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白夜归来·星槎渡远
朱明仙舟，「启明殿」最深层的核心实验室。
这里不再是堆满工具与材料的工坊，反而更像一座静谧的神殿。无数由灵能勾勒出的复杂几何符文在空气中缓缓旋转、生灭，汇聚成一道巨大的光涡，如同孕育着某颗星辰。凌曜站立在光涡之前，神情专注，指尖流淌着细微如丝线的概念之力，正在进行最后的编织与稳固。
云璃静立在他身侧，手始终按在「支离」剑柄上，既是护卫，也是见证。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前方光涡中，一个熟悉而温暖的存在正在从虚无中被一点点“锚定”，从依附于机器人“白”的幽灵，从深藏于凌曜灵魂深处的伴影，向着独立的、完整的形态凝聚。
青雀则躲在云璃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眼睛瞪得溜圆，大气不敢出，生怕打扰了这近乎神迹的一幕。她怀里还抱着因为核心意识转移而暂时进入待机状态的机器人“白”。
光涡的光芒逐渐内敛，最终稳定下来。光芒散去，一道身影清晰地显现出来。
她身着与朱明风格迥异、却意外和谐的月白色灵子服饰，银白色的长发如瀑垂落，眼眸清澈宛如蕴含着一整片宁静的星夜。她的身体边缘还微微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显示其并非纯粹的血肉之躯，而是高度凝聚的灵子构筑体。
她缓缓睁开眼，目光首先落在凌曜身上，嘴角泛起温柔而释然的弧度。随后，她看向云璃，微微颔首。
凌曜走上前，声音带着完成一件重要作品后的轻松与郑重：“云璃，正式为你介绍。这位是岸波白野，在我漫长的旅途中，最重要的同行者与家人。” 他顿了顿，补充道，“在过去的一段岁月里，她为了救我，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以至于‘存在’变得稀薄。如今，终于得以重聚。”
云璃上前一步，没有丝毫的迟疑或芥蒂，她依照朱明古礼，双手交叠，郑重一礼，清澈的目光直视白野：“白野姐姐，我是云璃。曜的过去，多谢你舍身守护。他的现在与未来，请允许我，与你一同前行。”
她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充满了真诚的接纳与并肩而战的决心。
岸波白野——或者说，以新形态存在的她，脸上绽放出更加明媚的笑容，同样回以一礼：“云璃妹妹，谢谢你。也谢谢你，在我无法完全显化的日子里，代替我守护在他身边。” 她看了一眼凌曜，眼中是历经磨难终得重逢的唏嘘与幸福，“从今往后，我们便是真正的家人了。”
“那个……”青雀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好奇地问，“那我该怎么称呼您？岸波小姐？白野小姐？”
白野微微一笑，声音温和：“在仙舟，便入乡随俗吧。大家可以叫我 ‘白夜’ 。” 这个名字，寓意着从漫长的心灵黑夜中归来的纯白之光，也象征着她与凌曜“末王”本质对应的、属于“存续”与“希望”的一面。
凌曜点头：“好，白夜。欢迎回来。”
一家三口（暂时算上青雀是四人）的氛围，温馨而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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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一艘流线型的星槎划过朱明仙舟蔚蓝的人工天穹，向着一片新规划的广袤农业区驶去。舱内，凌曜、云璃、白夜以及非要跟来“考察民生”实则想偷懒的青雀，正在观摩下方大地上如同绿色棋盘般整齐划一、长势惊人的作物。
“根据你提供的‘生命编码’概念，结合mooncell的演算优化，‘嘉禾—改’的灵能转化效率提升了百分之四百三十七。”白夜（岸波白野）指着全息投影上的数据，向凌曜汇报，“预计本季收获后，朱明的粮食储备将达到历史峰值，并可实现完全自给与部分出口。”
凌曜满意地点点头：“根基稳固，方能谈及未来。下一步，是优化畜牧业的基因序列，让肉、蛋、奶也进入寻常百姓家……”
就在这时，星槎的控制台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提示音，一道未经识别的强信号强行切入通讯频道，主屏幕一阵雪花后，显现出一个……精致却面无表情的少女人偶影像。
“喂喂？听得到吗？朱明的那个凌曜？”人偶开口了，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好奇和不耐烦，“我是黑塔。你搞出来的那个‘万用形晶体’，有点意思。我的模拟宇宙正缺你这种能折腾底层‘概念’的家伙，过来我的空间站帮个忙，报酬随你开。”
星槎内瞬间安静下来。云璃眼神一凝，手按上了剑柄。青雀嘴巴张成了o型，黑塔？！那个传说中的天才俱乐部成员？！
凌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平静，他对着屏幕微微颔首：“久仰黑塔女士大名。感谢您的邀请，能与您合作研究模拟宇宙，是我的荣幸。”
黑塔人偶歪了歪头：“那好，给你坐标，尽快过来。”
“不过，”凌曜话锋一转，语气从容，“目前朱明百废待兴，多项关乎民生的技术正处于推广关键期。此外，我本人也正在进行一项关于‘灵魂安定与分离’的重要研究，到了关键时刻，实在无法立刻脱身。”
屏幕那头的黑塔人偶似乎撇了撇嘴。
凌曜继续道：“您看这样如何？我可以先派遣一个承载了我部分研究思路和‘概念编织’协议的技术分身前往空间站，与您的项目进行初步对接。待朱明事务稳定，或我的研究取得突破性进展后，我必定亲自前往空间站，向您请教。”
黑塔人偶盯着凌曜看了几秒，似乎在进行快速的评估，最终摆了摆手：“行吧，技术分身也行，总比没有强。把协议发过来，我让艾丝妲给你安排权限。快点啊！” 说完，通讯便干脆利落地中断了。
星槎内再次恢复安静。
