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噩梦与真相
美乐在黑暗中奔跑。
不是猫的形态，也不是白虎神君，而是一团模糊的意识，穿梭在记忆的碎片中。四周的景象不断变化——一会儿是三千年前的古老战场，一会儿是现代公寓的客厅，一会儿又是那个充满黑色晶体的地下空间。
这是...哪里？美乐试图控制方向，但记忆的洪流裹挟着它不断向前。
突然，一切静止了。它发现自己站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上，四周云雾缭绕。面前是三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青龙神君盘踞在东方的天空，通体碧绿，鳞片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朱雀神君翱翔在南方的火云中，每一根羽毛都像是燃烧的火焰；玄武神君则沉稳地镇守北方，龟蛇合体的身躯如同亘古不变的山岳。
监兵，你迟到了。青龙的声音如同雷霆滚动。
美乐——不，此刻它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监兵神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银白色的毛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抱歉，处理了些琐事。
琐事？朱雀优雅地落在岩石上，化作一位红衣女子，又去人间偷吃了吧？
玄武慢吞吞地开口：饕餮最近活动频繁，我们必须加强封印。
记忆突然快进。四大神君联手施法，金色的封印大阵在脚下展开。饕餮被囚禁在阵法中央，疯狂挣扎。就在封印即将完成时，饕餮突然发出一声尖啸，从口中吐出一颗黑色晶体，直射监兵神君！
小心！青龙怒吼。
监兵神君闪避不及，被晶体击中胸口。一阵剧痛传来，但奇怪的是，晶体没有造成外伤，而是直接融入了体内。
没事...监兵神君强撑着说，继续封印！
其他三位神君交换了一个眼神，但没再多说，完成了封印仪式。饕餮在不甘的咆哮中被压入地下。
记忆再次快进。封印结束后，三位神君围住了监兵。
让我们检查一下。青龙化作一位青衫男子，伸手按在监兵额头。
监兵后退一步：朕说了没事！
监兵，朱雀严肃地说，混沌之核不是闹着玩的。如果它已经寄生在你体内...
朕会处理！监兵神君突然暴怒，周身寒气爆发，不劳你们费心！
一阵沉默。玄武最后叹了口气：既如此，我们尊重你的决定。但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是你的兄弟姊妹。
青龙补充：如果情况失控...
朕知道该怎么做。监兵神君冷冷地说，转身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天际。
记忆又一次切换。这次是在云端，监兵神君独自一人，痛苦地抓挠着胸口。黑色的纹路已经从胸口蔓延到了脖子上。
出来...从朕体内出去！它怒吼着，释放神力试图逼出黑色晶体。但每次尝试都只带来更大的痛苦。
最后，监兵神君做出了决定。它望向人间，身形逐渐缩小，最终化作一道流光，投向一座城市...
美乐猛地惊醒，从顾晓婷怀里弹了起来，差点摔下床。
美乐？顾晓婷睡眼惺忪地伸手摸它，做噩梦了？
美乐喘着气，发现自己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它低头看了看爪子——还好，没有黑色纹路。但梦中的记忆如此清晰，让它毛骨悚然。
原来混沌之核早在三千年前就已经寄生在它体内！而它竟然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更让它震惊的是，其他三位神君早就知道...
朕需要空气...美乐跳下床，溜到阳台上。清晨的阳光刚刚洒落，给城市镀上一层金色。但美乐只觉得寒冷刺骨。
如果梦是真的，那么现在的危机根本不是饕餮卷土重来，而是...它自己体内的混沌之核在作祟。那个红眼睛的存在，很可能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神君大人？苏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也醒了，站在阳台门口，您还好吗？
美乐没有回头：苏宇，你父亲...奎木狼有没有提起过三千年前四大神君封印饕餮的细节？
苏宇思考了一下：只说那是场惨烈的战斗，四位神君都受了伤，尤其是白虎神君...也就是您，伤得最重，沉睡了很久。
没说别的？比如...关于混沌之核？
没有。苏宇敏锐地察觉到异常，您想起了什么？
美乐正要回答，突然耳朵一竖，转向小区方向：不对劲...
苏宇立刻警觉起来：怎么了？
太安静了。美乐的毛发开始竖起，没有鸟叫，没有虫鸣...就像所有生物都...
