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克·舒默在佩洛西宣布退让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锁的眉头终于松开。作为参议院多数党领袖,他最关心的不是意识形态之争,而是参议院的实际运作和立法程序的掌控。他深知,在克里斯的“星火革命”风暴下,保住自己的位置和影响力,比对抗更重要。
“南希的决定……令人敬佩。”舒默的声音带着由衷的感慨,“这为党内的平稳过渡树立了榜样。”他转向克里斯,语气变得务实,“克里斯,参议院的情况与众议院不同。规则更复杂,党派分歧更尖锐。要想推动你的议程,无论是财富税、绿色新政还是司法改革,都需要在参议院获得至少60票才能克服冗长辩论(filibuster)。这需要高超的谈判技巧、跨党派的协调能力,以及对参议院规则炉火纯青的掌握。”
他推了推眼镜,目光诚恳:“我在参议院工作了二十多年,熟悉每一位参议员的脾性和诉求,了解每一个程序陷阱和通关技巧。我愿意继续担任参议院民主党领袖,利用我的经验和人脉,协助新政府推动关键立法。当然,前提是这些法案符合我们民主党的核心价值,并且经过充分的讨论和妥协,具有现实可行性。”他强调“妥协”和“可行性”,暗示自己将成为激进议程的“刹车片”和“润滑剂”。
舒默的妥协,是典型的官僚生存智慧。他接受克里斯的领导地位,但强调自己在参议院程序操作上的不可替代性。他承诺合作,但划定了边界——法案必须“可行”,需要“妥协”。他的目标很明确:保住参议院领袖的权柄,成为新政府与建制派之间的关键枢纽,在变革浪潮中维持自己的政治生命和影响力。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乔·拜登身上。这位现任总统,此刻显得异常沉默和苍老。他低着头,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吉尔·拜登轻轻握住他的手,无声地给予支持。
会议室里安静得能听到壁炉中木柴燃烧的噼啪声。拜登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克里斯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脸上。他的眼神复杂,有疲惫,有不甘,有对权力的眷恋,但最终,化为一种深沉的释然和……责任。
“克里斯……”拜登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浓浓的倦意,“你刚才说……‘拯救一切’。这个目标……很大,很重。”他停顿了许久,仿佛在积蓄力量,“我担任总统这三年,每一天都在为这个国家操劳。我试图弥合分裂,重建经济,应对疫情……我尽了全力。但我也知道,这个国家面临的挑战,比我想象的更深,更复杂。它需要……新的能量,新的视野,新的解决方案。”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我老了。精力……大不如前了。这个位置,需要的是无穷的精力和坚定的信念。而你,克里斯,你拥有这些。”
他看向奥巴马、克林顿夫妇、佩洛西、舒默,最后又看回克里斯:“巴拉克、比尔、希拉里、南希、查克……他们都做出了选择。为了党,为了国家。”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那么,我也该做出我的选择了。”
拜登挺直了佝偻的背,目光变得坚定:“我,乔·拜登,美利坚合众国总统,在此正式宣布:我将不寻求连任,并将全力支持克里斯芒娜·希尔成为下一任美国总统。我将确保权力的平稳过渡,尽我所能,协助新政府顺利接掌国家。”
他站起身,向克里斯伸出手。那只手,曾经签署过无数影响国家命运的法案,此刻却微微颤抖着:“克里斯,这个国家……就交给你了。它伤痕累累,但它……依然伟大。好好待它。”
克里斯站起身,郑重地握住了拜登的手。她的手温暖而有力,拜登的手苍老而微凉。这一刻,象征着两个时代的交接,一位迟暮英雄的落幕,与一位新锐领袖的正式登台。
“谢谢您,总统先生。”克里斯的声音沉稳而充满敬意,“我会竭尽全力。”
会议结束。大佬们陆续走出月桂屋。深秋的夕阳将戴维营染成一片金红,落叶在风中盘旋飞舞。
奥巴马独自走向观景台,眺望着远方华盛顿的轮廓,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克林顿夫妇低声交谈着,脸上带着商人般的精明笑容,显然在盘算着未来的“合作”计划。
佩洛西挺直腰板,在助手陪同下走向座车,背影依旧挺拔,像一个战败却拒绝投降的将军,带着满腔的怒火和不甘。
舒默快步走向自己的车,拿着手机低声布置着工作,迅速切换回了“程序大师”的角色。
拜登在吉尔的搀扶下,慢慢走向总统专属的直升机坪。他回头看了一眼沐浴在夕阳中的月桂屋,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克里斯和苏西站在台阶上,目送着众人离去。夕阳的金辉洒在她们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结束了?”苏西低声问。
“不,”克里斯望着远方的天际线,目光坚定如磐石,“是刚刚开始。”
戴维营的黄昏,见证了旧秩序的妥协与权杖的交接。一个由十八岁少女领导的新民主党,在漫天晚霞中,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