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顾老师？！”苏恬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脸颊烫得能煎鸡蛋，舌头疯狂打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是您！我以为是周明哥！我我我……”
她语无伦次，恨不得原地挖个洞钻进去。
就在她绝望地准备直接挂断时，顾景琛的声音再次传来，似乎比刚才更低沉了几分，听不出喜怒，但清晰地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飞行嘉宾，是赵曜？”
“啊……是、是的……”苏恬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老实回答，“还、还有夏小暖……”
“夏小暖和你挤一张床？”顾景琛的问句接踵而至，逻辑清晰，直奔核心。
“是、是的……没办法，没钱开新床位了……”苏恬继续机械回答，完全被对方带着走，心里疯狂呐喊：顾老师为什么要问这个啊？！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两秒，然后顾景琛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地响起：“青年旅社的床位宽度通常不足一米二，两个人睡，翻身困难，会影响睡眠质量。明天还有任务？”
“是、是有任务……”苏恬都快哭了，顾老师为什么要跟她分析床的尺寸和睡眠质量啊？！这比骂她一顿还让人难受！
就在苏甜不知所措时，顾景琛的语气似乎缓和了极其细微的一丝，话题陡然一转：“你说五十块，五个人，活三天？”
“是……节目组给的启动资金就那么多，我们还被节目组坑了，要负担飞行嘉宾的开销……”提到这个，苏恬的委屈和穷迫感瞬间压过了尴尬。
“嗯。”顾景琛应了一声，似乎在思考。然后，他用一种极其自然、仿佛在讨论剧本般的口吻说道：“城市的生存成本，主要集中在住宿和饮食。住宿已无法改变，关键在于饮食。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放弃购买，转为以物易物，或者寻找替代性收入？”
“以物易物？”苏恬愣了一下。
“比如，”顾景琛的声音平稳地传来，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条理，“赵曜是偶像，他的签名照、合影机会，对于特定人群具有价值。是否可以与一些小店主协商，用签名照换取食物或折扣？夏小暖性格活泼，是否可以尝试与餐馆协商，用短时间的店内表演（如招揽顾客）换取餐食？”
苏恬听得目瞪口呆。顾……顾影帝在教她怎么“坑蒙拐骗”……啊不是，是资源置换？！
“当然，这只是初步想法。具体操作需要你们根据现场情况判断。”顾景琛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刚才只是给出了一个普通的表演建议，“最重要的是利用每个人的特长，将无形资源转化为有形资产。明白吗？”
“明、明白了！”苏恬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眼睛都亮了，“谢谢顾老师指导！”
“嗯。”顾景琛淡淡应道，“还有其他事吗？”
“没、没有了！谢谢顾老师！”苏恬赶紧道谢，心里还是觉得无比尴尬。
“早点休息。”顾景琛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最后四个字，语气似乎比之前稍快了一点点。
苏恬拿着还在嘟嘟响的老年机，站在原地，心跳依旧飞快，脸上温度还没退下去，但脑子里已经被“签名照换鸡腿”的神奇思路填满了。
她晕乎乎地走回大厅，感觉脚下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脸颊上的热度尚未消退，耳根依旧通红，手里那部老年机仿佛还烫着她的掌心，脑海里反复回响着那句“早点休息”和之前那些关于床宽和签名照的神奇对话。
队友们立刻注意到了她的异常，纷纷围了上来，像一群好奇的小动物围观的珍稀物种。
“恬恬，谁的电话？你脸怎么红成这样？跟熟透的番茄似的！周哥骂你了？”夏小暖最先冲过来，挽住她的胳膊，语气满是关切和毫不掩饰的好奇，一双大眼睛在她脸上逡巡，试图找出蛛丝马迹。“是不是公司那边有什么麻烦？还是品牌又黄了？”她下意识想到了最坏的可能。