它的话被一声尖叫打断！是顾小兰的声音，从小区 playground 方向传来！
美乐瞬间变成白虎形态：叫醒其他人！说完直接从阳台跃下，踏空而行冲向 playground！
苏宇也不含糊，立刻冲进卧室摇醒其他人：紧急情况！顾小兰有危险！
当美乐赶到 playground 时，眼前的景象让它血液凝固——顾小兰被十几只动物围在滑梯顶上！不，那不是普通动物...它们的眼睛全都泛着诡异的红光，身体部分结晶化，就像下水道里那些变异生物！
滚开！美乐一声怒吼，落在 playground 中央，震飞了几只变异松鼠。
美乐！顾小兰哭着喊，它们突然就...就发疯了！
变异动物们齐刷刷转向美乐，动作整齐得不像独立生物，而像被同一个意识操控的傀儡。一只体型异常大的杜宾犬开口了，声音却是一个冰冷的机械音：
白虎神君...完美的容器...终于找到你了...
美乐浑身一僵：你是谁？！
杜宾犬歪了歪头，这个本应可爱的动作在此刻显得毛骨悚然：你已经不记得我了？真伤心...三千年前我们可是亲密接触过呢。
混沌之核！美乐瞬间明白了。但还没等它行动，更多变异动物从四面八方涌来——猫、狗、鸟、甚至还有几只浣熊，全都眼睛血红，身体部分结晶化，将 playground 围得水泄不通！
小兰，待在原地别动！美乐厉声说，同时撑起防护罩护住滑梯。
杜宾犬咧嘴一笑，露出结晶化的尖牙：何必抵抗？你体内早有我的种子。成为我的容器是你的荣耀。
做梦！美乐怒吼，一爪拍飞几只扑上来的变异猫。但更多的动物前赴后继地涌来，让它应接不暇。
更糟的是，美乐感觉到体内的神力开始不稳定。每次使用力量，都有一股寒意从胸口扩散，就像梦中的感觉一样...
美乐！顾晓婷的声音传来。她和苏宇、林默涵、柳青妍一起赶到，看到眼前的景象都惊呆了。
别过来！美乐大喊，这些动物被混沌之核控制了！
苏宇已经半妖化，狼耳和尾巴都露了出来：我们得救小兰！
朕来处理！美乐深吸一口气，试图调动更多神力。但这次，寒气完全失控了！以它为中心，一道冰环爆发开来，瞬间冻结了整个 playground！变异动物们保持着攻击姿态被冻成了冰雕，连喷泉的水柱都凝固在了空中！
不...不...美乐惊恐地看着自己的爪子——黑色纹路再次出现，而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明显！
滑梯上，顾小兰也被一层薄冰覆盖，正瑟瑟发抖：美乐...好冷...
美乐想跑过去救她，却发现自己动不了——它的四肢也开始结晶化！
看啊，你正在变成你曾经对抗过的存在。杜宾犬虽然被冻住，但声音依然在美乐脑海中回荡，接受现实吧，你从来就不是什么守护神，而是我最完美的容器！
就在美乐绝望之际，一道青光从天而降，精准地击碎了顾小兰身上的冰层！紧接着，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
监兵，你还是这么让人操心啊。
众人抬头，只见一位身着青衫的俊美男子凌空而立，手中握着一柄通体碧绿的长剑。他的眼睛是奇异的竖瞳，额头上两个小小的龙角若隐若现。
青龙神君！美乐惊呼。
青龙优雅地落在滑梯上，抱起顾小兰：小姑娘没事吧？
顾小兰呆呆地看着他：你...你好帅...
青龙轻笑一声，将她交给赶来的顾晓婷，然后转向美乐，表情变得严肃：监兵，西王母派我来查看情况。看来她是对的——混沌已经开始侵蚀你了。
美乐痛苦地低下头：朕...控制不住...
我们早就警告过你。青龙叹息，三千年前，如果你肯让我们帮忙取出混沌之核...
你们知道？！顾晓婷震惊地打断他，你们一直知道美乐体内有混沌之核？
青龙点头：当然。但监兵太骄傲，拒绝我们的帮助。最后我们只能看着它自我封印，希望时间能净化混沌。他看向美乐，显然，这个方法失败了。
苏宇护在美乐前面：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神君大人需要帮助！
帮助？青龙冷笑，你们知道被混沌完全侵蚀的神君会变成什么吗？会比饕餮可怕千百倍！西王母的命令是——他举起长剑，在事态无法挽回前，将监兵神君带回天庭封印！
不行！顾小兰突然挣脱顾晓婷，冲到美乐前面，不准带走美乐！
其他人也立刻围了上来，将美乐护在中间。
青龙皱眉：凡人，你们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我们明白。顾晓婷坚定地说，但我们不会放弃家人。
家人？青龙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你们以为一只猫的形态就是它的本质？监兵神君是四象之一，西方杀伐之神！它的真身足以让凡人魂飞魄散！
那又怎样？柳青妍昂着头，它偷吃我的三文鱼时我可没吓死。
林默涵推了推眼镜：根据《山海经》记载，四象确实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但同样记载了它们庇护人类的事迹。力量本身并无善恶，关键在于...
