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露浸着制箜篌营的桐木与丝弦味,龙弈刚将二十五弦箜篌架在雕花案上,指尖拨过最细的 “宫弦” 时,突然传来刺痛 —— 弦上竟缠着根细如牛毛的钢针(针尾粘在弦缝里,演奏时稍用力就会扎手)。更诡异的是,箜篌的共鸣箱内壁,贴着张染了松烟的祭文,文末印着箜竹部落的图腾,却写着 “北境借祭夺部落神器” 的字句 —— 字迹模仿部落大巫的笔锋,却漏了大巫写 “神” 字必带的竖弯钩收尾习惯。
“送箜篌去祭台的乐师还没回?” 阿婷蹲在箜篌旁,指尖摸着共鸣箱的缝隙,突然触到硬物 —— 抠开一看,是块裹着油纸的火药引信,引信尾端缠着根棉线,线从箱底小孔牵出,“我爹《制箜篌秘录》里说,真共鸣箱要用梧桐木,内壁需刨得光滑如镜,绝不会藏这些东西,萧衍的人……”
“是想让部落乐师演奏时被针扎伤,再触发火药,嫁祸我们故意破坏祭祀。” 苏雅突然按住龙弈的手,不让他碰另一架箜篌 —— 弦轴旁的木缝里,塞着张揉皱的纸条,上面画着祭台布局,标红的 “神器台” 旁写着 “未时一刻引爆”,“可这纸条的墨迹是新的,像是故意让我们发现,催我们去祭台‘拆弹’。”
话没说完,营外传来马蹄声。赵彻押着个穿部落服饰的中年男人进来,男人手里捧着个漆盒,盒里装着卷 “祭文”,衣角沾着箜篌营的桐木屑:“大巫让我送祭文来,说北境要是不还箜篌,部落就……” 可没等他说完,项云的铁枪突然抵住他后腰 —— 他腰间竟藏着块东齐禁卫的铜符,符上还沾着祭台神器台的红漆。
“你根本不是部落使者。” 龙弈盯着男人的手,指节有常年握刀的厚茧,不是部落使者该有的薄茧(部落使者常年握笔,指尖会有墨痕),“萧衍让你故意被抓,就是想让我们信‘部落要抢箜篌’,好分兵去拦,没人守营里的……” 他突然转向箜篌仓,“凌丰,带五十人守仓,别让任何人碰待发的箜篌!”
男人脸色骤变,刚要挣扎,赵勇已夺过他手里的祭文 —— 祭文背面用淡墨画着部落粮仓的位置,旁标注着 “未时一刻烧仓”。可阿婷突然发现,祭文的墨汁里掺了水,遇风会卷边,而真部落祭文用的是桐油调墨,遇风不卷:“他给的是假祭文,真烧仓时间可能在……”
“未时三刻,等我们去祭台拆弹,他再去烧粮仓。” 龙弈突然想起刚才弦上的钢针 —— 针尾刻着个 “仓” 字,“萧衍想让我们盯着祭台,其实想烧了部落的粮仓,断他们的秋粮!” 他转向项云,“老将军带百人去粮仓,找带松烟味的柴草;凌丰,你跟我去祭台,把部落首领请来营里;苏雅,你和阿婷重新制箜篌,用真蚕丝弦,共鸣箱刻上部落图腾。”
未时一刻,祭台方向果然传来骚动。可等部落首领跟着凌丰赶到箜篌营,看到的却是阿婷和苏雅在制真箜篌,营外空地上,龙弈正将藏了钢针和火药的假箜篌堆在一起 —— 每架假箜篌的共鸣箱上,都贴着萧衍伪造的 “北境夺神器” 祭文。
“这些才是他们想让你们看到的。” 龙弈将弦上的钢针递给首领,再指假祭文上卷边的墨,“萧衍炸祭台是假,想让部落和北境反目是真,等我们打起来,他再去烧你们的粮仓,断你们的活路。”
这时,赵彻派人来报:项老将军在粮仓里抓了五个穿部落服的人,他们正往粮堆泼松油,身上藏着东齐的兵符。而男人见阴谋败露,突然往火药引信扑去,凌丰的银枪及时挑飞,只让引信点燃了空地上的假箜篌 —— 熊熊火光里,部落首领突然握住龙弈的手:“是我们错信了假消息,差点害了自己人。”
暮色漫进箜篌营时,阿婷已制好了三架真箜篌。龙弈拨弦,《祭神调》的清响飘向远方,部落的乐师跟着和奏。苏雅递来杯桐叶茶,茶里飘着颗莲子:“以前总怕拆不完阴谋,现在才懂,比拆阴谋更重要的是……”
“让大家看清谁在真心护着他们的家园。” 龙弈接过茶,看着火光中部落人与北境兵一起收拾假箜篌的身影,突然明白,统一天下不是赢多少场仗,是让每个部落都知道,他们护的不只是箜篌,是彼此能安心共守的家园。
风穿过箜篌营,带着桐木的清香与茶香,龙弈的铁枪斜倚在箜篌案旁,枪尖映着共鸣箱上的图腾,也映着阿婷眼里的暖光 —— 那光里,有比晚霞更亮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