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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如同被狂风撕扯的残破旗帜,在无边的痛苦深渊中飘摇欲坠。

林风感觉自己正在不断下沉,坠向一片永无止境的、冰冷与灼热交织的混沌。身体的感知早已支离破碎,唯有一股股撕裂灵魂的剧痛,如同永不停歇的潮汐,反复冲刷着他即将彻底湮灭的灵智。经脉如同被烧焦的枯藤,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带来钻心的刺痛;神魂仿佛被投入了磨盘,在那极热与极阴的双重碾压下逐渐化为齑粉。

他凭借最后的本能,试图勾动《灵心诀》那丝微妙的平衡之力,但往日温顺流淌的灵力此刻却如同彻底干涸的河床,只剩下龟裂的痛楚。每一次徒劳的尝试,都像是在废墟上挖掘,只刨出更多令人绝望的碎片。

彻底的失败感,混合着肉身的极致痛苦,几乎要将他最后一点意识也吞噬。

师尊…弟子无能…辜负您的期望…未能寻得太阳精粹…

青岩宗…兄弟们…我恐怕…回不去了…

还有…柳师姐…诗瑶…苏沐雨…叶璃…神秘女子…一一在林风脑海闪过

对不起…

纷乱的念头如同濒死前的走马灯,夹杂着无尽的遗憾与不甘,最终却被更庞大的、冰冷的虚无感所淹没。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要将他同化,归于永恒的死寂。

就在这最后的意识火苗即将彻底熄灭的刹那——

一点极其微弱的、却带着截然不同触感的冰凉,忽然从他紧贴胸口的皮肤传来。

是…那枚玉佩?

母亲留下的那枚神秘玉佩…

在这充斥着狂暴火元、阴毒幽煞、以及空间乱流撕扯力的毁灭性能量风暴中,这枚看似古朴无华的玉佩,竟自主散发出了一层温润、莹白、却异常坚韧的微光。那光芒并不耀眼,甚至有些黯淡,却仿佛蕴含着某种极其古老的、不屈的意志,顽强地在他心口处撑开了一方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绝对领域。

一股柔和而清凉的力量,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缓缓渗入他几乎碳化的经脉,护住了那最后几近停止跳动的心脉;又如同一只温柔而坚定的手,轻轻托住了他即将溃散的神魂本源,将他最后一丝灵台清明,从彻底沉沦的边缘硬生生拉了回来。

这力量太微弱了。它无法驱散周围无尽的黑暗与痛苦,无法修复他千疮百孔的身体,更无法带他脱离这绝对的死局。它就像是无边怒海中的一叶随时可能倾覆的扁舟,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他没有立刻魂飞魄散,而是陷入了一种深度的、濒死的沉睡,意识漂浮在痛苦与虚无的边界线上。

他仿佛一具失去了所有力量的躯壳,随波逐流在这条由阴阳毁灭能量构成的死亡长河之中,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有无尽的煎熬与那一点微小却执着的温暖相伴。

……

漫长的漂流…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骤然间,一股无法抗拒的、混乱的空间涡流席卷而来,将他这具“浮尸”猛地抛掷而出!

天旋地转!强烈的失重感混合着撞击的剧痛,将他从深沉的濒死状态中短暂惊醒!

砰!

他重重砸落在某种坚硬、冰冷、且蕴含着浓郁死气的物体表面,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仿佛能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细微声响,一口蕴含着内脏碎片的淤血猛地喷出,眼前一黑,几乎再次彻底失去意识。

周围的环境…变了?

不再是那纯粹的能量乱流。光线变得极其昏暗,是一种压抑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调,空气中不再灼热,反而充满了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浓郁到令人窒息的幽冥死气弥漫每一寸空间,其中又诡异地纠缠着一丝丝精纯却冰冷彻骨的太阴月华之力?更让人心神不宁的是,一种沉淀了万古岁月、化不开的悲伤与怨念充斥其中,无声地侵蚀着人的意志。

他艰难地、极其勉强地睁开一丝眼缝,模糊的视野剧烈晃动,勉强能分辨出一些景象——

他似乎是落在了一处巨大无比的平台上,平台材质非石非玉,漆黑如墨,触手冰冷刺骨。四周,矗立着一些残破不堪、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威压的巨型石碑,石碑上刻满了古老而扭曲的、不属于他所知任何文明的符文,那些符文仿佛还在缓缓蠕动,看久了竟让神魂有种被撕裂的错觉。

极远处,一条宽阔无比、河水粘稠如墨、无声无息流淌的黑色大河横亘在大地之上,河面没有一丝涟漪,只有点点幽绿色的磷火如同鬼眼般漂浮闪烁,死寂得令人毛骨悚然。

这里是哪里?还在无尽火域的地底深处吗?还是说…那空间乱流已经将他抛离了原本的界域,扔到了某个未知的、连接着九幽之地的禁忌空间?

炎菱…她怎么样了?是否也在这片绝地之中?还是已经…

念头至此,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和眩晕袭来,意识再次开始模糊。胸口玉佩散发的微光已经黯淡到了极致,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最后的屏障即将消失。

他的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再次向着无底的黑暗深渊滑落…

就在这最后的时刻,就在他的感知即将彻底关闭的前一瞬——

一道清冷、缥缈、仿佛不蕴含任何感情的意念波动,如同投入古井中的一颗微尘,极其轻微地扫过这片死寂的空间。

这波动带着一种纯粹的、好奇般的探究意味,似乎发现了什么与这片死亡之地格格不入的存在。

随即,一个极轻、极淡、仿佛跨越了无尽空间阻隔才勉强传来的音节,清晰地响彻在他的识海最深处,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疑惑?

“…咦?”

声音落下的瞬间,林风最后一丝意识彻底被黑暗吞没,陷入了彻底的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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