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原来是她。”秦淮茹低声自语。
准是三大妈把韩春明的事透露给了贾张氏。难怪那老婆子会来闹事。
秦淮茹气得牙痒。这三大妈不仅抠门爱占便宜，如今还学会搬弄是非。她暗下决心，非得找机会治治这个长舌妇，省得她总在背后捣鬼。
远处驶来了公交车，秦淮茹深深吸了口气，将杂念暂且搁置，眼下还是韩春明的事情更要紧。
踏上公交车，买好票，她在窗边坐下，望着窗外流动的景色，不知不觉出了神。
为了韩春明，她觉得自己似乎过于主动了，甚至有些卑微——不，不是卑微，是太积极了……也不是……
唉，心里乱成一团。
公交车摇摇晃晃到了崇文门东大街，她急忙下了车。
这里离韩春明收废品的地方还有段距离，公交车不到那儿。她四下张望，辨了辨方向，便朝韩春明那边走去。
走了五六分钟，越靠近目的地，秦淮茹心里越是慌乱，整个人也莫名焦躁起来。
“呼——”
她自嘲地笑了，“这是干嘛呢，至于吗？秦淮茹啊秦淮茹，你还是做一辈子单身算了，不，做两辈子单身好了，哈哈……”
其实一个人也挺好，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逛街，一个人入睡……
她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文艺了起来，甚至莫名染上了一丝伤感。
秦淮茹觉得自己太消极了，她的初恋，应该不会这么快就结束吧？
这，能算是初恋吗？
她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说是初恋，好像也不完全是，上高中时她也曾偷偷喜欢过别人。
不过那只是暗恋，那时候的她，怯懦得不敢靠近。
想起从前，她忍不住想笑，那时候的自己，真是又怂又爱幻想。
秦淮茹停下脚步，前面就是胡同口。她攥紧了手里的布袋，抿了抿嘴唇，终于迈步走了过去。
“韩春明，韩春明，韩春明。”
秦淮茹望着眼前正在忙碌的韩春明，连喊了他三声。
韩春明把纸壳放到一旁，连忙转过身来，问道：“淮茹姐，你怎么来了？你……”
秦淮茹笑了笑，将手里的布袋递过去，“你的宝贝不要啦？昨天忘拿了。”
“噢。”韩春明抓了抓后脑勺，有些尴尬地接了过来。
……
两人一时沉默。
“东西送到了，那我先回去了。”
一步，两步，三步……
秦淮茹用力睁大眼睛。
“淮茹姐……”韩春明在身后叫住了她。
秦淮茹绷着脸，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怎么了？”
韩春明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他转身从三轮车上拿起一个硬纸板封面的本子，握在手中。
他朝她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秦淮茹低声问：“你拿的什么？”
“户口簿。”
秦淮茹感觉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她吸了吸鼻子，“你拿户口簿做什么？”
韩春明走近几步，站到她面前，“不是你让我拿的吗？”
秦淮茹咬了咬唇，突然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低头咬了一口。
“嘶。”韩春明疼得倒抽一口气，却不敢推开她。
过了一会儿，秦淮茹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嘴，她盯着韩春明说：“等我一下。”
韩春明揉着胳膊，随口应道：“嗯。”
秦淮茹立即朝胡同跑去，左右看看，从空间小超市里取出了户口簿。幸好各种证件一直存在空间里，她暗暗庆幸，拿着户口簿又跑了回去。
韩春明还在揉胳膊，秦淮茹跑到他面前，把户口簿在他眼前晃了晃。
“韩春明，敢不敢跟我去领结婚证？”
韩春明昨夜已料到这一刻，咬了咬牙：“去就去，我说过会负责的。”
看他那样子，秦淮茹真想再咬他一口，他分明还惦记着别人。
不过无所谓了。秦淮茹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户口簿，四下望了望：“你骑三轮带我去。”
韩春明一愣：“那是收破烂的车啊。”
“没事，我不介意，快点。”见他磨蹭，秦淮茹踢了他一脚。
韩春明苦着脸走到三轮车旁，把上面的纸壳、破铜烂铁全弄了下去。
“真要用这个？”
秦淮茹没理他，等车收拾干净，立刻爬了上去。
“走啊，还等什么？后悔了你就说。”
“不是……这也太寒酸了。”韩春明不情愿地嘟囔。
秦淮茹白了他一眼：“我都不介意，你一个大男人磨叽什么？”
“我可是第一次……”韩春明小声嘀咕，心里泛酸。
“噗。”秦淮茹气笑了，搞得她像强抢民男似的，再一想，还真有点像……
“韩春明，后悔就直说，别找借口。男子汉别婆婆 。”
“你别后悔就行，反正我不吃亏。”韩春明还不服气。
他把三轮推出来，骑上车朝办证的地方去。
秦淮茹坐在后面，心情激动，朝韩春明后背拍了一巴掌。
“嘶……你要打死我啊。”
韩春明郁闷：“又干嘛？”
