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在谷中的苏力等人本在睡觉,忽听得马蹄阵阵,地动山摇,火光顷刻间照亮了山谷。
“哪个兔崽子大晚上放火烧谷?”
苏力的胳膊打了夹板,睡眼惺忪。
“将军将军,阮奕打进来了!”
“什么?这小狗贼敢进来了?”苏力一拍大腿,斩钉截铁:“打!他敢来就打!”
阮奕这小狗贼,把他们引进来困住,自个儿守在外面不敢进来,打算熬死他们。
是以,当阮奕顶着被烟熏的黢黑的脸跑进山谷时,遭受了迎头痛击。
双方混战在一起,阮奕无心恋战,一心只想撤退。
开玩笑,他的人死一个少一个,剩的越少,越无法在胡人王庭中立足。
留得青山在,不怕……
艹了个我艹!
苏力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还这么猛?
不等他细究,一道雄浑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抓住他领赏!那个骑马的是阮奕!”
闻言,阮奕立刻跳下马,混入人群中。
还没跑几步,又听到浑厚如钟的声音:“抓住他!那个披红披风的是阮奕!”
“艹!”阮奕脱下披风,随手扔到一个小卒怀中,“穿上。”
“唉唉,将……”
不等小卒说完话,一双铁钳一样的手便把他提了起来。
“嘿,小狗贼,被老子抓到了吧?”
苏力的铁爪一把揪住一个披着红色披风的人,拉下头盔一看,竟然不是阮奕!
“呸!小狗贼,贪生怕死!不愧是老狗贼的种!”
“将……将军,少主他……”也是阮予的种呢。
“哎嘿嘿。”
苏力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好像一不小心骂了其他人。
“跑了跑了,阮奕跑了……”
“快快快,抓住他!那个穿银甲的是阮奕……”
“艹了他祖宗!”
阮奕边跑边把盔甲褪下,只剩了中衣,苏力追的又紧,眼见一洞穴,闪身便钻了进去。
苏力等人擒了不少人,一直忙活到天色大亮,才把人处理好。
“可惜让阮奕那小狗贼跑了!”苏力愤愤跺地。
“那小子偷鸡不成,蚀把米,丢盔弃甲跑了,那怂样,跟他爹一个德行。”跟随苏力多年的老将啐了口痰,“什么样的爹养什么样的儿,老软蛋养小软蛋。”
“嗨哟喂,苏伯……您这是怎么啦?”
苏力闻声望去,穿着黑甲的青年坐在石壁上,左腿曲起,单手托腮,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写满了戏谑。
“少主,你……你怎么来了?”苏力拍了拍石壁,急切道:“坐那么高干嘛?摔到手脚怎么办?”
“我当然是率二十万大军来给苏伯解围的咯。”竺赫跳下石壁,端着苏力的胳膊看了看:“阮奕搞的?”
“嗐,不提也罢,不提也罢。”苏力摆摆手,转移话题:“少主你打哪儿来的二十万大军?”
鹿城那小地方,能有一万都算不错的了。
“嘿嘿,柏邺城调来的……嗷~为何又打我?”
竺赫捂着后脑勺,他真是吃多了撑的才会来安慰苏力。
“柏邺城地势险要,岂容你胡来?”苏力想把竺赫手撕了,“汉苏理定会进攻柏邺城……”
“我骗你的。”竺赫揉着后脑勺,“柏邺城的军队根本没来,我就带了两百人。”
竺赫把计划说了一遍,“嘿嘿,我厉害吧?”
“你小子,嘿嘿嘿,够阴!”苏力一巴掌拍在竺赫肩上,“不愧是老狐狸教出来的徒弟,小狐狸。”
“嘿,你这话说的,到底是骂我还是夸我呢?”
