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京茹和傻柱送聋老太回家，秦淮茹则收拾桌上的碗筷。要不是碗沿还沾着油星，这碗几乎都不用洗——吃得实在太干净了。
“喵，喵。”
黑炭绕着秦淮茹脚边打转，它还没吃上饭。桌上的菜一口也没它的份，实在可怜。
秦淮茹蹲下来摸了摸黑炭的脑袋，想了想，拎起暖壶往碗里倒热水，晃了晃，再把水倒进另一个碗。几个碗都涮过一遍，水面上浮起一层油花。泡点馒头，就是黑炭的晚饭了。
她把泡软的馒头倒进猫食盆，黑炭立刻凑过来吧唧吧唧吃得香。
秦淮茹洗好碗筷，京茹却还没回来。送个人需要这么久？难道又去了傻柱那屋？
“妈，槐花困了。”
秦淮茹看了一眼槐花。这丫头快中午才起床，怎么晚上就又困了？她无奈道：“睡去吧。”
槐花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进里屋去了。
秦淮茹看得直摇头——简直就是只小懒猪，早睡晚起，还特别能吃……
她把家里又整理了一遍，京茹仍没回来。不能再等了，亲事还没定，可别直接在傻柱屋里过夜……万一被人知道，京茹名声尽毁，自己也得受牵连。
她起身穿好外套，正要出门，京茹推门进来了。
一进屋，京茹闷不吭声地坐到一边，动也不动。
她向来活泼爱说，这会儿却异常安静。秦淮茹觉得奇怪：“怎么了这是？”
京茹抬头看了她一眼，仍不开口。
“说话呀，变哑巴了？到底怎么回事？”
见她一直沉着脸不说话，秦淮茹心里一沉：“你是不是遇见许大茂了？”
“许大茂是不是又跟你胡说八道了？”
京茹依旧沉默。她性格是直率，可许大茂说的话实在让她震惊。
看她这样，秦淮茹也来了气：“我是你姐，你宁愿信外人也不信我？”
京茹还是不说话。
秦淮茹越想越恼，又不是自己逼她来的，真心为她打算，却敌不过许大茂几句谣言？
她猜得到许大茂说了什么——无非传她和傻柱不清不楚。看来，京茹真信了。
真是好心没好报。
秦淮茹也寒了心。她一向觉得自己自私，能这样对待京茹已是不易，谁知对方还不领情……
随她去吧。秦淮茹懒得再劝：“睡觉睡觉。”
走出两步，终究不忍，又回头道：“你和傻柱成不成，我都不管了。但许大茂，你别再理他。”
京茹心里不服，也对秦淮茹有怨，忍不住顶了一句：
“许大茂哪里不好？我偏觉得他不错。要不是他跟我说实话，我还不知要被瞒到什么时候。”
“你傻呀？人家随便编两句瞎话，你就当真了？”
秦京茹这话一出口，秦淮茹顿时火冒三丈。
“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秦京茹低声嘀咕。
“我懒得跟你多说。可我得告诉你，许大茂身子有问题，根本生不了孩子。你要是不介意，就尽管贴上去给他做小吧。”
真是个蠢丫头！秦淮茹气得不行，这傻姑娘宁可相信许大茂，也不信自己。
许大茂那混蛋，为了搅和黄傻柱的好事，真是不择手段。
到底还是没防住，就这么一会儿秦京茹送聋老太太回家的工夫，竟让许大茂钻了空子。
他准是早就守在门口等着呢，这死不要脸的！
秦淮茹越想越气，索性不再理会秦京茹，转身进了里屋，脱衣上床，搂着槐花闭眼睡了。
她不知道秦京茹是何时睡的。天刚蒙蒙亮，秦淮茹就听见身旁窸窸窣窣的动静。
扭头一看，是秦京茹正在穿衣服。想起昨晚的争执，秦淮茹语气冷冷地问：
“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我今天就回家。”
“你发什么疯？刚下完雪，不怕冻死在路上？”
“我不管，我就要走。”
秦淮茹坐起身，无奈极了。这又闹起脾气来了？见秦京茹不像说气话，她也赶紧起身穿衣。
“你傻是不是？就算要走，也等吃了饭再走啊。”
眼看秦京茹拉开门就要出去，她急忙上前把人拽回来。
“天这么冷，不吃点热乎的，你想冻死吗？”
秦淮茹在炉子上的铁锅里下了挂面，撕了几片白菜叶，打了两个鸡蛋，顺手把一颗鹌鹑蛋也磕了进去。
“吃吧，还等什么？”
她把面碗推到秦京茹面前。这丫头倒像个小祖宗，还得自己伺候。
秦京茹低头吃面，秦淮茹在一旁收拾东西。她拿过布袋，把前几天买的排骨分装好。
“回去跟我妈说一声，我过几天就回去。排骨分了两份，一份你带回家，一份捎给我妈。”
“拿着呀？发什么呆？傻了不成？”
临出门，秦淮茹把布袋塞给她。“带钱没有？别连车票都买不起，真要走回去，非冻僵不可。”
秦京茹点点头：“带了。”
秦淮茹替她拢好围巾，看着她踏着积雪走出了院子。
昨夜的雪确实大，地上积了厚厚一层。天才亮，院里已有几户人家在扫雪。
秦淮茹看着来了兴致，见聋老太太屋前有把铁铲，便拿过来，也扫起了院里的雪。
她挥动铲子，把积雪堆到院子中央。厚厚的雪渐渐聚成了一个小堆。
