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西侧的偏院常年不见日光,墙角爬满枯萎的藤蔓,连风穿过窗棂时都带着几分阴冷。沈清柔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面色苍白的自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方才她偷偷趴在角门处,亲眼看见沈清辞身着华服,与萧玦并肩接受百姓欢呼,那耀眼的模样,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她的心里。
“小姐,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贴身丫鬟翠儿端着茶盏走进来,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自沈清柔被禁足后,性子愈发暴戾,稍有不顺心便会打骂下人,府里的丫鬟婆子们都对她避之不及。
沈清柔没有接茶盏,反而抬手将其扫落在地。青瓷茶盏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在翠儿的裙摆上,她却浑然不觉,目光死死盯着铜镜中自己颈间那道浅淡的疤痕——那是上次她试图抢夺暖玉时,被沈清辞推倒在地划伤的。“凭什么?”她忽然尖声喊道,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凭什么沈清辞生来就是嫡女,能拥有暖玉,能得到萧玦的青睐,还能让沈家重获荣耀?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
翠儿吓得跪倒在地,浑身瑟瑟发抖。她知道,沈清柔心中的嫉妒早已生根发芽,如今沈家愈发风光,这份嫉妒便愈发疯狂,迟早会酿成大祸。
沈清柔喘着粗气,目光落在梳妆台下的暗格里。那里藏着一枚刻着回纥图腾的银哨——那是上次回纥使者秘密来访时,偷偷塞给她的。使者说,只要她能帮回纥人拿到暖玉,或是提供雁门关的布防图,回纥可汗便会封她为妃,让她拥有比在沈家更尊贵的地位。
前世,她便是靠着这枚银哨,与回纥人暗中勾结,设计陷害沈毅通敌叛国,才让沈家满门覆灭。可这一世,沈清辞像是提前知晓了她的阴谋,不仅护住了暖玉,还让沈毅在边境立下战功,沈家反而愈发荣耀。
“沈清辞,你以为这样就能赢了我吗?”沈清柔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她从暗格里取出银哨,放在唇边轻轻一吹。哨声尖锐而短促,很快便消失在寂静的夜色中——她知道,这哨声会引来回纥潜伏在京城的间谍,只要能抓住沈清辞的把柄,或是拿到沈家通敌的“证据”,她就能再次将沈清辞和沈家推入深渊。
半个时辰后,偏院的后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男子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他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闪烁着寒光的眼睛。“沈小姐,深夜唤我前来,有何要事?”男子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明显的回纥口音。
沈清柔走到男子面前,眼中满是急切:“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沈毅刚从边境回来,必然带回了许多与回纥交战的文书,你想办法潜入书房,找到这些文书,然后伪造一份沈毅与回纥可汗的密信,就说沈毅故意放回纥人入关,意图谋反!”
男子皱了皱眉,有些犹豫:“沈小姐,如今沈毅刚立战功,深受陛下信任,此时伪造密信,恐怕难以取信于人。而且,镇国公府守卫森严,潜入书房风险极大。”
“风险大又如何?”沈清柔猛地抓住男子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只要能让沈家覆灭,让沈清辞身败名裂,我什么都愿意做!你别忘了,回纥可汗还等着你的消息,若是你办不成此事,你觉得可汗会放过你吗?”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惧意。他知道,回纥可汗生性残暴,若是自己不能完成任务,不仅会失去性命,还会连累家人。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不过,我需要你配合我——你想办法引开书房附近的守卫,我趁机潜入。”
沈清柔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这好办。明日是老夫人的生辰,府里会举办宴席,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聚集在前厅,书房附近的守卫必然空虚。我会提前给你留一扇侧门,你趁机潜入即可。”
男子点了点头,又叮嘱道:“此事若成,你需立刻将暖玉交给我,否则可汗不会相信你的诚意。”
