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娉婷就一头扎进了驾校——报名加体检。
周娉婷携带身份证等相关证件报完名后，就到了指定地点进行体检，体检项目包括心电图、血压、身高、体重、听力、视力和色觉等。
体检合格后就是等待审核了。
在等待车管所审核期间，周娉婷先行开始了理论学习。
学习主要内容包括道路交通安全法律法规、交通信号、通行规则等基本知识。
那时考驾照的流程不如现在规范，主要以完成教材学习、准备理论考试为目的。
审核周期和理论学习准备时间往往结合当地车管所的效率以及个人情况，短则几天，长则一两周都比较常见。所以周娉婷只花了5天时间就完成了理论考试——合格！
接着就是进行桩考和路考的学习。
内容主要包括倒车移库、压大饼、单边桥行驶以及在指定区域练习上车准备、起步、换挡、转弯、靠边停车等基本驾驶操作。
驾校练习场内，周娉婷的眼前停着一辆老旧的北京吉普2020S。
它通体覆盖着一层早已黯淡的军绿色油漆，不少地方已经斑驳脱落，露出底下暗红的铁锈底色。车头的圆形大灯像一双蒙了灰的眼睛。驾驶室的门虚掩着，像巨兽微微张开的嘴。
“周娉婷是吧？发什么愣？上车！”一声洪亮的吼叫穿透了微凉的空气，如同惊雷炸响。
接着车尾处缓缓走来一个相貌粗犷的中年男人，他留着一脸的络腮胡，看着就好像不太好相处。
他就是周娉婷的教练——老张。
周娉婷猛地一激灵，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立刻小跑过去，然后拉开了那扇沉甸甸的、嘎吱作响的车门。
一股浓烈而复杂的气味扑面而来——浓重的汽油味、陈旧的皮革味、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汗味混杂在一起，着实有点上头。
周娉婷屏住呼吸，侧身把自己塞进驾驶座。
驾驶座上的黑色人造革坐垫冰凉，早已磨得发亮，边缘处裂开了口子，露出里面暗黄色的海绵。方向盘异常粗大，覆盖着一层磨得油亮的黑色硬塑料，摸上去又冷又硬。
“看着！”老张在她旁边“哐当”一声坐下，整个车身都随之晃动了一下。
他庞大的身躯几乎填满了副驾驶的空间，然后老张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抓住方向盘，开始示范，“看着，这叫握姿！三九点握盘！虎口发力！抓死了！”
话音刚落，老张粗壮的手臂就猛地一拧，那巨大的方向盘在他手里竟像个小玩具般听话地转动了起来，发出沉闷的“咯吱咯吱”声，车身随即笨拙地向前挪动了一段距离。
“你来试试！先起步！踩离合！慢慢抬！”老张的命令像子弹一样射出。
周娉婷深吸一口气，抬起左脚小心翼翼地试着踩下那硬得像铁块一样的离合器踏板，脚尖几乎要踮起来才能到底。
右手费力地握住冰凉粗粝的排挡杆，回忆着刚才老张的示范，咬着牙往左上角推去——挂一档。松手刹时，那金属杆又沉又涩。
“慢抬离合！找半联动！慢一点！”老张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高频播报着。
周聘婷的左脚慢慢地向上抬，每一毫米都伴随着小腿肌肉的颤抖。
接着车身开始发出了细微的、令人心悸的震动，就好像一头沉睡的野兽在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呜咽。
就在周娉婷以为找到那个神秘“点”的瞬间时，脚下一滑，离合器抬快了一丝。
“哐当！”一声巨响，整个车身剧烈地向前一耸，随即彻底熄火，沉寂了下来。巨大的惯性让周娉婷整个人都狠狠地撞在冰冷的方向盘上，随即胸口传来一阵闷痛。
“哎呀！”周娉婷忍不住痛呼出声。
“哎呀个屁！”老张的吼声炸雷般响起，震得周娉婷的耳膜嗡嗡作响。
老张粗糙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周娉婷的鼻尖，一顿连珠带炮似的持续输出，“跟你说慢！慢！慢！你是没吃饭还是没长耳朵？这铁疙瘩是你绣花的针线簸箩吗？使点劲！使劲懂不懂？给我踩住了！”
老张一边咆哮，一边唾沫星子乱飞。
周娉婷低下头，手指紧紧地抠着冰凉的方向盘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脸颊更是火辣辣的，也不知是羞臊还是被那老张那无形的怒火给灼伤的。
周娉婷重新拧钥匙点火，吉普车再次喘息着苏醒。
周娉婷的左脚再次用力地踩住离合器，屏住呼吸，用尽全身的力气和耐心去感知那细微如游丝的震颤。
所幸这一次，吉普车终于跌跌撞撞地向前挪动了起来。
老张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算是勉强认可。
接下来的时间，老张持续的吼声在空旷的倒车入库场地里回荡，像炸开的炮仗，震得周娉婷耳膜嗡嗡作响，心也跟着突突直跳。
“往右！打死！打死方向！”
“跟你讲慢抬！慢抬！慌什么慌？这铁牛不比绣花针，手上脚下都要有劲道！踩稳了！”
“方向……往右打，打到底！”
“方向把稳，莫抖！”
……
周娉婷一边回忆老张教的要点，一边反复尝试。
慢慢地，她终于开顺畅了起来。只是此时她的双手已如灌了铅似的一般重，貌似还冒起了两个血泡。
良久，老张总算是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算是过关，“学得不错，今天先到这里吧！明天早点来！”
周娉婷如释重负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终于解放了！
强撑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紫金花园小区时，周聘婷已经是虚脱得连动一下手指头都费劲了。
今天大半天的练习，是体力加精神被double摧残的节奏……
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