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李夫人可以弃暗投明，亲自呈上李世昌和长公主勾结的罪证。我想应该可以戴罪立功，为你的亲生儿子求个恩典。你要不好好考虑考虑？”
李夫人不是没想到过这一点。
刚才前脚放萧言走，后脚她就后悔了。
她是想在死前见见自己的亲生儿子。
但萧言一出侯府，这些破事儿必然就会立马捅到皇帝那里去。
虽然合了她心意跟荣昌侯府同归于尽，但她亲生儿子刚一相认，便也要承受抄家灭族的命运。
何其无辜。
都是她一时糊涂。
她不该听信萧言的话，动了骨肉相见的念头。
眼下的情形，不见，不认，才是保住亲生儿子的唯一方法。
她也是把姜云清幽禁起来之后，慢慢平静了心绪，才想到这一点。
可已经晚了。
她真是愚蠢。
蠢了一辈子。
临到头了，还蠢到要把自己的骨血拉下深渊。
她欲哭无泪。
听到姜云清的一番话，她眨了眨酸胀的眼皮，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姜姑娘不要说大话。李世昌与长公主罪孽滔天，我为他们做事，沾了满手鲜血……真的能不让我儿免受牵连？姜姑娘凭什么做下这样的承诺？”
老狐狸死到临头，都还保留着一贯的谨慎和狡诈。
姜云清不置可否，只是冷声道，“李夫人不试一下如何知道。与其在这里跟我打机锋，不如赶紧去把能证明你悔过之心的证据都拿出来。我想，很快萧世子就会来了。”
李夫人腾一下站起身，在屋子里转了几圈，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对着姜云清沉声道，“姜姑娘，请随我来。”
她打开房门，遣散了守在门口的侍卫，走在前面给姜云清领路。
这条路姜云清认得。
通向侯府最深处最隐秘的院子。
前世李世昌总是隔三差五请朝中同僚来府做客。
酒过三巡之后，他就会带着醉醺醺的同僚到后院，往最深处的院子去。
那个地方是侯府女眷禁地。
姜云清每次出于好奇悄悄跟着，立马就会被看守的侍卫挡回去。
里面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她知道的就是那些大腹便便的朝臣出府的时候，神情餮足，红光满面。
久而久之，荣昌侯府李世子善于待客的美名便传遍上京。
李世昌在朝中也是如鱼得水，步步高升。
这一世，她终于可以知晓这个困扰她前世许久的秘密了。
一路上，李夫人和姜云清都沉默不语。
两人这个时候都有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半盏茶的功夫，两人走到一片假山面前。
对，竟然是如高墙一般的一片假山，几乎要将整个院子封的如铁桶一般。
不知情的人误入，便会认为这假山就是小径尽头，立马就会折返到前院。
李夫人深吸一口气，伸手在假山一个凹陷处一按，一道暗门打开，刚好能容一人通行。
“呵呵，这荣昌侯府还真是了不得。想必皇宫大内也是没有这样做工精巧的机关吧。”
姜云清讽刺地扯了扯嘴角。
一个小小侯府，处心积虑动这样大的手脚，要说没有野心估计只有傻子才信。
“这是安宁长公主安排的。”
李夫人淡淡一句话，点明了背后真正有野心的人。
“姜姑娘看了里面的光景，就知道他们母子俩是如何笼络朝臣，结党营私的。”
李夫人带着姜云清穿过假山，指着面前一栋挂着红灯笼的三层小楼。
啧，这地方，这布景，怎么看着倒像是烟花之地。
姜云清快步上前，推开最近的一间房间大门，瞳孔震惊。
四五个妙龄少女，身着透肉的薄纱，挤在一张雕花大床上，惊恐的看着来人。
她们的脚脖子被铁链拴着，嘴里也只能发出“啊啊”的呜咽声。
姜云清一下就明白了。
那些湖底的尸骨，那些猥琐的朝臣，以及李世昌和长公主在上京的横行霸道。
原来，他们是用美人计收买人心，拿捏朝臣把柄，逼着他们上了同一条船。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好你个李世昌，竟然是在侯府后院做起了皮肉生意！
姜云清缓下神色，轻柔地宽慰那些少女，不要害怕，她是来救她们的。
等几人的情绪放松下来，她逐一检查了她们的喉部，发现不能开口说话是被毒哑了。
这好办。
她身上剩余的药粉立马就可以配制出解药来。
等萧言带着人马找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姜云清正挨个给小楼里的少女们服用解药。
“哎，萧世子来啦。”
当着一大队的御林军，姜云清觉得对着萧言直呼其名还是不太合礼数。
“姜姑娘，这是……”
萧言看着一屋子身上披着各式床单被套的绝色女子，皱起了眉头。
“李世昌和长公主殿下做的孽，我刚才问过一遍了，都是良家女子，被掳了来，灌了哑药和软筋散。”
跟宠物一样被铁链锁住，只等着李世昌带那些朝臣来蹂躏侮辱。
三层小楼里一共关了三十多个女孩子，都是十四五岁，甚至还有几个不满十岁的幼女！
李！世！昌！
萧言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真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他后悔当时在破庙一箭了结了那个人渣的狗命。
若早知道李世昌犯下如此恶行，他就该把李世昌丢到小倌馆去。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等被折磨的要死不活，再丢去猪圈，自生自灭。
李夫人突然扑通一声跪下。
“萧世子，臣女愿出面指证李世昌和长公主的恶行。不知可否换我儿一条性命……呜呜呜……”
李夫人伏地不住磕头，很快地面便现出了氤氲血色。
“你的亲生儿子与此事无关。若李夫人真能跟我去陛下面前走一遭，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说个明白。本世子保证你儿子不仅能活着，还能过得平安顺遂。如何？”
“臣妇感念世子大恩大德！”
“既然你有心悔过，本世子也不是食言之人。把人带进来。”
萧言大手一挥，从门外走进来一个青年男人外加一个白发老妪。
“夫人！夫人！老身终于又见到您了！”
白发老妪颤颤巍巍跪在李夫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