“放心,只要沈家倒台,暖玉自然是我的,到时候我会亲手交给你。”沈清柔说道,眼中满是贪婪。她一直都知道,暖玉不仅是沈家的传家宝,还拥有神秘的力量,只要能得到暖玉,她就能拥有无上的权力和财富,再也不用屈居人下。
男子不再多言,转身从后门离开。沈清柔站在原地,望着男子消失的背影,眼中满是阴狠的笑意。她仿佛已经看到沈清辞被打入天牢,沈家满门被抄斩的场景,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戴着凤冠霞帔,成为大靖最尊贵的女人。
第二天一早,镇国公府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老夫人的生辰宴席设在前厅,府里的宾客络绎不绝,文武百官的家眷们纷纷前来祝贺,一时间热闹非凡。
沈清辞身着粉色锦裙,陪在老夫人身边,与宾客们谈笑风生。她看似从容,实则一直在留意沈清柔的动向——昨晚晚晴汇报说,看到沈清柔与一个陌生男子在偏院密谈,她便知道,沈清柔定是在策划新的阴谋。
“姐姐,你怎么一直心不在焉的?”沈清柔忽然走到沈清辞身边,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今日是祖母的生辰,姐姐应该开心才是。”
沈清辞抬眸看向沈清柔,眼中闪过一丝冷冽:“妹妹倒是很开心,看来禁足的日子,并没有让妹妹反省自己的过错。”
沈清柔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姐姐说笑了,妹妹这些日子一直在反省。对了,姐姐,我听说父亲书房里有很多从边境带回的宝贝,不如你带我去看看?也好让妹妹开开眼界。”
沈清辞心中冷笑——果然来了。她知道,沈清柔是想引她离开前厅,好让那个回纥间谍趁机潜入书房。她不动声色地说道:“父亲的书房岂是随便能进的?况且今日是祖母的生辰,父亲特意吩咐过,不让任何人打扰。妹妹若是想看宝贝,等过几日,我再陪你去库房看看便是。”
沈清柔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依旧不肯放弃:“姐姐,我只是好奇嘛。你看,前厅这么热闹,父亲肯定不会在意的。”她说着,便伸手去拉沈清辞的衣袖,试图强行将她带走。
沈清辞轻轻甩开沈清柔的手,声音带着几分严厉:“妹妹若是再胡搅蛮缠,我便告诉父亲,让父亲再罚你禁足!”
沈清柔被沈清辞的气势震慑住,一时不敢再说话。她知道,若是惹恼了沈清辞,自己的计划便会落空。她咬了咬牙,转身离开了前厅——既然沈清辞不肯配合,她便只能另想办法引开守卫。
沈清柔回到偏院,对翠儿说道:“你去前厅,就说我突发恶疾,让书房附近的守卫过来几个,抬我去看大夫。”
翠儿心中一惊,连忙说道:“小姐,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若是被人发现……”
“别废话!照我说的做!”沈清柔厉声打断翠儿的话。翠儿不敢再反驳,只能匆匆跑去前厅。
很快,几个守卫跟着翠儿来到偏院。沈清柔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那是她故意咬破嘴唇弄出来的。“快……快带我去看大夫……”她虚弱地说道,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守卫们见此情景,连忙上前,将沈清柔扶下床,抬着担架朝着府外走去。沈清柔躺在担架上,透过轿帘的缝隙,看到书房附近的守卫果然少了许多,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她知道,那个回纥间谍很快就会潜入书房,伪造密信。
然而,沈清柔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在沈清辞的预料之中。早在昨晚,沈清辞便让晚晴在书房里设下了埋伏,还让萧玦派来的暗卫暗中监视偏院的动静。她知道,沈清柔一定会想方设法引开守卫,让间谍潜入书房,而她要做的,就是将计就计,当场抓住这个回纥间谍,让沈清柔的阴谋彻底败露。
书房内,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他正是昨晚与沈清柔密谈的回纥间谍。他四处翻找,很快便在书架的暗格里找到了一堆与回纥交战的文书。他从怀中取出笔墨,正准备伪造密信,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你在找什么?”沈清辞的声音冰冷而平静,从门口传来。
间谍心中一惊,猛地转身,却看到沈清辞手持暖玉,站在门口,暖玉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暗卫们也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将间谍团团围住。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间谍的声音带着几分慌乱,他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沈清辞的圈套。
沈清辞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我若是不在这里,怎么能抓住你这个回纥间谍,怎么能揭穿沈清柔的阴谋呢?”
