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偏殿的密阁里,鎏金与玄铁兵符的冷光映在云昭眼底,他指尖反复摩挲着兵符上的纹路。林时依站在他身侧,见他眉峰紧蹙,便知他心中仍在摇摆,逼宫夺权仍存顾忌。她悄悄退到阁外,对守在廊下的谦和使了个眼色,两人绕到勤政殿后的角门,阴影里的风裹着寒意,正适合藏住见不得人的谋划。
“谦木,” 林时依声音压得极低,藕荷色宫装的袖口扫过墙角的枯草,“丞相入宫后,你带些亲信,把丞相府前后围住,连只鸟都不准飞出去。记住,别惊动府里的主母和公子小姐们,只把周丞相的小妾柳氏带出来,就...取她一只手吧,也不必杀了~半个时辰后送到勤政殿偏殿来。”
谦木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这…… 这……”看着林时依楚楚动人的面容,实在想不到如此残忍之事被她说的云淡风轻。
“怎么?” 林时依冷笑一声,指尖掐进谦和的胳膊,“你,跟了二皇子多久了?他被太子压制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被皇帝委以重任过。你就忍心,让二皇子明珠蒙尘?凭什么他要步步退让,你难道不想让二皇子做未来的皇上?我这么做,是帮他!你能帮他什么?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做。”
这话戳中了谦和的要害 —— 他是云昭的亲卫,早已绑在同一条船上,没有退路。他咬了咬牙,躬身道:“属下遵令!” 转身快步离去,靴底踏过积霜的地面,留下急促的声响。
林时依回到密阁时,云昭仍在对着兵符发呆。她走上前,轻轻握住他的手,语气带着刻意的温柔:“殿下,已经去请周丞相了。您放心,这次,定能让周丞相乖乖听话,只是让他拟定监国的旨意而已。” 云昭抬头看她,眼底闪过一丝犹豫,却终究没说什么 —— 事已至此,他早已被林时依推着,越走越远。
半个时辰后,勤政殿外传来内侍的通报:“周丞相到 ——” 云昭连忙将兵符揣进怀里,走到殿中候着。周彦清提着朝服下摆进来,鬓角的白发沾着晨霜,刚踏入殿门,就觉出不对劲 —— 殿外的金刀营士兵比往日多了数倍,个个眼神凌厉,不似 “护驾”,倒像 “押解”。
“二皇子唤老臣来,不知有何要事?” 周彦清躬身行礼,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殿内,却没看到云岚的身影,只有二皇子坐于主位,林时依站在偏殿门口,手里捧着一个黑漆木盒,盒缝里似有暗红的痕迹。
云昭刚要开口,林时依就走上前,将木盒递到周彦清面前,声音轻得像淬了毒的针:“周丞相,二皇子有要事与您商议,不过在这之前,您先看看这盒子里的东西吧 —— 想必您认得。”
周彦清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颤抖着打开木盒,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 里面躺着一只断手,手腕处的伤口还在渗血,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红玉戒指,那是他小妾柳氏的心爱之物,去年生辰时他亲手为她戴上的。
“啊!” 周彦清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瞬间惨白,手里的朝笏掉在地上,“你们……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没什么,” 林时依轻描淡写地合上木盒,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周相放心。您是大云的重臣,主母和公子小姐自然是安全的,至于其他人,—— 不算什么大事,反正您的相位,您的荣华富贵,您的至亲家人都还在。”
她顿了顿,走到周彦清面前,声音压得更低:“还请丞相好好拟定二皇子的监国诏书,明日早朝当众宣读;您若不依 ——” 她指了指木盒,“下次送来的,可能就不知道是谁的手了。”
周彦清的身体晃了晃,他看着木盒上的血迹,又看了看云昭 —— 二皇子站在原地,脸色复杂,却始终没开口阻止。老丞相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他知道,林时依说得是实话 —— 这些人连断手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不敢的?他的发妻、儿子,若落在他们手里,定会生不如死。
“老臣…… 老臣遵令。” 周彦清的声音带着哭腔,弯腰捡起朝笏,身体因无力而虚晃了晃,“二皇子要拟什么样的诏书,请吩咐吧。”
云昭看着他的模样,心中大石总算放下松了口气。林时依递过早已备好的圣旨锦帛,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陛下中风昏迷,恐难理政,做了两朝丞相,这点小事不算劳烦您吧,您酌情而写即可。”
周彦清接过纸笔,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墨汁滴在圣旨纸上,晕开一小片黑痕,像他此刻滴血的心。他一笔一划地写着,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刀刻出来的,写完后,他将圣旨递给云昭,躬身道:“二皇子,诏书拟好了。”
云昭接过诏书,却没看,只是对周彦清道:“多谢周相,还劳您明日早朝殿前宣读此诏,方为圆满。” 林时依点头应下,心里却冷笑,既已用了狠手段,就要铁腕钳制,时刻监视才行。
次日早朝,勤政殿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朝臣们按品级列立,目光都落在站在殿中的云昭身上 —— 他身着银灰团龙袍,手里握着监国诏书,身旁站着林时依。大殿四周是手持长刀的金刀营士兵。
周彦清走上前,展开诏书,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念出 “监国摄政王” 几个字时,殿内瞬间响起低低的议论声。
“陛下怎会突然让二皇子监国?太子殿下还在南境呢!”
“听说陛下中风后一直昏迷,我等可否请旨见陛下一面?”
“周丞相见过陛下了?皇帝陛下还有什么口谕没?”
议论声越来越大,御史大夫刘陵忍不住出列,躬身道:“二皇子,陛下病情未明,太子殿下又不在京中,此时立监国摄政王,恐不合礼制!臣恳请二皇子暂缓此事,应该急诏太子殿下回京,再与朝臣商议!”
话音刚落,谦木突然从殿外冲进来,手里的长刀寒光一闪, “噗通” 一声长刀没入刘陵腹中,鲜血溅了周围朝臣一身。殿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吓得脸色惨白,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谦木提着刀,走到殿中,声音带着几分狠戾:“敢质疑二皇子监国者,就是下场!”
云昭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血迹,心里猛地一沉 —— 他没想到谦木当众杀人,可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沉声道:“刘陵以下犯上,扰乱朝纲,杀之有理!日后再有质疑者,同罪论处!”
朝臣们再也不敢说话,纷纷躬身道:“臣等遵令!” 周彦清站在一旁,看着地上的尸体,心里满是绝望 —— 他终究还是帮着云昭,开启了这场血雨腥风的夺权之路。
早朝散后,云昭回到勤政殿,林时依走到他身边,笑着道:“殿下,今日这一杀,朝臣们再也不敢质疑您了。若是有必要,南境的商线,我们,亦可制造一些意外,您说呢?”
云昭看着她眼底的兴奋,心里却第一次生出几分寒意 —— 他好像越来越看不懂林时依了,这个女人的心狠,远超他的想象。云昭神色深沉,说道:“殿前杀人,这是重罪,谁让你们这么干的。以后若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任何人轻举妄动,一律赐死。不管是谁。”云昭深深的看了一眼谦木。谦木低着头,不敢接云昭的目光。但是他不后悔。
而东宫的寝殿里,李德全悄悄从窗缝递进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早朝,丞相宣诏二皇子监国,刘御史被杀”。楚晴握着纸条,指尖冰凉 —— 云昭与林时依动作果决,已经彻底撕破了伪装,京中的局势,比她想象的还要凶险。她必须尽快联系上太子,可她现在被囚于东宫,皇帝陛下的病情也不知如何了,楚晴心中无比担心太子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