她握着铁铲将积雪拍打紧实，随后开始堆砌雪人。圆润的身躯配上滚圆的脑袋，她寻来两粒煤渣嵌作眼睛，又回家取了半截胡萝卜插作鼻梁。远远望去竟真有几分生动模样，她自觉手艺愈发精巧了。
堆完雪人，她顺带清理出庭院小径，挥动扫帚将残雪归置整齐。这般忙碌过后，整个院落焕然一新，她活动开的身子骨透着舒畅，望着改观的院子心生满足。
“秦淮茹你存心找不痛快？把积雪全堆在我门前算怎么回事？”
“今儿不把这些铲走，我这就去找一大爷评理！嘿你别走...秦淮茹？你个缺德玩意儿！”
闷整夜的郁气总算吐出了几分，秦淮茹将铁铲掼在聋老太门前，径直回屋没搭理许大茂的叫嚷。
“妈，小姨去哪了？”
槐花揉着惺忪睡眼从里屋出来，清晨醒来不见母亲与姨母踪影，便自行穿戴整齐。
“她一早就回去了。”
“怎么这样呀...”槐花撅起嘴满脸不高兴，“连道别都没有呢。”
仰头扯着母亲衣角又问：“小姨何时再来呀？”
秦淮茹缓缓摇头，这事谁也说不准，或许往后都不会再来了。
“快来看妈堆的雪人好不好看。”
“雪人？”槐花好奇地凑到窗前张望，“妈，这哪是雪人呀？”
秦淮茹顿时气结——院子里那个雪人竟不知被谁踹飞了脑袋，只剩半截身子孤零零立在雪中。她转念便猜到定是许大茂搞的鬼。
“砰！砰！砰！”
“许大茂你给我滚出来！”
“砰！砰！砰！”
............
“妈，大茂叔屋里没动静呢。”槐花贴着门缝细听半晌。
“往后不准叫他叔，他不配！”
秦淮茹见屋门未落锁以为人在家中，这厮行径简直令人发指。造谣生事也就罢了，连她精心堆的雪人也要毁坏，实在手贱。
母女俩重新滚了个雪球安作头颅，从雪堆里扒出胡萝卜与煤球重新装点，雪人又恢复了原先模样。
“真好看呀！”槐花拍手雀跃。
“是啊...”秦淮茹凝望雪人微微出神。
“淮茹带着孩子堆雪人呢？手艺真不赖。”
她猛然回神，“二大爷啊？您有事？”
胖老头局促地递来纸张，“啊...这是我的...检查材料。”
秦淮茹打量着对方窘态，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将纸张折叠收进衣兜后，见对方仍踌躇不去，挑眉问道：“还有事？”
二大爷搓着手吞吐道：“那什么...你要不要先过目...再还我...”
切，秦淮茹不屑地撇了撇嘴。东西到了她手里，怎么可能再轻易还回去？这可是拿捏二大爷的把柄，有了它，以后二大爷就不敢再使绊子了。
“二大爷，等我拿回去仔细看完再还你。”秦淮茹随口应付道。
“那……那好吧，淮茹，你可别忘了啊。”
二大爷一步三回头，满脸不舍地走了。
“槐花，走，咱们回家。”
秦淮茹这才感觉肚子饿得咕咕叫。早上光顾着照顾京茹吃饭，自己一口没吃，忙活到现在早就前胸贴后背了。
想起秦京茹，她不由得担心起来——也不知道那傻丫头坐上公交车没有？
刚下完雪就非要今天回去，真是倔脾气……
“秦姐，京茹呢？我怎么没看见她？去厕所了？”
傻柱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只好问正坐在桌边吃面条的秦淮茹。
“我小姨回去啦。”槐花咽下嘴里的面条，抢着回答道。
“回去了？”
傻柱百思不得其解。昨天不是谈得好好的吗，怎么今天说走就走了？
“秦淮茹，你堂妹这算怎么回事？耍我玩呢？”
傻柱语气很冲，带着几分羞恼。老秦家这都干的什么事啊！
秦淮茹一听也不高兴了。昨晚京茹可是和他一起送聋老太太回家的，真要论起来，他也有责任。
“许大茂在背后造谣，说咱俩有一腿。这话传到京茹耳朵里，她还能待得住吗？”
秦淮茹索性把话挑明，免得自己里外不是人。这种亏本买卖她可不做。
槐花在边上听得两眼放光，放下碗好奇地问：“妈，你和柱子叔有什么事儿啊？”
秦淮茹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吃你的饭，大人事儿少打听。”
槐花吐了吐舌头，赶紧低头继续扒拉面条。
“许大茂这个 ，看我怎么收拾他！”
傻柱脸色铁青。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他能不窝火吗？
“秦姐，你得好好跟京茹解释解释啊，这不是冤枉好人吗？”
想到许大茂干的缺德事，傻柱恨得牙痒痒。损人不利己，图什么呀？
“让我怎么解释？这事儿牵扯的是我，我说什么京茹能信？”秦淮茹语气更冲了。
傻柱顿时傻眼：“那……那我这事儿就这么黄了？”
…………
秦淮茹转念一想，傻柱确实亏大了。又是准备东西又是花钱的……
“这样吧，过几天我回趟家，再找京茹说说。”
“唉，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