林俊宇也凑近了些，清秀的脸上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担忧和自责：“恬姐，没事吧？是不是周哥说我们花钱太厉害了，拖后腿了？”他下意识地捂了捂自己的口袋，仿佛那几张零散的纸币罪孽深重，连累了大家。
苏恬眼神躲闪，不敢直视他们探究的目光，心脏还在为刚才那通意想不到的电话而砰砰狂跳。她胡乱地摆了摆手，声音因为心虚而有些发飘：“没、没什么大事……不是周哥……就是一个……一个朋友。” “朋友”两个字她说得极其含糊，几乎含在嘴里。
“朋友？”夏小暖歪着头，显然不信，拖长了语调，八卦雷达瞬间启动，“什么朋友能让你接个电话就变成煮熟的虾子？男的女的？嗯？”她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苏恬，挤眉弄眼，显然想到了某些暧昧的方向。
“就、就是普通朋友！问、问我们节目录得怎么样而已！”苏恬被她问得更加慌乱，脸颊温度不降反升，赶忙欲盖弥彰地转移话题。她的目光越过叽叽喳喳的夏小暖，精准地锁定了站在稍远处、似乎还在努力消化要和林俊宇挤一张小床这个现实的赵曜。
那一刻，她眼中的慌乱和羞涩迅速被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近乎灼热的光芒所取代，仿佛沙漠旅人看到了绿洲，又像吝啬鬼发现了金矿。刚才电话里那个冷静低沉的声音和那些“另辟蹊径”的建议，此刻在她脑海里嗡嗡作响，汇聚成一条清晰的、闪烁着金光（和食物光芒）的生财之道。
赵曜正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思考着这魔幻的现实，忽然感到一道异常炽热、几乎实质化的目光钉在自己身上。他抬起头，正好对上苏恬那双亮得惊人、充满了某种……算计？的眼睛，心里莫名一怵，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警惕地问：“……怎么了？”这眼神，比他那些最狂热的粉丝还吓人，像是要把他论斤卖了。
苏恬一个箭步上前，猛地抓住他的胳膊，力道之大让赵曜怀疑她是不是想现场表演个过肩摔。她的语气激动得几乎有些颤抖，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和看到救世主般的期盼：“曜哥！你带签名照了吗？！就那种官方出的，或者你自己平时准备的，印刷清晰、照片帅气的！越多越好！有没有？！！”
“签……签名照？”赵曜彻底懵了，俊美的脸上写满了茫然和错愕，大脑一时无法处理这跳跃的信息。不是在说一个让人脸红的电话吗？怎么突然毫无征兆地跳到签名照了？还要越多越好？这是要干嘛？搞批发吗？“……带是带了一些……放在行李箱里……但……” 他习惯性地会带一些以备不时之需，但这和现在的困境有什么关系？
“太好了！！”苏恬眼睛里的光简直能当探照灯用了，抓着他的手又紧了几分，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曜哥！我们的脱贫致富……不，是我们的生存大计，接下来是吃香喝辣还是继续啃馒头，就全靠你和你的签名照了！”
赵曜：“？？？”他彻底石化，求助似的看向旁边的秦铮和林俊宇，那两人也是一脸不明所以，完全跟不上苏恬的脑回路。
一直沉默旁观的秦铮，抱着手臂，将苏恬这一系列剧烈的情绪转变和诡异的行为尽收眼底。他的目光从她依旧泛着明显绯红的耳尖和脖颈，移到她因激动而微微用力抓着赵曜胳膊的手，最后落回她那双因兴奋和某种“顿悟”而格外明亮的眼睛上。他冷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眉头几不可察地微挑了一下。
刚才那通电话……看来很不一般。
绝不仅仅是“一个朋友”问候节目进度那么简单。哪家朋友问候完能让人瞬间从羞愤欲死切换到两眼放光还想出了涉及签名照的“生存大计”？
而且，他站的方位离角落稍近，刚才似乎隐约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个低沉而冷静的……
男声。
秦铮的目光再次扫过苏恬通红的耳廓，眼神里掠过一丝极淡的、若有所思的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