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忠仆残喘，绝路逢生
角落里突然响起的苍老声音，如同古墓中传来的叹息，让本就神经紧绷的林凡和李明月骇然失色！两人猛地转身，兵刃瞬间出鞘，对准了那片阴影！
火折子的光芒颤抖着移过去，照亮了那个蜷缩的身影。那是一个老人，衣衫褴褛，几乎难以蔽体，头发胡须纠结在一起，如同乱草，浑身散发着难以形容的酸腐气味。他瘦得皮包骨头，深陷的眼窝中，一双眸子却异常浑浊，仿佛蒙着一层白翳，但此刻却努力地“望”向林凡和明月的方向。
是个瞎子？ 林凡心中一凛。
“你……你是谁？为何在此？”李明月强自镇定，厉声问道，但握着短剑的手微微颤抖，暴露了她内心的恐惧。
老人似乎很久没有说话，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痰音，艰难地喘息了几下，才断断续续地说道：“老奴……柳忠……是……是柳夫人……当年的……车夫……兼护卫……”
柳忠！母亲的车夫！ 林凡心中巨震！他依稀记得，幼时府中确实有位沉默寡言但身手很好的柳姓车夫，对母亲极为恭敬，后来好像说是回乡养老了，没想到竟然被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十几年！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林凡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柳忠老人脸上露出极端痛苦的神色，浑浊的眼中流出两行泪水：“当年……夫人察觉大祸临头……将一些要紧东西……藏于此地……命老奴在此守护……说……若她三年未归……便让老奴……自行离去……咳咳……”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好半天才缓过气，声音更加微弱：“可老奴……怎能弃夫人而去……就一直等……一直等……后来……外面有动静……有人想强行破门……老奴启动……夫人留下的……最后机关……毒烟……挡住了他们……但也毁了……出去的机关……老奴……也就……被困死在此……苟延残喘……十几年……”
听着老人用残喘的气息诉说着这十几年的坚守与绝望，林凡和李明月都感到一阵鼻酸和由衷的敬佩。这是何等的忠诚！为了母亲的一句嘱托，甘愿葬送自己的一生于这黑暗地狱！
“柳伯……”林凡上前一步，蹲下身，声音哽咽，“我是林凡，柳夫人的儿子。您受苦了！”
“凡……凡少爷？！”柳忠老人身体猛地一颤，伸出枯柴般的手，在空中胡乱摸索着，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激动，“真的是您？！您还活着？！夫人……夫人她在天有灵啊！”
林凡握住老人冰冷干枯的手，重重点头：“我还活着！我来为母亲讨还公道了！”
李明月也收起兵刃，眼中含泪，轻声道：“柳伯，我是明月，小时候您还抱过我呢。”
“明月……郡主……”柳忠老人喃喃道，老泪纵横，“都长大了……好……好啊……”
激动过后，柳忠猛地想起什么，焦急地抓住林凡的手，语气变得急促：“少爷……快……快拿走桌上的铁盒……那是夫人……拼了性命……才保下来的……证据……还有墙上的图……记下来……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林凡知道时间紧迫，重重点头：“柳伯，我们一起走！我背您出去！”
柳忠却惨然一笑，摇了摇头，撩开破烂的衣襟，只见他的双腿早已萎缩变形，颜色青黑，显然已瘫痪多年：“老奴……已是废人……出去……也是累赘……能等到少爷……已是上天垂怜……少爷……快走……完成夫人……遗志……”
就在这时，头顶上方隐约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和沉重的脚步声！还伴随着金属撞击石门的铿锵声！
“不好！他们找到这里了！”李明月脸色骤变，“一定是刚才我们打开石门，触动了什么外围机关，被发现了！”
高常侍的人来的好快！
“快走！”柳忠用尽最后力气推了林凡一把，嘶声道，“从那边……石桌下……有个……逃生通道……直通……护城河……水下……快！”
林凡看向石桌，果然发现桌下地面有不易察觉的缝隙。他不再犹豫，迅速将石桌上的铁盒塞入怀中，又拼命记忆墙上的关键信息，特别是那个代号“烛龙”的关系图。
“柳伯！我定会为您和母亲报仇！”林凡红着眼睛，对老人郑重承诺。
柳忠脸上露出一丝解脱的笑容，缓缓闭上了眼睛，气息微弱下去，仿佛了却了最后心愿。
李明月已经触动了石桌下的机关，一块地砖悄然滑开，露出下面湍急的水流和冰冷的空气。
上面的撞门声越来越响，石门已经开始出现裂纹！
“走！”林凡最后看了一眼那位忠贞不渝的老人，一咬牙，拉着李明月，纵身跳入了漆黑冰冷的水道中！
“噗通！”
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湍急的水流裹挟着两人向下冲去。林凡死死抓住李明月的胳膊，另一只手护住怀中的铁盒，凭借着水性拼命向上浮。
也不知在黑暗中漂流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和新鲜空气。两人奋力浮出水面，发现自己正处于宫城外的一条偏僻护城河支流，远处城墙巍峨，灯火阑珊。
他们竟然真的逃出来了！
爬上岸边，两人都是精疲力尽，浑身湿透，在秋夜的寒风中瑟瑟发抖。但怀中的铁盒和脑中的信息，却如同火焰般灼热。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李明月喘息着说，“高常侍发现密道被闯，定会全城搜捕！”
林凡点头，目光坚定：“先回忘尘居！处理铁盒，再从长计议！”
然而，当他们试图沿着河岸寻找回忘尘居的路时，却发现一队队举着火把的禁军和太监，已经开始在附近街巷进行盘查，气氛空前紧张！
宫中的反应速度，快得惊人！他们的逃亡之路，刚刚开始，便已布满了荆棘！
两人躲在一座石桥的阴影下，看着不远处来回巡逻的队伍，心沉到了谷底。忘尘居恐怕已经不安全了。
就在这时，一个更坏的消息传来——通过路过士兵的交谈，他们隐约听到：“……重点搜查所有医馆药铺……尤其是救治过重伤者的……陛下降旨……彻查刺客同党……”
重伤者？ 林凡浑身一凉！他们是在搜救水老和可能存在的楼主！听风楼最后的火种，也面临着暴露的危险！
前有围堵，后有追兵，同伴危在旦夕！林凡和李明月，陷入了真正的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