“小狐……啊呸,少主你这计谋高啊,那汉苏理若是真去攻打柏邺城,岂不是又要挨打?一箭双雕啊。”
“你不看看我是谁。”竺赫满意地抚着头发,挑眉道:“本少主可是熟读兵法文韬武略以一敌百……哎哟,谁打我?”竺赫捂着又挨了一下的后脑勺,转头看到风序正瞪着他,“哈,风序你也欺负我!”
“别吱哇乱叫,风序这是发现异常了提醒你呢。”
竺赫定睛一看,风序爪子里抓着一只体型比它大的多的鹰。
那鹰脚上还有一个小竹筒,苏力取下来一看,勃然大怒,“军中竟然有细作!”
“风序,乖乖宝,去找找这猎物是谁的吧?”竺赫笑呵呵地摸了摸风序的脑袋,神态讨好。
风序仰着脑袋,挺着胸脯,在空中盘旋一阵后落到一个小卒脑袋上。
“原来是你这小子!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好好审审。”
“乖乖宝真厉害。”
竺赫宠溺地掏出一根肉干,仔细喂给风序。
混在人群中的蔚隅忍不住撇嘴,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鹰,这海东青的一举一动,跟竺赫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少主这海东青训练的好啊……”
苏力伸出手想摸摸海东青,风序小眼睛一瞪,扑腾着绕到竺赫另一边肩膀上,亲昵地蹭了蹭竺赫的脸,仿佛在说:“我只跟你亲近,其他人我都不理的。”
“风序很有个性呢。”苏力讪讪收回手,挠了挠脸颊,“少主有何打算?”
“先去下一个补给点补充体力,然后回鹿城。”
“要我说啊,少主你就该跟我一起去柏邺城,去清州打胡人。”
苏力嚼着风序同款肉干。
他家少主多好啊,智勇双全,有勇有谋,沙场正需要这样的人才。
“我也想啊,但师父不让我去。”
竺赫也很苦恼,搞后勤哪有上前线爽?
“兰将军太谨慎了。”苏力感慨。
少主确实需要成长,但不是把他圈起来养嘛,让他去前线,看看生死,闻闻血的味道,才能成长起来。
“苏伯你要不去和我师父说说呗。”
“你以为我没去吗?”
“那为何?”
“我这不是……说不过他们嘛。”
“苏伯~”竺赫咬着唇,可怜巴巴地眨巴着眼睛:“你不在,他们都欺负我。”
苏力在竺赫水汪汪的眼睛里败下阵来,揉了揉他的脑袋:“我可怜的少主噢,北风那死小子,不分青红皂白打人,我改天替你教训他。”
“苏伯,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竺赫不顾外人目光,亲昵地挽着苏力的胳膊,宛若一个大型挂件。
苏力满眼慈爱,竺赫比他走丢的儿子小两岁,小时候两人还经常在一起玩。
如果思清还在,应当也是这般年纪了吧。
队伍休整了一早上,补充了体力,整理好剩余的辎重,骑上马,正准备出发呢,苏力犯了难。
“这千貉谷乱石林立,小道繁多,交叉纵横,需得善于攀爬之人站在高处引路……”
“风序,乖乖宝,上!”
竺赫拍了拍风序的脑袋,风序歪着脑袋,听他说完话,展翅飞向高空。
“苏伯,我们跟上。”
竺赫指了指空中的黑影,策马走在最前方。
众人在迷宫一样的千貉谷走了一天,直到第二天一早才出谷。
苏力分了些干粮给竺赫带来的人,两人在谷口挥手道别。
“苏伯,沙场凶险,你一定要万分小心啊。”
“臭小子,我打过的仗比你吃过的盐都多,你也是,路上小心。”苏力拍了拍竺赫的肩膀,“去吧,苏伯看着你走。”
“得嘞,那我走了。”
竺赫挥挥手,带着队伍渐渐消失在风沙中。
“义父啊,北境的王,回来了。您在天之灵一定保佑少主,平安,顺遂。”苏力心中默念着。
风沙像是有灵性一般,卷起一个小小的卷,又很快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