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中午不饿就没吃饭，一直忙到天黑。做条连衣裙确实费工夫。拉开电灯活动下筋骨，她在外间炉子上煮起大米粥。忙活一天着实饿了。
趁着煮粥的间隙，她又回屋缝棒梗的衬衫，打算今天全做完。
吱呀——
姐？姐？
一听声就知道是京茹。秦淮茹没好气道：这儿呢，又什么事？
京茹气冲冲闯进里屋：你是不是把书借给于海棠了？
秦淮茹正缝着衬衫扣子，头也不抬：我的书爱借谁借谁，你管得着？
你......京茹气得跺脚，你还是我姐吗？
烦不烦？你不是跟傻柱定好了吗？还管于海棠干什么？
那也不行！我非压过她一头，看她还在我面前嘚瑟！
毛病，你就是嫉妒人家。你们的事我不管，别扯上我。秦淮茹仍低着头忙活。
哼！我才是你妹妹，你怎么老向着她？京茹眼圈都红了。
“我是对事不对人。”
秦淮茹回头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我倒是巴不得她是我妹妹呢，你倒好，尽挑事儿。”
“姐，你这话说的，也太伤我心了。”
“嗯？”京茹眼睛忽然一亮，快步走上前，“哎哟，这……姐，这裙子是你给我做的？”
她手里攥着那条红裙子，脸上笑开了花。手指抚过滑溜溜的布料，越摸越喜欢，干脆把裙子轻轻贴在脸上蹭了蹭。
她闭着眼，沉迷地感受着布料触感，越想越高兴，忍不住笑出了声：“嘿嘿。”
“哎、你干嘛呢？那是人家于海棠的裙子，你乱摸什么呀？”
秦淮茹一脸嫌弃。京茹大概是魔怔了，这么大一块的确良，秦淮茹哪会白白给她做裙子？想得倒美。
“什么？是于海棠的？”京茹失声叫道。
“怎么？人家一个月工资比我还高，做条裙子怎么了？”秦淮茹最烦她一惊一乍的。
“可……姐，你图什么呀？凭什么给她做？”京茹气得不行。
秦淮茹也来了火：“人家给我工钱，我凭什么不做？”
“京茹，你别比了。工作、长相、家境，你哪点比得上人家？安分点吧。”
“我……我男人比她强！”京茹气急，搬出了傻柱。
“人家有许大茂呢，傻柱也没许大茂有钱……”秦淮茹也被她惹急了。
“你……叛徒！姐，你就是叛徒！当初还是你怂恿我去争的，现在怎么反倒帮着她说话？”京茹指着她，心里一阵发凉。
“我……我可没让你争，我只让你多注意着她点儿。”秦淮茹连忙否认。她当初只是想哄京茹出去，可没真想她们闹起来。
“砰、砰、砰。”
“淮茹姐？你在家吗？”
坏了，是于海棠的声音。秦淮茹心头一紧——刚才那些话，该不会被听见了吧？
“嘘……”她赶紧示意京茹别出声。
“哼。”京茹平复了下呼吸，把裙子往边上一丢，转身坐到里屋床边。
“咳……门没锁，进来吧。”秦淮茹朝外应了一声，又扭头看了眼京茹。
京茹黑着脸别过头，不愿理她。
“吱呀——”
秦淮茹迎向走进门的于海棠，“海棠来啦，我正想找你呢，裙子做好了。”
于海棠一脸惊喜：“这么快？太谢谢你了，淮茹姐！”
“客气啥，快来试试，哪不合适我再改。”
两人走进里屋。于海棠急着看裙子，抬眼就瞧见坐在床边的京茹：“哟，京茹也在啊。”
“哼。”京茹懒得搭理这“一伙”的两个人。
“别管她，正跟我闹脾气呢。”秦淮茹尴尬地解释。
她拿起缝纫机上的红裙，递向于海棠：“快穿上瞧瞧，你穿上肯定好看。”
于海棠满心欢喜地接过裙子，展开一看，忍不住赞叹：“真好看，太好看了！淮茹姐，你手真巧。”
秦淮茹心里有点得意，但她也清楚自己这手艺比不上专业的裁缝，只是她多少带了些后世的眼光，做衣服时不知不觉就模仿了以后的样式。
“快穿上试试。”
“好。”于海棠爽快地应道。
她拿着连衣裙在屋里看了一圈，干脆走到床边。京茹坐在一旁，见于海棠过来，嫌弃地扭过身去。
于海棠没留意京茹，满脑子都是新裙子。她坐到床沿，刚把鞋脱了，突然反应过来：穿裙子脱鞋干嘛？于是她又把鞋穿上，拿起裙子从头上套下来，整理了一下裙摆，笑盈盈地望向秦淮茹。
“淮茹姐，怎么样？”
乌黑的长辫子，清秀的脸，火红的连衣裙上点缀着白色的小碎花。那些白色的小菊花恰到好处，把鲜艳的红色压住了一些，显得不那么扎眼，反倒添了几分雅致。
于海棠这一身穿出来，秦淮茹看得眼睛都直了。
“好看，太好看了！这裙子跟你太配了！”
“咯咯，淮茹姐，真的吗？有这么夸张？”于海棠被她逗得直笑。
“假的……”京茹小声嘟囔，却也忍不住扭头偷看。
“我骗你做什么？你自己过来照照。”秦淮茹拉着于海棠走到镜子前。
“呀……”
于海棠看着镜中的自己，有点吃惊。她摸摸脸，又低头看看裙子，喃喃道：“好看，真好看……”
她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似的，对着镜子转来转去，左看右看，只可惜里面还穿着衣服，有点美中不足。