够了！青龙不耐烦地打断，我没时间听凡人讲大道理。监兵，你自己决定——是跟我回天庭，还是等着完全混沌化，伤害这些你的凡人？
美乐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家人，又看了看已经开始融化的黑色晶体——那些变异动物很快会恢复行动。它知道青龙是对的，继续留在这里只会给大家带来危险...
但就在它准备答应时，顾晓婷突然转身抱住了它：不，美乐。别听他的。我们一起想办法。
晓婷...美乐的声音哽咽了，朕不想伤害你们...
你不会的。顾晓婷抚摸着它的毛发，无视那些黑色纹路，记得吗？上次你失控时，是我们的呼唤把你带回来了。
顾小兰也抱了上来：就是！神君大人最厉害了！
接着是柳青妍、林默涵，最后连苏宇也把手放在了美乐背上。
青龙看着这一幕，眉头紧锁：你们这些凡人...真是不可理喻...
但美乐感觉到，随着家人的触碰，体内的寒意正在消退，黑色纹路也逐渐变淡。一种温暖的力量从接触点流入体内，与混沌之核的寒气对抗。
这是...美乐惊讶地抬头。
真心之力。青龙的表情变得复杂，凡人最纯粹的情感能量...理论上可以暂时抑制混沌侵蚀。他收起长剑，但这只是权宜之计。混沌之核已经觉醒，迟早会...
他的话被一阵声打断。变异动物们开始破冰而出！
该死，忘了它们了。青龙迅速结印，一道青光笼罩整个 playground，凡人，带着监兵离开这里！我来善后！
苏宇二话不说抱起美乐：
他们刚跑出几步，美乐突然挣扎起来：等等！那个杜宾犬...它在说什么容器...朕必须弄清楚...
但青龙已经发动了法术。无数藤蔓从地下涌出，将变异动物们牢牢缠住：快走！除非你想被西王母的天兵天将抓去关禁闭！
回到家，所有人都精疲力尽地瘫在客厅里。美乐蜷缩在顾晓婷腿上，仍然为今天的事自责不已。
朕差点伤害了小兰...它小声说。
顾小兰立刻凑过来亲了它一口：但我没事呀！而且你保护了我！
青龙神君说得对，美乐低着头，朕体内的混沌之核是个定时炸弹。你们应该让朕离开...
闭嘴。顾晓婷轻轻弹了下它的鼻子，不管你变成什么，都是我们的家人。我们一起想办法。
柳青妍点头：就是！大不了再去找西王母帮忙。
恐怕没那么简单。苏宇严肃地说，从青龙的态度看，天庭可能已经将神君大人视为威胁。
林默涵推了推眼镜：我们需要更多关于混沌之核的信息。如果知道它的来源和弱点...
就在这时，窗户突然被敲响。所有人警觉地转头，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站在窗外——是青丘白芷！
苏宇赶紧开窗。白芷轻盈地跳进来，神色紧张：情况紧急，我长话短说。它看向美乐，青龙神君回去复命了，但隐瞒了您混沌化的情况。西王母派我来警告您——天庭已经决定监禁您，明日午时天兵将至。
美乐的耳朵耷拉下来：朕明白了...
不，您不明白。白芷的尾巴不安地摆动，西王母认为事情另有蹊跷。混沌之核并非自然觉醒，而是被某种力量刻意激活的。那个红眼睛的存在...她怀疑是。
浑沌？林默涵惊呼，上古四大凶兽之首？但《山海经》记载它早已被...
被封印，不是消灭。白芷打断他，西王母认为浑沌正在寻找合适的重生。而白虎神君...是最佳选择。
美乐如遭雷击：所以朕只是个...容器？
白芷点头：恐怕是的。但好消息是，既然混沌之核是被外力激活的，就可能有办法再次封印它。西王母建议您...
它的话被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断。顾晓婷尴尬地掏出手机：呃...物业的电话？
她刚接起来，脸色就变了：什么？整个小区的动物都发疯了？！
白芷的毛发瞬间炸开：不好！浑沌在找你们！它通过动物监视整个城市！
美乐猛地站起来：朕不能再连累小区的人。必须离开！
去哪？苏宇问。
白芷快速说：西王母在人间有个秘密据点，连天庭都不知道。我可以带你们去。但必须立刻动身！
顾晓婷看了看家人，坚定地点头：我们收拾必需品，五分钟内出发！
美乐变回白虎形态：朕去引开那些动物。白芷，你保护他们离开。我们在...
城南废弃水厂汇合。白芷说完，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了。
美乐最后看了一眼家人们，然后纵身跃出窗外。它知道，这次逃亡不仅是为了躲避天庭的追捕，更是要揭开一个埋藏了三千年的秘密——关于浑沌，关于混沌之核，以及...它自己真正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