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下的震动还没停呢,九号工厂那边就传来一阵时有时无的嗡嗡声,就好像有个老古董机器在快要醒过来的时候挣扎似的。
空气里飘着铁锈味和电离味混在一起的那种气息,听着像低频电流在吱吱叫,又像是老早以前的齿轮在咬合上,这种声音隐隐约约地压着耳膜,可难受了。
林澈站在断龙峡主峰的冷风里,手心的玉佩烫得跟烙铁似的,手指头摸上去都疼得要命,就好像手里攥着一块刚从熔炉里拿出来的赤金一样。
那道猩红色的血线突然就从熔炉那个方向抽走了,一下子划破夜空,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拽着似的,直直地朝着东边去了——那可是东海军区疗养院啊。
他的心猛地咯噔一下,就像突然少跳了一拍。
苏清月……肯定是出事了。
三天前的那一幕一下子就出现在他脑袋里了:她是奉了玄天宗的命令来巡查战旗祭坛的,本来就是走个过场的事儿。可是当她走到离战旗不到十步远的时候,身体里的灵力突然就不受控制地波动起来了,跟战旗上一直不散的忠魂战意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共振。
当时他就感觉空气有点微微地抖,耳朵边传来一个特别小的“嗡”的声音,就像轻轻敲了一下古钟似的;她的手指从战旗边缘擦过去的时候,连地上的小石子都跟着轻轻蹦了一下。
现在再想起来,这哪是什么偶然啊。
这就是共鸣啊,那种实实在在的、跨越了血脉和传承的共鸣。
“系统。”林澈小声嘀咕着,声音压得特别低,“把疗养院的监控调出来看看。”
【权限验证完事儿了,通过了】
【要找的人是苏清月】
【正在监测她的状态呢……】
画面就在意识里冒出来了——病房里,惨白的灯光照在冷飕飕的金属墙面上,仪器滴答滴答响着,声音很有规律,可听着就让人觉得压抑。
苏清月蜷缩着躺在床上,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额头角上渗着汗珠,头发被汗水打湿了,黏糊糊地贴在脸颊旁边,呼吸又急又乱。
到了午夜零时十七分的时候,她突然无意识地把右手抬起来了,手指头轻轻地颤抖着,慢慢地结成了一个特别复杂的手印。你看她那手指关节都泛白了,肌肉也微微发抖,就好像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拉扯她似的。
林澈的瞳孔一下子就缩紧了。
这可是“双生灵阵”的起手式啊,传说里只有能掌握阴阳两极力量的人才能开启这个阵法呢。
不过更让人心里发毛的是她体内经络的影像:本来干干净净的灵脉里,竟然出现了暗红色的纹路,就像藤蔓一样缠在心脏的脉络上,每延伸一点,都能感觉到有战意跟着一起跳动。
这些纹路跟着心跳在动,像活的东西一样扭来扭去地蔓延开,每动一下,皮肤下面就会有一阵微弱的、热乎乎的红光透出来。
这可不是被污染了……这是在融合呢。【哎,检测到高纯度的灵力和战意一块儿波动呢,就像共生似的。】
【然后跟数据库里那些残卷啥的进行匹配……感觉好像是那个‘兵妖灵三脉共鸣’的前置状态。】
【得小心了,这状态可太不稳定了。要是没有正确的引导啊,十二个小时之内,灵脉就得崩解了。】
林澈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兵妖灵三脉?
这可是师娘叶倾凰以前亲口说过的禁忌事儿啊。只有那种有着兵神战体,还有通灵的资质,并且能和妖族远古血脉产生共鸣的人,才有可能觉醒的终极根骨呢。
在整个历史上啊,就只有一个人成功凝聚了,那就是……叶倾凰她自己啊。
可是现在呢,这种体质居然出现在玄天宗嫡传弟子的身上了?
