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雪裹着冬猎场的松枝寒气,漫到猎场标记桩旁时,龙弈指尖刚触到桩上的刻痕 ——“安全区” 的绿漆被刮掉,改涂成 “陷阱区” 的红漆,漆色发浮,与阿婷父亲《冬猎巡边秘录》里 “猎场标记用‘朱砂漆(陷阱)、松绿漆(安全),日晒三日不褪’” 的记载相悖。不远处传来猎人的痛呼,个北境猎手踩进本应是安全区的捕兽夹,夹齿上还缠着块归降军服的布条(实则是萧衍故意留下的嫁祸物),巡边路线图上 “西坡巡边点” 被改标成 “东坡猎物区”,改画的墨线边缘沾着未干的雪水。
“这标记桩和路线图都被动过手脚。” 阿婷凑过来,指尖刮过标记桩的红漆,在雪光里捻了捻,漆屑里还混着细沙,“我爹说猎场漆用的是‘桐油调漆’,光滑无杂,这漆一刮就掉渣,而且……”
话没说完,苏雅的药箱 “嗒” 地砸在雪地里。她用银簪挑过捕兽夹上的布条,凑近猎刀的寒光,布条纤维里竟掺着东齐禁卫甲片的铜丝:“是萧衍的人故意换的标记,还留布条嫁祸归降者,想让……”
“想让扮成老猎手的人说‘护民军和归降者串通,改标记害北境猎手’。” 项云的铁枪往标记桩上一戳,震得雪沫簌簌落,老将军拽过个裹着兽皮的 “老猎手”,袖管里还藏着块东齐禁卫的铜符 —— 符上的 “萧” 字被雪水浸得发暗。
“你根本不是北境的老猎手。” 龙弈的目光扫过老猎手的手,虽握着猎弓,指节却有禁卫握刀的厚茧,不是常年拉弓磨出的薄茧,“你搭箭时,总往林子里的伏兵方向瞥,是在等信号吧?”
老猎手脸色骤变,突然往林子里的干草堆扑去,怀里的火折子刚要碰到堆着的猎物(萧衍计划烧猎物,嫁祸 “归降者抢猎物”),就被凌丰的银枪挑飞。枪尖抵住他咽喉时,老猎手怀里掉出张兽皮卷,上面画着个被绑的少年:“我孙儿被萧衍抓了!他说只要我传假论,就放我孙儿!可他刚才还…… 还在归降者的猎袋里塞了北境的兽骨,好让大家以为归降者偷猎北境的猎物!”
猎场外围突然传来喧哗。赵彻的弓弩营扶着个扛猎袋的归降兵冲进来,袋里的兽骨上还留着北境猎手的箭痕:“有人喊‘归降者偷我们的猎物,还害我们踩陷阱’!我们想解释,却被说‘是龙弈让我们来抢冬储’,喊的人穿北境服,却在跑时露了禁卫甲片,还说‘同盟早散了,不如打一架分猎物’!”
赵勇扛着铁枪从巡边队赶来,枪尖还挂着冰凌:“凌丰,你带两百人去拦着冲突的人!我守标记桩,别让萧衍的人再换!”
“不用。” 龙弈突然按住凌丰的枪,目光落在路线图的角落,“我爹的秘录里写过,真路线图的‘巡边点’旁有极小的‘狼爪纹’暗记,假的没有。阿婷,你去猎场的老松树下找找 —— 我记得爹说过,老松树下藏着备用路线图。”
阿婷踩着积雪跑到老松树下,果然从树洞里摸出张裹着油布的路线图,狼爪纹在雪光下清晰可见。苏雅这时也验完了兽骨,举着银簪道:“兽骨上的箭痕是新刻的,根本不是北境猎手的箭法,是萧衍的人故意做的假痕迹!”
归降的秦军残部首领这时带着个兵卒冲进来,兵卒手里攥着本原始猎场清单:“营里混了萧衍的卧底!偷改了清单,说‘护民军要把猎物全分给北境,不给我们’,弟兄们都…… 都不想巡边了!”
“让弟兄们去猎物堆看看。” 龙弈指着真清单,“我早让三方一起囤了三倍的猎物,现在正好分下去。项老将军,你带三百人去东坡设伏,萧衍肯定会按改的路线图引我们去;赵彻,你带弓弩营去西坡巡边,顺便让大家看看,标记桩是被人换过的!”
午时的日头爬过猎场的树梢,雪地里的篝火燃得正旺。老猎手突然跪在篝火旁,手里举着个猎哨:“这是萧衍给我的‘唤兽哨’,我偷偷换了真的!北境的猎手认得这哨声,能证明我不是故意骗大家的!”
就在这时,东坡伏兵方向传来动静。项云押着个穿禁卫服的人过来,手里还攥着个改标记的漆桶:“想引我们入伏?没那么容易!” 禁卫怀里掉出块和老猎手一样的铜符,反面的 “萧” 字赫然在目。
猎场中央突然响起欢呼。赵彻带着巡边队和北境猎手一起回来,归降兵还扛着满袋的猎物:“我们按真路线图巡了边,还抓了几个换标记的人!萧衍说的都是假的!以后冬猎巡边,我们一起干!”
萧衍的声音突然从林子里传来,带着气急败坏的嘶吼:“龙弈!你别得意!我的伏兵马上就到,这猎场……”
话没说完,凌丰已跃到林边,银枪抵住萧衍的咽喉。苏雅跟在后面,手里举着碗伤药:“你设的捕兽夹伤,我们早配了药膏。现在三方都信了,你骗不了任何人了。”
萧衍还想挣扎,却被赶来的三方人马围住。老猎手的孙儿也被赵勇带了过来,少年扑到老猎手怀里哭:“爷爷,他们没打我,是护民军的叔叔救了我!”
暮色漫进猎场时,龙弈站在篝火旁。北境猎手、归降兵和村民一起分猎物,有的给孩子递烤肉,有的按真路线图重新标标记桩;苏雅在给受伤的猎手涂药膏,凌丰则帮着将真猎场清单贴在老松树上。
阿婷靠在篝火旁,手里翻着父亲的《冬猎巡边秘录》,突然抬头冲龙弈笑:“我爹说,冬猎巡边猎的不是物,是大家一起守边的心意。” 龙弈接过她递来的一块烤肉,指尖抚过温热的肉面,肉香里竟掺着丝松枝的清香 —— 是用老松枝烤的。
“以前我总想着怎么拆阴谋、护同盟,” 龙弈的声音轻得像猎场的风声,“现在才明白,真正的统一天下,不是靠我守住多少猎场,是让每个猎手、每个士兵、每个村民,都能在寒冬里一起寻食,在边境上一起守土 —— 猎同寻,边同守,才是真天下。”
风穿过猎场的树林,带着肉香与松枝气息。龙弈的铁枪斜倚在篝火旁,枪尖的寒芒不再只有冷意,还映着大家分肉的笑脸、标标记桩的认真,以及阿婷递来的一杯热奶茶 —— 茶里加了点奶渣,刚好衬出烤肉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