间谍还想反抗,却被暗卫们死死按住,动弹不得。沈清辞走到间谍面前,从他怀中搜出伪造密信的笔墨和一张还未写完的“密信”。“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她厉声问道。
间谍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他看着沈清辞,眼中满是不甘:“沈小姐,你好手段。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赢了吗?回纥可汗还会派更多的人来,沈家迟早会覆灭!”
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冷冽:“那就让他来试试。我沈家世代忠良,绝不会让你们这些异族蛮夷得逞。”她说着,对暗卫们吩咐道,“把他带下去,严加审讯,一定要问出回纥在京城的其他间谍据点。”
暗卫们领命,押着间谍离开。沈清辞站在书房里,望着手中的“密信”,眼中满是冷意。她知道,沈清柔的阴谋虽然败露,但这只是开始——回纥人绝不会善罢甘休,萧景渊也还在暗中策划着谋反,接下来的路,依旧充满荆棘。
而此时,偏院外,沈清柔正焦急地等待着消息。她看到暗卫们押着一个黑影从府里出来,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连忙跑回偏院,却看到翠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小姐,不好了!那个回纥间谍被抓住了,沈小姐正在前厅审问他,恐怕……恐怕会牵扯出我们!”
沈清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踉跄着后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她知道,自己的阴谋彻底败露了,等待她的,将是灭顶之灾。“不……不可能……”她喃喃自语,眼中满是绝望,“我明明计划得那么周密,怎么会变成这样……”
前厅里,沈清辞正拿着从间谍身上搜出的银哨,对老夫人和沈毅说道:“祖母,父亲,这枚银哨是回纥人的信物,那个间谍招认,是沈清柔与他们暗中勾结,想要伪造密信,陷害父亲通敌叛国。”
沈毅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没想到,自己一直疼爱有加的庶女,竟然会再次勾结外敌,想要陷害自己和沈家。“孽障!真是孽障!”他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带着几分嘶哑,“我当初就不该心软,应该直接将她赶出府去!”
老夫人也气得不轻,她拄着拐杖,手指着偏院的方向:“这个白眼狼,我们沈家待她不薄,她竟然一次次地陷害我们,真是天理难容!清辞,你说,该如何处置她?”
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祖母,父亲,沈清柔勾结外敌,意图谋反,按照大靖律法,当诛九族。不过,念在她毕竟是沈家的人,我们可以饶她一命,但必须将她送入家庙,终身忏悔,永世不得出庙门半步。”
沈毅和老夫人点了点头,都同意沈清辞的处置方法。他们知道,若是杀了沈清柔,定会被人指责沈家无情无义,送入家庙,既惩罚了她,也保全了沈家的名声。
沈清柔很快被带到前厅。她看到沈清辞手中的银哨,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她跪倒在地,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却不是因为后悔,而是因为不甘:“姐姐,我不甘心!凭什么你生来就拥有一切,我却只能落得如此下场!”
沈清辞看着她,眼中没有丝毫同情:“沈清柔,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若你当初能安分守己,不嫉妒,不贪婪,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从今往后,你就在家庙里好好忏悔吧,希望你能早日醒悟。”
沈清柔被家丁们押着,朝着家庙的方向走去。她回头望了一眼前厅的方向,眼中满是怨恨和不甘——她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再也无法与沈清辞抗衡了,沈家的荣耀,也再也与她无关了。
沈清辞站在前厅里,望着沈清柔消失的背影,心中没有丝毫波澜。她知道,虽然沈清柔的阴谋败露了,但回纥人在京城的间谍还没有全部清除,萧景渊也还在暗中虎视眈眈。她握紧手中的暖玉,眼中满是坚定——她一定会守护好沈家,守护好大靖,不让前世的悲剧再次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