“黑塔空间站……”青雀喃喃道，“凌总监，你现在可是连那种存在都惊动了！”
凌曜笑了笑，看向窗外的万里沃野：“宇宙很大，但我们脚下的路，要一步一步走扎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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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朱明将军府。
怀炎与凌曜对坐。
“罗浮那边，景元来信，言语间对朱明近日的变化颇为好奇，也隐晦提及了他们内部似乎有些……不安定的涟漪。”怀炎将一份加密玉符推到凌曜面前。
凌曜浏览完毕，沉吟道：“爷爷，罗浮之局，牵一发而动全身。我若此刻亲身前往，固然能快速介入，但也容易过早暴露所有底牌，成为众矢之的。且朱明新生，诸多项目离不开我。”
“你的意思是？”
“派青雀回去。”凌曜早已思虑周全，“她本就是罗浮太卜司的人，回去述职名正言顺。让她携带‘烛龙’、‘焚厄’的锁死版技术资料，以及我们在民生改造上的成功数据先行返回。这既是展示诚意，也是给予罗浮应对潜在危机的工具。”
他取出一封亲自书写的信函：“此外，我再修书一封，向景元将军与符太卜阐明合作之利，并……稍作提醒。” 他在信中会隐晦地点出“内部蛀虫”与“异常生机”的风险。
怀炎颔首：“甚好。让青雀那丫头作为技术特使，再合适不过。既能传递信息，又不至于过度刺激暗处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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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朱明星槎海。
青雀收拾好行装，怀里抱着凌曜交给她的厚厚一叠技术资料和那封亲笔信，脸上既有即将回到熟悉环境的轻松，也有一丝肩负重任的紧张。
“青雀姑娘，”凌曜嘱咐道，“这些资料关乎重大，务必亲手交到景元将军或符太卜手中。罗浮情况复杂，万事小心。”
云璃也递给她一枚小小的宁神花符箓：“带着它，可安神静气。”
白夜则微笑道：“一路顺风。打牌虽好，可别误了正事。”
青雀用力点头，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凌总监，云璃姐姐，白夜姐姐！我青雀出马，保证完成任务！绝对不给咱们朱明丢脸！” 她心里想的却是：总算能回去找牌搭子了！不过太卜大人那边……唉，想想就头皮发麻。
送走青雀，凌曜的目光变得深远。他知道，棋子已经落下，罗浮的风云，即将因朱明的变量而加速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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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舟「罗浮」，天舶司某处隐秘的私人庭院。
“停云”优雅地坐在镜前，梳理着自己柔顺的狐尾。镜中映出的，是一张巧笑嫣然的脸，但那双眼眸深处，却是一片冰冷与戏谑。
一个身影如同阴影般在她身后凝聚，低声汇报：“大人，朱明有变。凌曜并未亲自前来，而是派遣了太卜司的青雀作为使者，携带大量技术资料返回。据悉，其中包含‘烛龙’与‘焚厄’的详尽数据，以及……凌曜关于城市改造的建议。”
“停云”——幻胧，动作微微一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哦？真是个谨慎又有趣的人呢。看来，我们的这位‘天才’，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一些。”
她放下玉梳，指尖缠绕着一缕充满毁灭气息的能量：“不过，技术本身并无善恶，关键在于如何使用。他能用‘烛龙’维稳，我为何不能借其……点燃疯狂的引信呢？”
她轻声吩咐：“让我们的人，想办法弄一件流落到罗浮的、早期的‘烛龙’铠甲样本。不必完整，碎片亦可。我要看看，这被誉为‘魔阴身克星’的造物，在被丰饶神力逆向浸染后，会绽放出怎样……令人心醉的绝望之花。”
“是。”
阴影退去。幻胧看着镜中的自己，喃喃自语：“凌曜……你的技术，会成为我献给罗浮，最盛大的‘欢愉’之一。真想看看，当你发现自己的造物反而加剧了毁灭时，那表情该是何等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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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垠星海之中，星穹列车结束了短暂的跃迁，如同一颗流星，向着远方那巨大如大陆般的仙舟「罗浮」驶去。
观景车厢内，穹望着视野中逐渐放大的、充满东方韵味的宏伟舰船，眼中充满了好奇。
三月七趴在窗前，兴奋地指着：“哇！这就是仙舟罗浮吗？好大啊！比雅利洛-VI的贝洛伯格壮观多了！”
丹恒抱着手臂，神色依旧沉稳，但眼神深处也带着一丝审视。
瓦尔特·杨推了推眼镜：“根据星核猎手提供的情报，以及卡芙卡特意提及的‘朱明天才’，看来这次的旅程，绝不会平静。”
姬子优雅地搅拌着咖啡，微笑道：“既然选择了前行，便准备好面对一切吧。各位，我们即将抵达 ‘流云渡’ 港口，做好准备。”
列车缓缓调整姿态，向着罗浮仙舟指定的星槎海港口——流云渡，平稳地靠近。命运的纺线，正在将来自星海各方的旅者，悄然编织进同一张巨大的网中。
而在罗浮内部，拿着凌曜亲笔信和厚厚技术资料的青雀，刚刚通过安检，踏上了熟悉的土地，看着似乎一如既往繁华、却暗流隐隐的街市，苦恼地挠了挠头：“先去找太卜大人……还是先回家放行李呢？唉，真是个艰难的抉择啊……”
朱明的篇章暂告段落，而罗浮的暗潮，已随着星穹列车的抵达与技术特使的回归，悄然汹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