药。
在文文住院期间,周娉婷每天都陪着她做康复治疗,给她读故事书,陪她看动画片,两人一起画画……
一种深厚的情感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悄然生长。收养文文的念头,在周娉婷心中越来越强烈。
周娉婷几乎每周都去福利院看望文文。
她看着文文从最初的胆怯沉默,到慢慢会对她露出依赖的笑容,会小声地叫她“婷婷阿姨”,会期待她的每一次到来。
然而,2001年的《收养法》规定收养人需要同时满足多项条件,其中包括“无子女”和“有抚养教育被收养人的能力”,包括经济、住房、健康状况等。
虽然周娉婷经济条件尚可,也有稳定收入和住所,但作为未婚女性,在当时的社会环境和收养评估中,可能会面临更多的审视和不确定性。
民政部门更倾向于将孩子安置给“双亲健全、家庭稳定”的家庭。
不过好在民政部门最后给周娉婷提供了一种折中的方案——周娉婷可以成为文文的“助养人”或“爱心妈妈”。
这是一种非正式的、但充满人情味的安排。
她可以拥有比普通志愿者更多的探视和陪伴时间,甚至在经过批准后,可以在节假日将文文接回家中短期居住,让她体验家庭生活。
同时,警方也并未放弃为文文等孩子寻亲的努力,只是大家都明白,这需要时间,也可能永远没有结果。
周娉婷接受了这个安排。
对她和文文而言,一纸法律文书或许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那份实实在在的陪伴与关爱。
她眼神真挚的看着文文,笃定道:“文文,等以后婷婷阿姨有收养资格后,阿姨一定第一时间就把你接回家,到时你就可以和阿姨一起生活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在“琉光漫裳”的店里出现了这样温馨的一幕:一个穿着漂亮小裙子、脸蛋红扑扑的,还扎着两个可爱小揪揪的小身影,安静的坐在收银台旁边写字、画画、看娃娃书,偶尔抬头时,还会对客人们露出友爱的笑容……
陈予默很支持周娉婷的决定,而且他在休息时还会带着她们俩一起去公园游玩。
刘莉莉也常常带着小瑜瑜来看望这个“新姐姐”。
文文或许暂时无法回到亲生父母身边,也无法立刻拥有法律意义上的“母亲”,但她拥有了周娉婷毫无保留的、近乎母爱的关怀,拥有了一个虽然不是传统定义上、但却充满温情的“家”。
这个家,以及社会福利体系的保障,将成为她走出阴影、迎接新生的坚实依靠。
而周娉婷,也在这个过程中,收获了另一份珍贵的情感羁绊。
未来会怎样,谁也不知道,但至少此刻,温暖足以照亮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