他也不犹豫了,转身就快步走,脚步把雪层都踩碎了,发出特别干脆的脆响,每走一步,冻土上就留下一道浅浅的裂痕。
寒风吹过来,脸就像被刀割一样,衣服被吹得呼呼作响。远处疗养院的灯光很微弱,不过在这黑夜里就像一颗钉子似的。
刚到山腰这儿,就有一个身影悄悄地把路给拦住了。
“你这是要去疗养院?”楚嫣然站在风雪当中,她身上的战术外骨骼藏在黑色作战服下面呢,眼神就像刀一样锐利,“三大长老已经出发了,执法堂的飞行舰都越过边境防线了。”她说话的时候,呼出来的白气在空中变成了细霜,落在肩甲上,簌簌地就掉下来了。
“他们来得还挺快的嘛。”林澈冷冷一笑,袖子里的铁链子轻轻响了一下,他体内已经悄悄凝聚起了战旗的虚影,说道:“苏清月现在的状况,他们可搞不定。”
“我明白。”楚嫣然小声地说,目光一下子变得很柔和,这种柔和可是很少见的呢,“我妈当年也是这样,宗门说是‘灵根异变’,其实啊,是觉醒了不该觉醒的东西。”她一边说着,一边手指下意识地在腕部的装置上摸了摸,金属和皮肤接触的地方冒出来一丝蓝色的小电流。
林澈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
师娘以前的那些手下,果然是知道点啥的。
“你妈妈以前说过,真正的道统,不在宗门的那些典籍里,而是在战火和牺牲当中。”楚嫣然朝着远处灯光昏暗的疗养院看过去,“我帮你把他们拦住,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可别让她变成第二个叶倾凰。”
林澈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只要我还在,她就不会死,也不会被带走。”
两个人肩并肩飞快地跑着,这夜晚黑得像墨汁一样,只有远处疗养院顶层的那间病房还透着一点微弱的光,就像在风暴中心唯一没有熄灭的蜡烛一样。
快到禁区外面的时候,林澈突然抬手停住了。
这空气不太对劲啊。
太安静了,安静得有点吓人。
连风声都好像被切断了一样,空间里泛起了小小的涟漪,就像水镜快要裂了似的,耳朵里只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嗡嗡声。
皮肤表面有一种密密麻麻的感觉,就好像有看不见的针尖在上面扫过一样。就那么一下子,突然有三道人影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那剑气把天都给锁住了似的,冷得人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
金属板连接的地方都结出霜花儿了,人刚一呼吸,那口气立马就变成冰晶了。
剑阁的长老往前迈了一步,他身上穿着的白袍被风一吹,呼啦啦地响。他手里的长剑还没从剑鞘里拔出来呢,可是那股子阴森森的杀意就已经在周围弥漫开了,压得人胸口直发闷。
“苏清月沾染上了军道的邪火,她的灵根都被污染了,按照咱们宗派的规矩,那是得杀头的!”这长老说话的声音冰冰凉凉的,一点感情都没有,“林澈啊,你要是个明白人,就赶紧让开。要是不让开,就跟她一样的罪过,一块儿处置。”
林澈站在门前三步远的地方,就像一座山一样稳稳当当的,动都不动。
他也不吭声,就慢悠悠地抬起右手,把一块破破烂烂的玉佩攥在手心里。
嘿,这玉佩突然就轻轻地抖了起来,然后就在空中映出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像。影像里有两个女的并排站着,一个穿着白衣服,白得就像雪一样;另一个穿着黑衣服,黑得像火似的。她俩一块儿拿着一把剑,这剑的剑身一半闪着灵光,另一半烧着战火。
光影晃来晃去的时候,隐隐约约能听到有小声说话的声音传过来,就好像风吹过古老的石碑似的,听不清说的是啥字儿,可就是能让人心里头一震。
剑还没拔出来呢,这股子气势就已经惊天动地了。
剑阁长老的瞳孔一下子就缩得小小的:“这……这是……‘双生契’?不可能啊!那一招早就失传了,而且得两个人一条心才能使出来呢!”
“你们都忘了。”林澈这才开了口,他的声音虽然低低的,可是就像重重的锤子敲鼓一样有劲儿,“有些东西啊,从来就没有真正消失过。它呀,就是在等着合适的人重新出现呢。”楚嫣然悄悄地往后退了半步,手指轻轻点了下腕部的装置,战术干扰阵就静悄悄地启动了,周围的通讯信号一下子就断了,空气里还传来了轻微的电磁嗡嗡声。
就在这个时候呢,病房里的林清雪已经拿出了一套银光闪闪的“灵脉导流针”。针尖刚碰到苏清月心口的那一瞬间,竟然冒起了红色的火焰!那火焰静静地跳动着,把她的脸照得忽明忽暗的,她手指能感觉到针体在剧烈地颤抖。
“哎,果然啊,传统的治疗方法根本就不管用。”她咬着牙,小声地说,“只能冒险试一下‘逆脉封针’了……”
病房门外,剑阁长老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手里的长剑慢慢地拔出了一点,剑上的灵光就像瀑布一样,一下子把整个走廊都照亮了。那光芒照到的地方啊,墙上的金属板一块一块地崩裂开来,里面交错的线路和防护层都露出来了,一股焦糊味和臭氧味直往鼻子里钻。
林澈低着头,袖子里战旗的虚影悄悄地在地上蔓延开来,在七个很隐蔽的地方,早就埋下了灵能雷的引信。
不过呢,他心里更清楚,在军人的信念里,就从来没有“后退”这两个字。
剑阁长老一剑砍了下来,那灵光就像瀑布似的,整个走廊就好像被劈开了一样。那剑的剑意还没到呢,寒冷的风就像刀一样刮在脸上,脸生疼生疼的,耳朵都快被震破了。墙上的金属板不停地崩裂,火花到处乱溅,线路短路还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林澈的瞳孔一下子缩了缩,脚在原地没动,可他身体里战旗的虚影却猛地一震。嘿,这时候啊,早就在地底节点埋下的七处灵能雷引信,一下子就被战意给激活了,那速度快得就像眨眼一样。
“轰!轰!轰!”