“噗，你的户口簿是偷出来的吧？”
韩春明赶紧纠正：“什么偷？我那是拿，光明正大拿的。”
话说得好听，可秦淮茹还是发愁：“你妈肯定不同意我们的事，我以后怎么见她呀？”
韩春明无语：“姐，你想太多了吧？”
秦淮茹一怔，笑了：“也对，车到山前必有路，先把你娶回去再说。”
韩春明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说：“我可不去你那儿。”
“我也不去你那儿。”
“我不是不想见你妈。”秦淮茹又补了一句。
秦淮茹犯起了愁，她不愿去韩春明那住。韩春明住的是个大杂院，人多不说，苏萌和程建军也在那儿，她实在不想和这两人同住一个院子。
可韩春明也不肯搬来她这边，难不成要分居两地？秦淮茹心里一阵憋闷。
她抬头看了看前面骑车的韩春明，开口问：“你存了多少钱？”
“不到二十。”
秦淮茹语气不耐：“我是说你所有的钱，包括家里存的，不只是现在带的。”
韩春明耳根微红，低声道：“不到二十。”
“什么？你竟然连二十块都拿不出来？”秦淮茹吃惊地叫出声。
她不敢相信，一个大男人身上怎么会连二十块都没有，继续追问：“之前倒腾鸡蛋赚的钱呢？”
“都买东西了。”
韩春明犹豫了一下，又说：“你急着用钱吗？要多少？实在不行，我就把收的东西卖了……”
秦淮茹瞥他一眼，“得了吧，你舍得卖？就算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呢，咱俩已经领证了，那些东西也有我一份。”
愁啊，真是愁。秦淮茹本来还指望韩春明能有点积蓄，谁知道他连二十块都拿不出，唉……
韩春明一边蹬三轮，一边纳闷：“你要钱做什么用？”
“买房。”
“买房？买什么房？”韩春明更不解了。
秦淮茹叹气道：“四合院，就像关大爷家那样的，独门独院。我再也不想住大杂院了。”
“那样的四合院，少说也得五千块吧？韩春明，你可得努力攒钱啊。”
韩春明张了张嘴，最终只挤出一个字：“好。”
“算了，你还是别攒钱了，收老物件更要紧。唉，看来只能靠我自己了。”
秦淮茹转念一想，觉得韩春明收东西更重要，不能为了攒钱错过好东西，现在正是收物件的好时机。
韩春明在前头悄悄翻了个白眼。
秦淮茹坐在三轮车上，又琢磨起来。
韩春明手头总共不到二十块，那他收来的东西肯定不少，收破烂这行还真适合他。
也多亏他收破烂，不然苏萌怎么会瞧不起他？她忍不住偷笑起来。
她拍了拍韩春明后背，问道：“对了，你那个青铜爵是多少钱收的？”
韩春明边蹬车边带点得意：“三块。”
“三块？”秦淮茹惊呼，“太值了！韩春明，你真厉害。”
她心头一动，悄悄从空间里取出自己的存款，一共有一百二十一块九毛二分。
她心疼地数出五十，咬咬牙又加了三十，凑了八十块钱，递到韩春明面前。
“喏，这钱你拿着。”
韩春明看着突然递来的钱，疑惑道：“你给我钱干嘛？我又不缺钱。”
秦淮茹白了他一眼：“得了吧，连二十块都没有，还说不缺钱。”
“这些钱不是直接给你的。你拿着它，遇到合适的物件就入手，将来咱们按一九比例分配。”秦淮茹爽快地说道。
韩春明接过钱，“淮茹姐，只给你一成，不太合适吧？”
“一成是给你的，别装糊涂，这一成可不少了……”秦淮茹轻轻捶了他一下。
韩春明嘿嘿一笑。
韩春明蹬着三轮车，在一栋三层小楼前停下。
秦淮茹利落地跳下车，望着眼前的楼房，转头问韩春明：“咱们进去？”
“进呗，难道你怕了？”韩春明挑挑眉。
秦淮茹好笑地瞥他一眼，拉起他的手就往里走。
“别、别，快松开，被人看见多不好……”韩春明有些慌乱。
“怕什么，咱们都快领证了。”秦淮茹不理他，仍旧拉着他往前走。
这一刻，秦淮茹心里又激动又欢喜，她秦淮茹，终于要告别单身了。
…………
没过多久，两人垂头丧气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秦淮茹踢了韩春明一脚，“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早就知道对不对？哼，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韩春明一脸冤枉，“这事我哪知道啊？”
“我可是头一回，淮茹姐，你怎么会不清楚？我看你才是故意的吧？”韩春明低声嘟囔。
“你……你想气死我是不是？”秦淮茹脸色一沉。
他说他是第一次？
这不明摆着嫌弃她吗？秦淮茹委屈极了，她自己不也是第一次吗？
而且是她两辈子加起来的第一次，连初恋都没谈过。
想到韩春明的初恋是苏萌，秦淮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攥紧拳头就朝他捶了两下。
“你这没良心的，还敢嫌弃我，哇……我太委屈了……”
“呜呜……”
见秦淮茹哭了起来，韩春明手足无措，赶紧上前伸手替她擦眼泪。
“你……你别哭，我错了还不行吗？”
“哇……我就是委屈，有苦说不出，比窦娥还冤啊，哇……”
秦淮茹不听，越哭越伤心，仰着头，泪水扑簌簌往下掉。
韩春明慌了，越擦眼泪越多，两只手都忙不过来，急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