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深,林北大学里的银杏已褪尽了最后一丝金黄,只剩下遒劲的枝干指向高远的蓝天。空气里多了几分凛冽的干爽,阳光也变得稀薄而珍贵。
一个普通的周五晚上,404宿舍里弥漫着一种周末将至的松弛感。
凌风刚结束一场酣畅淋漓的游戏,伸着懒腰从电脑前站起来,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脖颈。他的目光扫过窗外暮色沉沉的天空,忽然开口,打破了宿舍的宁静:
“喂,明天天气好像不错。”
白玉正靠在白羽身边看一本漫画,闻言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里带着询问。
凌雨从一本厚厚的编程书籍里抬起眼,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等着他哥的下文。
白羽也放下手中的笔,看向凌风。
凌风咧嘴一笑,带着他特有的、略显张扬的活力:“老是窝在宿舍和体育馆,骨头都快生锈了。听说西郊那座栖霞山,这时候红叶正好,怎么样,明天去爬一趟?”
爬山?
这个提议让宿舍安静了一瞬。
栖霞山是本市有名的秋日登高赏红叶的景点,不算特别险峻,但也是正经的山路,对体力有一定要求。
白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脚。脚踝恢复得很好,日常训练和比赛都已无碍,但爬山……这种长时间的、持续性的负重攀登,似乎又是一个新的考验。
白玉几乎立刻捕捉到了哥哥这一瞥,他轻轻碰了碰白羽的手臂,小声道:“哥,你的脚……”
“我的脚没问题。”白羽打断他,语气沉稳。他看向凌风,“可以去。”他知道,自己不能永远活在“可能受伤”的阴影里,他需要这些正常的、甚至略带挑战的活动来彻底确认康复。
凌风满意地点点头,目光转向凌雨:“你呢?别又说要看书。”
凌雨合上手中的书,动作不紧不慢。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扫过白羽,最后落在凌风脸上。
“可以。”他言简意赅地同意,随即补充道,“需要规划路线和准备物资。山顶温差大,需携带保暖衣物和足够饮水。”
他总是这样,一旦决定参与,就会立刻进入高效务实的模式。
“行,这些你熟,你安排。”凌风大手一挥,直接将筹备任务丢了过去。
白玉见哥哥和凌雨哥都同意了,立刻也兴奋起来,冰蓝色的眼眸闪闪发光:“我去准备吃的!三明治、饭团、水果还有零食!”
他对这种集体活动充满了期待,尤其是能和哥哥一起。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凌雨当晚就查好了路线图、公交班次,列出了详细的装备和食物清单发在四人的小群里。清单细致到包括应急药品、充电宝、垃圾袋等,考虑得十分周全。
白玉则拉着白羽,第二天一早就跑去超市大采购,严格按照清单,又额外添加了不少他认为哥哥会喜欢的点心。
看着弟弟在货架间认真挑选、仔细对比的背影,白羽心中一片柔软。他知道,玉儿不仅仅是在为一次爬山做准备,更像是在精心策划一次重要的、与他共同经历的旅程。
周六清晨,天光未亮透,404宿舍却已灯火通明。
四人各自整理着行装。
凌风动作最快,一身利落的深色运动装,背着一个看起来就能装不少东西的登山包,精神抖擞。
凌雨则穿着灰色的防风外套,搭配运动长裤,背包看起来不大,但整理得井井有条,他正最后确认着手机里的路线和天气预报。
白羽也是一身简便的运动打扮,他特意穿了一双支撑性和包裹性都很好的登山鞋,仔细系好鞋带,感受着脚踝被稳稳固定住的感觉。
白玉则显得有些忙碌,他既要检查自己那个塞得鼓鼓囊囊的、装着食物的背包,又要时不时关心一下白羽的鞋带有没有系紧,围巾有没有戴好。
“玉儿,别紧张,我很好。”白羽按住他忙碌的手,轻声安抚。
白玉抬起头,看着哥哥沉静温和的目光,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城市上空的薄雾时,四个身影——高大张扬的凌风,沉稳安静的凌雨,挺拔温润的白羽,以及清秀灵动、紧挨着哥哥的白玉,已经站在了前往栖霞山景区的早班公交车上。
车子驶出市区,窗外的景色逐渐从楼宇变为田野,最后是起伏的山峦轮廓。秋日的山野呈现出丰富的色彩层次,墨绿、赭石、明黄、火红……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幅巨大的油画。
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早餐气味和早起乘客的困倦。他们四人坐在后排,凌风靠着窗闭目养神,凌雨戴着耳机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白羽和白玉则肩并肩坐着,低声交谈着什么,白玉的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期待。
爬山,对于他们而言,不仅仅是一次户外活动。
对白羽,这是一次身心的彻底检验。
对白玉,这是一次与哥哥共同创造新记忆的机会。
对凌风,这是一次释放精力、享受征服感的冒险。
对凌雨,这或许更像一次需要周密计划和执行的野外实践。
不同的期待,汇聚成同一条向上的路。
公交车在山脚下的停车场稳稳停住。
车门打开,清冷而新鲜的空气瞬间涌入。
栖霞山,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