一连串的爆炸声就在地面上炸开了,赤红色的能量冲击波像扇子一样扩散开来。那烟尘就跟疯了似的翻滚着,火光一下子就冲到天上去了。
热浪呼呼地就往脸上扑过来,把空气里的水分都给烧焦了,那股焦糊味还有金属熔化的刺鼻味道就飘得到处都是。
整个疗养院晃得厉害,警报声那叫一个尖锐刺耳。可就在这一团乱的时候,林澈就像一只猎豹似的,“嗖”地一下就冲出去了。
他可没往后退啊,反而是迎着剑气就往那烟雾最浓的地方冲进去了。一步就把病房的玻璃给踏碎了,玻璃碎片到处飞溅,把他的手臂都划出了好几道血口子。
然后他把床上昏迷的苏清月背起来,一下子就从十层楼高的地方跳出去了。
寒风吹得呼呼响,夜空黑得像墨汁一样。
失重的感觉一下子就来了,心脏感觉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苏清月的身体热得就像个火炉似的,战意在她的经络里不停地涌动着。她每一次心跳都会引发一阵灵压波动,隔着衣服都能把林澈的后背给灼烧得难受。
“一定要坚持住啊!”林澈在狂风里压低了声音吼道。
这时候,下面有一点银光闪了出来。原来是楚嫣然开着悬浮滑橇冲破雾气出来了,那位置卡得可准了,一下子就把他们接住了。
刚一落地,整个滑橇就剧烈地颤抖起来,装甲板发出那种好像承受不住重量的呻吟声,引擎也发出过载警报的嗡嗡声。“赶紧走!”林清雪猛地拉开舱门,大声喊道,“热感应显示有三架飞行舰快追上来了!”
引擎轰隆隆地响着,那声音就像要把夜空给撕开似的。滑橇贴着地面,“嗖”的一下就冲进了城市边缘那些像蜘蛛网一样的废弃军管通道里。
黑暗把后面追来的光给吞掉了,警报声也越来越远。不过他们心里都明白,这也就是暂时松口气罢了。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滑橇在又深又暗的隧道里开着,最后停在了一扇锈迹斑斑的合金门前。
门缝里透出一点点蓝色的光,空气里有一股很特别的味道,机油味、灵能残留的味道混在一起,还夹杂着陈年灰尘和冷却液那种金属的腥味。
楚嫣然输了密码,那扇厚重的铁门就慢慢打开了,里面是一座半塌了的旧工坊。
墙上挂满了发黄的图纸,中间的手术台上摆满了还没拆封的导流针具。
这个地方啊,就像是战场上的遗迹,时间好像在这儿停住了一样。
林澈背着苏清月走了进去,他的脚步就像灌了铅一样沉。
到地下工坊的时候,苏清月终于彻底昏过去了,可嘴角却微微勾起了一丝很淡的笑,嘴里还嘟囔着:“娘……你说的路,我走到了……”
林澈轻轻地把她放在手术台上,呼吸都有点不顺畅了。
这轻轻的一句话,就像一把钥匙似的,悄悄地触动了他记忆深处的某根弦。
他低下头看着掌心的玉佩,突然眼前一黑,就好像灵魂一下子被抽走了似的。耳朵边突然传来古老的钟声,那声音悠长极了,还带着一种青铜器物特有的震颤感。
眼前呢,慢慢出现了一幅画面,是云雾在山巅的亭台那儿缭绕着。
慢慢地,这画面变得越来越清晰了。
就看到叶倾凰穿着一身玄色的衣服静静地坐着,对面是个白衣圣女,圣女的眉心有一点朱砂,红得像血一样。
他俩面前摊开着一张古老的图,图上写着《灵剑可载战魂否?》。
叶倾凰用手指轻轻点着图上的双生阵纹,声音听起来飘飘忽忽的,但是又特别坚定,他说:“要是剑都不能容纳战火,还怎么为天下守护太平呢?要是道都容不下凡人的心,还谈什么普度众生呢?”
这时候,画面一下子就停住了。
就在同一时间,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响起来了:
【检测到‘双生灵阵’原始符文波动】
【匹配度87.3%】
【剑议马上启动战阵模拟推演,解析战意传导路径】
林澈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呢,突然觉得手心一阵疼。
玉佩的边缘不知道怎么的自己就裂开了一道小细纹,从里面渗出像殷红血丝一样的文字,这些文字缓缓地冒了出来——
“素衣囚于寒渊,阵眼在心。”
他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阴沉起来了。素衣……是不是师娘以前总穿的那身啊?
寒渊?
东海军区往外一百里左右的地儿,有个远古地窟呢,编号是K - 9,军队都把那儿当禁地好多年了。听说是能通到地脉核心去……
在远处呢,老工匠一声不吭地从角落里弄来一台投影仪。那投影仪锈迹斑斑的,接口那儿还缠着胶带呢。
他啥也没说,就瞅了林澈一眼,然后轻轻拍了拍那机器,说道:“这东西啊,你师父以前就用它来推演‘九转战锋阵’的。”他这手一拍下去,扬起一小层灰,那灰就在蓝光里慢悠悠地飘着。
林澈慢慢地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按着太阳穴,脑袋里的战意就开始聚集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