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河畔问答与东京夜宴
嵩山脚下，昔日人声鼎沸的擂台赛场如今只剩下一片狼藉与寂静。夕阳将金色的余晖洒满大地，也为这场旷世之战拉下了帷幕。
一条清澈的河流旁，河水潺潺，映照着天边绚烂的晚霞。与不远处那如同被陨石撞击过的赛场相比，这里宁静得仿佛是两个世界。
范马勇次郎坐在一块巨大的鹅卵石上，换上了一身德川家紧急送来的黑色劲装，掩盖住了那具蕴含恐怖力量的身躯。他不再是那副睥睨天下的狂傲模样，而是沉默着，那双野兽般的瞳孔望着流淌的河水，里面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深沉与思索。失败的苦涩并未化为暴怒，反而沉淀为一种近乎凝固的沉寂。
凌曜则懒散地靠在另一边的柳树下，嘴里叼着一根草茎，同样望着河水，仿佛在欣赏落日美景。
长时间的沉默后，勇次郎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宁静，那声音沙哑，却不再充满破坏欲，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困惑：
“你的‘力量’……到底是什么？”他没有看凌曜，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这片天地，“那不是技术，不是任何一种‘气’或‘劲’……我感受不到它的来源，它就像……凭空出现的‘规则’本身。”
凌曜吐掉草茎，笑了笑，语气轻松：“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万能工具’？而你的力量，是一柄无坚不摧但功能单一的巨锤。我欣赏巨锤的破坏力，简单，直接。”他顿了顿，瞥了勇次郎一眼，“但显然，工具能做到的事情，远比锤子要多得多。”
勇次郎的肌肉微微绷紧，但很快又松弛下来。他承认了这种说法。“那条峡谷……”他再次开口，声音坚定了一些，“我会跨过去。用我的方式。”
这不是认输，而是将目标从“地上最强”提升到了“超越凌曜”这个更虚无缥缈、却也更极致的境界。
凌曜似乎早有所料，意味深长地说道：“一味地锤炼巨锤，是砸不开所有锁的，范马先生。有时候，你需要看看其他铁匠的作品，甚至……”他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穿透了时空，“……看看在锤子被制造出来之前，远古的人类，是用什么来粉碎坚果的。”
“远古……”勇次郎喃喃自语，这个词仿佛一颗种子，落入了他因战败而翻腾的心湖。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场哲学层面的、关于“强大”本质的对话，在河畔的风中悄然结束，留下的，是改变，与新的萌芽。
……
数日后，日本，东京。
华灯初上，一家位于高档区、可俯瞰城市夜景与隅田川的河畔露台高级烤肉店被整个包下。与嵩山的肃杀截然不同，此处充满了美食的香气与欢快的气氛。
德川光成无疑是今晚的东道主，他红光满面，举着酒杯，声音洪亮：“为了庆祝此次华夏大擂台‘圆满’落幕！为了见识到前所未有的精彩战斗！干杯！”
“干杯！”
桌边围坐着一圈人：手臂还打着绷带但精神十足的刃牙、豪爽的烈海王、沉默如山的花山薰、气质沉稳的愚地独步，以及……身材魁梧的奥利巴。令人意外的是，奥利巴也在场，他虽然败给凌曜，但强者之间并无太多芥蒂，反而对凌曜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和某种程度的尊重。当然，范马勇次郎并不在场，以他的性格，绝无可能出席这种战后的“联谊会”。
炭火上的顶级和牛、松阪牛烤得滋滋冒油，香气四溢。烈海王和愚地独步正在交流着武术心得，花山薰默不作声地专注吃肉，刃牙则化身无底洞，疯狂补充着大战后的消耗。德川忙着指挥侍者上菜倒酒，忙得不亦乐乎。
酒过三巡，气氛越发活跃。德川喝得满面红光，凑到凌曜身边，带着促狭的笑容大声说道：“凌曜小友啊！你在东京港区那套顶层的宅子，我可是听说了哦？招了那么多漂亮的女仆，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大美人！可是只见你口花花，从来没见你真有什么行动。不像我们家刃牙，可是早早地就‘吃禁果’了哦？哈哈哈！”
全场顿时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刃牙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差点被嘴里的肉噎住：“德川老头！你胡说什么呢！”
凌曜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清酒，耸耸肩：“美食之美，在于品味的过程，而非狼吞虎咽。欣赏美，本身就是一种乐趣。更何况…”他话锋一转，笑容变得恶劣起来，目光扫过刃牙，“我的‘口味’可能比较特别，对某些还没长开的青涩果子，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
众人笑得更厉害了。刃牙气得直瞪眼，却又无可奈何。
话题渐渐从八卦转向了之前的比赛。烈海王感慨道：“此次华夏之行，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见识了何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知这茫茫世界，是否还隐藏着更多像凌兄、范马先生这般的绝世强者。”
这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纷纷点头。
