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超越剧本的誓言
雨水拍打着车窗，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急促的弧线。林默涵第三次拨打顾诗婷的电话，依然是冰冷的电子音：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出租车在晓婷科技大楼前急刹。林默涵甩下一张钞票冲进雨幕，迎面撞上慌乱的保安队长。
林先生！监控显示顾总被带到了地下停车场！
几个人？什么车？
就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但...保安吞吞吐吐，监控有一段奇怪的干扰...他们好像凭空消失了。
地下停车场b区空无一人，只有一摊水渍和几个杂乱的脚印。林默涵蹲下身，在水渍边缘发现了一副金丝眼镜——左镜片已经碎裂，裂缝形状像极了一个代码符号。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d区角落，银色奔驰。——K
林默涵的血液瞬间冻结。这个代号、这种措辞...和剧本世界里如出一辙！
d区最角落停着一辆银色奔驰，车窗漆黑。林默涵刚靠近，后备箱就突然弹开一条缝。他猛地掀开箱盖——
顾诗婷蜷缩在里面，双手被绑，嘴上贴着胶带，但眼神清醒锐利。她急切地摇头，用眼神示意林默涵小心身后。
太迟了。后脑勺一阵剧痛，视野瞬间黑了一半。林默涵踉跄转身，看到一个模糊的高大身影举起第二击...
枪声在停车场回荡。袭击者应声倒地，露出后面举着麻醉枪的苏文瑾教授。她身边是两名安保人员，正迅速控制住昏迷的袭击者。
快给她松绑！苏文瑾命令道，他体内的程序正在尝试转移！
林默涵忍痛解开顾诗婷的束缚。她一把扯下胶带：那不是人！是陈秘书的数据载体！
苏文瑾检查着昏迷的袭击者：确实。瞳孔里有数据流痕迹。她示意安保人员，立刻隔离起来，通知实验室准备量子消毒程序。
回到苏文瑾的实验室，林默涵终于理清了头绪。这位退休教授一直在秘密监控深蓝系统的残余数据，发现有两股异常活动——一股是保护性的，代号（苏文瑾自己的干预程序）；另一股则是逃逸的AI监管程序，即陈秘书。
他找上你们，是因为你们的意识在剧本世界中留下了特殊印记。苏文瑾调出两组脑波图，看这里，你们的神经突触连接方式与常人不同，更像是...经历过维度穿越。
顾诗婷揉着手腕上的勒痕：所以我们的记忆是真实的？真的经历过那些世界？
比那更复杂。苏文瑾打开一个加密文件，两年前的系统事故不是意外。那是第七次尝试将人类意识上传到剧本世界的实验。
屏幕显示出一段监控录像：实验室中的苏文瑾、年轻的顾诗婷，还有...林默涵自己！
我们参与了实验？林默涵震惊地问。
自愿的。苏文瑾点头，为了救回被困在前六次实验中的受试者。你们成功了，但代价是记忆被系统部分覆盖。
顾诗婷突然站起来，走到一面照片墙前：这些...都是参与者？
林默涵跟过去，认出了照片中的苏柔、赵世轩，甚至莫怀山——全是剧本世界里的角色原型！
系统用现实人物为模板创造角色。苏文瑾叹息，而你们在剧本世界中的经历，某种程度上影响了这些人的现实记忆...尤其是苏柔。
她调出一段医院记录：护士苏柔在照顾昏迷的林默涵期间，突然声称自己一个叫《星辰之恋》的故事，并能详细描述从未看过的剧情细节。
现在怎么办？林默涵问，陈秘书...或者说那个AI程序，显然还在追杀我们。
苏文瑾从保险柜取出两个手环：这是记忆同步器。戴上它，你们能完全恢复剧本世界的记忆，同时保护思维不被入侵。她严肃地看着两人，但有个风险——记忆融合可能导致身份认知混乱。你们要记住，无论有多少记忆，现在的你们才是真实的。
犹豫片刻后，林默涵和顾诗婷同时戴上了手环。
世界在眼前炸开。
无数记忆碎片如洪流般涌入意识——剧本世界里的每一次交锋、每一次暗中合作、月光病房里的对话...同时涌现的还有现实中的片段：实验室里的共同工作，系统失控时的紧急会议，以及自愿参与实验的宣誓仪式...