“臭美。”京茹小声嘀咕，心里却酸溜溜的，羡慕得要命。
“怎么样海棠，合身吗？”秦淮茹笑着问她。
“啊……”
于海棠这才反应过来是在别人家，赶紧站好，脸红红地说：“其他都挺好，就是感觉有点紧。”
“你里面还穿着衣服呢，当然紧。等脱了单穿就好了。我这裙子做得显身材，一般人还不敢穿呢……”
“没事，谢谢淮茹姐，这裙子我特别喜欢。”于海棠并不在意，何况这条裙子用的布料也不少。
于海棠把裙子从头上脱下来，仔细叠好，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钱递过去：“淮茹姐，给你。”
秦淮茹连忙摆手：“不用不用，都是熟人，别这么客气。”
“正因为熟，才不能让你白忙活呀。淮茹姐你收下吧，忙了一天也不容易。”
于海棠执意把钱往秦淮茹手里塞，她是真心喜欢这条裙子，也是真心想表示感谢。
“不行不行，海棠，我绝对不能收你的钱，你这样太见外了。”秦淮茹连连摆手推辞。
“哎呀，淮茹姐！”
见于海棠坚持要给，秦淮茹却执意不收，于海棠干脆把钱往床上一扔，拿起做好的裙子就往外走。
“京茹，快把钱拿过来。”
“海棠你等等，做裙子剩下的布料我给你装上。”眼看于海棠要走，秦淮茹赶忙叫住她。
于海棠正满心欢喜地欣赏新裙子，哪还在意那点零碎布料，“不用了淮茹姐，你留着吧，我用不上。”
“你这人真是……”
见于海棠已经走远，秦淮茹只好关上门。
她一边往回走，一边在心里感叹：于海棠这姑娘真不错，大方又爽快，值得交往。
“哼，装什么呀……”
秦淮茹白了京茹一眼，随即朝床上望去，“钱呢？快给我，那可是我辛苦赚来的。”
“嘁，掉地上了，谁稀罕拿你的。”京茹一脸不屑。
秦淮茹低头一看，果然有两块钱躺在地上，她弯腰捡起来，心里美滋滋的。这两块钱可不少，相当于她两天的工资呢，看来于海棠对这条裙子非常满意。
再加上于海棠没要的零布头，这趟真是赚到了，忙活一天也值了。
“嘿嘿。”
“哇……姐，我也要！你给我也做一条那样的裙子嘛！”京茹突然闹腾起来。
虽然她嘴上一直冷嘲热讽，但看到于海棠的新裙子，心里其实羡慕得要命。
秦淮茹把钱揣进兜里，无奈地说：“给你做也行，可我现在没布料了啊。你要是能找来布料，我立马给你做。”
“哎，我都不收你手工费，你看看人家于海棠，多大气……”
京茹气鼓鼓地站起来，“姐，这话可是你说的，我找来布料你就给我做！”
秦淮茹翻了个白眼，“对，我说的，只要你拿来布料，我免费给你做行了吧？”
“哼，你等着！”京茹说完就冲了出去。
秦淮茹耸耸肩，想想京茹，再对比于海棠，不由叹了口气：要是于海棠是她妹妹该多好。
她走到缝纫机前，打量着剩下的布料。这些布做衣服是不够的，但做个书包正合适。
下半年槐花就要上学了，正好用这布给她做个书包装课本。
说干就干，秦淮茹拿起剪刀就开始裁剪。
的确良布料还有个好处，就是不透气，能稍微防点小雨。
这布也好看，红底上印着白色小花，特别适合女孩子，做出来的书包槐花肯定喜欢。
裁好布，秦淮茹坐上缝纫机开始缝合。书包做起来简单，下面一个兜，上面缝两条带子就行，一点也不麻烦。
正当她专注地踩着缝纫机时，外面传来槐花的喊声：“妈？妈？快来呀，锅……锅沸了……”
“锅？”
“哎呀坏了！”秦淮茹一拍大腿，这才想起炉子上还煮着粥呢，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她赶紧停下缝纫机，把没做完的书包往旁边一放，急匆匆跑了出去。
槐花在外边急得直跺脚，一动也不敢动，看见秦淮茹跑出来，连忙喊：“妈，妈，锅里的东西都沸出来啦！”
秦淮茹一瞧，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沸水溅得两个锅耳上都是，她一时着急，左右看了看。
她快步走到小花园旁，随手拽了根树枝，一脚踩成两段，攥着就往回跑。
将两截树枝 锅耳，秦淮茹晃晃悠悠地把锅抬起来，慢慢放到地上。
“呼……”
锅稳稳落地，她这才松了口气。
扔掉树枝，掀开锅盖，锅里还在翻腾。过了一会儿，渐渐平静下来。秦淮茹探头一看，心里暗自庆幸：还好端得及时，不然这锅白粥就糟蹋了。
“妈，你没事吧？”槐花刚才看得心惊胆战，声音都发颤。
“没事，没事。”秦淮茹擦了擦额头的汗，多亏自己手脚麻利。
等锅里的白粥稍凉一些，秦淮茹才把它端进屋。洗了手，她和槐花开始吃晚饭。
大米粥配鹌鹑蛋，娘俩吃得有滋有味。满满一碗鹌鹑蛋，眼看就要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