就在这时，凌曜仿佛不经意地，用筷子轻轻敲了敲酒杯，发出清脆的响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强者？嗯…”他作思考状，随即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说起来，在中国的时候，我好像跟范马先生提起过一个名字…叫‘皮克’来着？”
“皮克？”众人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嗯，”凌曜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据说是从白垩纪时期，就一直沉睡到现在的…纯血恐龙人。好像是因为某种特殊植物陷入的休眠。”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仿佛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注脚，“听说单凭肉体力量，就能在太平洋里追着航母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
餐桌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恐龙人？白垩纪？追着航母跑？
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带来的信息冲击力丝毫不亚于一场地震。烈海王夹肉的筷子停在了半空，花山薰咀嚼的动作慢了半拍，愚地独步的眉头紧紧皱起，奥利巴端着酒杯，眼神变得锐利。刃牙更是瞪大了眼睛，他想起了父亲离场时那异常的态度。
而德川光成，他的眼睛在那一刻瞪得如同铜铃，呼吸骤然变得粗重无比，脸上涌现出极度兴奋的潮红！收藏家的本能被彻底点燃了！
“此…此话当真？！凌曜小友！你…你是怎么…？”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就在德川追问的同时，凌曜眼中那水色的菱形瞳孔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快得如同幻觉。
【概念解构：广域生物雷达扫描启动…检索特殊生命信号：“古生物模板”、“极高生命力反应”、“休眠状态”…扫描范围：太平洋海域…定位中…】
【坐标锁定：南纬 xx.xxxx，西经 xx.xxxx。目标处于深度休眠状态，被厚冰川包裹，生命信号稳定强烈。】
他放下酒杯，仿佛刚刚收到一个无关紧要的天气预报，随口对激动万分的德川说道：
“德川先生，说起来，你好像对收集各种‘稀有品’很感兴趣？”
“当然！当然！”德川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只要是世界上存在的奇珍异兽，没有我德川弄不到的！”
凌曜用筷子轻轻指向南方，语气轻松得像是在分享一家好吃的餐厅地址：
“南太平洋，坐标（xx.xxxx, xx.xxxx）。那片冰川底下，就冰封着你说的‘奇珍异兽’，大概算是…世界上最后一只纯血恐龙吧。生命信号还挺活跃的，就是睡得有点沉。”
啪嗒。
这次是烈海王的筷子掉在了桌上。
花山薰彻底停止了进食。
奥利巴将酒杯缓缓放下。
刃牙和愚地独步猛地看向凌曜，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德川光成的呼吸几乎要停止了，他脸上的狂喜几乎要溢出来！恐龙！活的恐龙！这简直是所有收藏家梦寐以求的终极宝藏！
“此…此话当真？！凌曜小友！你…你是怎么…？”他再次追问，但兴奋已经压倒了一切。
“一点小把戏而已，不值一提。”凌曜摆摆手，打断了他，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怎么样？这份‘礼物’，还合你的收藏癖吗？不过要快点哦，要是等他自己醒过来破冰而出，游走了，再想找可就难了。”
“快！当然要快！”德川几乎是从椅子上弹射起来，完全顾不上餐桌礼仪了。他立刻掏出卫星电话，手指颤抖地拨号，声音因极致的激动而变得尖利：
“喂！是我！德川！立刻！马上！给我调集公司最顶级的破冰船和深海打捞团队！坐标我马上发给你！目标：南太平洋冰川下的…嗯…‘特殊古生物标本’！对！是不计成本！要用最快速度！全程保持最高保密级别！绝对！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他对着电话几乎是吼叫着下达指令，整个人都因这突如其来的、超越想象的“宝藏”而陷入了彻底的狂热状态，在露台上来回踱步。
餐桌上的人们看着激动得近乎失态的德川，又看看一脸淡然、仿佛只是丢了个垃圾地址出去的凌曜，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烈海王低声对身边的刃牙感叹，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敬畏：“凌兄他…真是深不可测啊。”
刃牙重重地点了点头，看向凌曜的目光更加复杂，那里面混合着感激、敬佩，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震撼。
凌曜则仿佛对这一切造成的轰动毫无察觉，他悠然自得地又夹起一块烤得恰到好处、油脂分布完美的A5级和牛，放入口中，满意地眯起了眼睛，细细品味。
“好了，麻烦事有人去处理了。”他咽下牛肉，笑着说道，打破了席间的寂静，“我们继续吃饭。至于那位沉睡的恐龙先生…”
他端起酒杯，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表情各异的强者，眼中闪过一丝如同孩童找到新玩具般的期待光芒。
“…就让我们期待一下，他能给这个无聊的世界，带来怎样的惊喜吧。”
夜空下，东京的灯火如同星河。而南太平洋的深邃海水中，一段被封存了六千五百万年的最强之梦，即将被人类的贪欲与好奇，悄然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