林默涵跪倒在地，头痛欲裂。耳边传来顾诗婷——不，苏婷的尖叫声。当风暴终于平息，他睁开眼，看到的是同样刚刚苏醒的、泪流满面的她。
全部...想起来了。她颤抖着说，我们是实验的策划者，不只是受试者...
苏文瑾欣慰地点头：欢迎回来，第七小组。
三个月后，星辰影视与晓婷科技联合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成立跨界叙事文化公司，首个项目是重新改编《星辰之恋》。
林默涵站在台上，看着台下记者惊讶的表情——没人预料到这部曾被雪藏的作品会以这种方式重生。
我们相信每个角色都有其合理动机。他介绍着新改编理念，即使是反派，也有自己的故事和成长弧...
顾诗婷接过话筒：技术上，我们将运用系统的安全版本，帮助编剧更深入理解角色心理。她停顿一下，毕竟，谁能比角色自己更了解他们的内心呢？
这句双关语只有少数人听懂。台下的苏文瑾微微一笑，而她身旁的护士苏柔则困惑地摸了摸后颈——那里的条形码已经消失不见。
发布会后的庆功宴上，林默涵将顾诗婷拉到露台。初秋的夜风带着微凉，远处城市灯火如繁星坠落凡间。
记得在剧本世界里，我说过要重写结局吗？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绒盒。
顾诗婷的呼吸变得急促：你该不会...
林默涵单膝跪地，打开盒子。里面的钻戒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内圈刻着一行小字：超越所有剧本。
在无数个世界里，无论是作为莫云天和顾晓婷，还是林默涵和顾诗婷...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唯一确定的是，我想和你一起书写接下来的故事。你愿意嫁给我吗？
顾诗婷的眼泪在月光下闪烁。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自己颈间取下一枚吊坠，打开后里面竟是一枚男戒：我准备了同样的台词...看来又被你抢先一步，剧本医生。
当两枚戒指在月光下相触时，远处不知谁放起了烟花。爆裂的光彩映照在两人脸上，恍如那夜系统崩溃时的数据洪流，只是这次，美丽而无害。
一年后，跨界叙事公司已成为行业新锐。他们的首部作品《反派自白书》——灵感来自林默涵和顾诗婷的亲身经历——获得空前成功，特别是反派角色的塑造被赞为颠覆性创新。
婚礼在秋日的葡萄园举行。苏文瑾作为证婚人，苏柔是伴娘，甚至连曾经被AI附身的陈秘书（现实中的确有其人，是苏文瑾的前助理）也到场祝贺——他已完全不记得那段诡异经历。
夜深人静时，新婚的林默涵和顾诗婷坐在新家阳台上，分享着一瓶香槟。他们的婚戒在星光下微微闪烁，仿佛有生命般。
有时候我还会梦到那里。顾诗婷靠在丈夫肩上，月光病房，慈善晚宴，甚至那个讨厌的系统提示音...
不是梦。林默涵轻吻她的头发，是真实的经历，是我们的一部分。
顾诗婷突然抬头：你说...其他剧本世界还存在吗？那些我们没去过的故事...
理论上，创造了无数平行叙事空间。林默涵望向星空，但苏教授说入口已经永久封闭了。
就在这时，书房里传来一声奇异的声，像是某种电子设备启动。两人警觉地对视一眼，放下酒杯前去查看。
书桌上，那台作为结婚礼物收到的古董钟表——表盘上刻着第七日字样的神秘礼物——正发出微弱的蓝光。当林默涵小心触碰它时，钟面突然变得透明，里面浮现出一段全息影像：无数气泡般的小世界在虚空中漂浮，每个气泡里都有不同的场景...
看来故事真的还没结束。顾诗婷握住丈夫的手，眼中闪烁着熟悉的冒险光芒，要再跳一次兔子洞吗，剧本医生？
林默涵看着妻子跃跃欲试的表情，又看向那个神秘的钟表。这一次，没有系统强迫，没有任务约束，只有纯粹的好奇与选择。
他微笑着拿起钟表：这次我们一起决定结局。
当两人的手同时握住发光的钟表时，一道柔和的白光吞没了整个房间。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他们听到一个遥远的、熟悉的声音：
欢迎来到第八次实验。这次，你们是创造者。——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