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站在祭坛前，风从背后刮来，吹得他连帽卫衣的帽子差点飞出去。他抬手按了按，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那团悬浮在半空中的光。
那是一颗珠子，不大，像颗鸡蛋，通体泛着青光，一明一暗，像是在呼吸。
“这就是灵珠？”他小声问。
草谷没说话，只是退后一步，靠在一根断掉的石柱上。她的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嘴唇几乎没有血色，但眼神还是稳的。
赵昊知道，她撑到现在已经不容易。
他往前走了一步，脚踩在祭坛最边缘的刻纹上，地面微微震了一下。紧接着，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人在他耳朵边敲了口大钟。
眼前景物变了。
他不在祭坛上了。
他回到了仙学院——可这地方不对劲。院子里杂草丛生，门匾歪斜，墙皮大片剥落。训练场上的符阵早就熄了火，几个弟子坐在台阶上发呆，看见他进来也没人打招呼。
碧瑶躺在主殿的床上，闭着眼，身上盖着白布。
“不……”赵昊喉咙发紧。
系统提示音冷冰冰地响起来：【任务失败，绑定解除，宿主资格取消】
他猛地抬头，想找草谷，想喊洛璃，想叫唐果，可四周空荡荡的，没人回应。
他又看见自己蹲在出租屋角落吃泡面，碗都快空了，汤还剩一点。手机屏幕亮着，全是催债短信。秘书的名字在通讯录里闪了一下，然后被拉黑。
“你救不了任何人。”有个声音说，像是他自己，又不像，“你就是个废物院长，装什么大尾巴狼。”
赵昊咬牙，拳头攥得咯咯响。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在沼泽边上，草谷拉住他时，那只手很凉，但特别稳。她说：“你现在看到的不是过去，是它想让你相信的过去。”
现在这个画面，是不是也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没再挣扎，也没再否认。
他看着破败的学院，看着死去的碧瑶，看着欠债的自己，低声说：“是，我现在挺惨。我也怕搞砸。但我来了，我没跑。这就够了吧？”
话音落下，眼前的景象像玻璃一样裂开，咔嚓一声碎成无数片。
他重新站回祭坛，胸口起伏，额头冒汗，但脑子清楚了。
灵珠还在那里，光比之前亮了些。
赵昊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每一步都踩得实。
到了最上面，他伸出手。
指尖刚碰到灵珠表面，一股暖流顺着手指窜上来，瞬间流遍全身。他感觉胸口那股憋了很久的闷气终于散了。
【任务“获取灵珠”完成，奖励已发放】
系统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
下一秒，他听见一个极轻的咳嗽声——不是现场发出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他一听就知道是谁。
是碧瑶。
她咳完那一声，呼吸变得平稳了。
赵昊咧嘴笑了下，眼角有点湿，但他没去擦。他把灵珠握进掌心，温度正好，不烫也不凉。
他转头看草谷，“成了。”
草谷靠着石柱，看了他一眼，嘴角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只轻轻点了点头。
赵昊走过去，在她旁边蹲下，“你伤得不轻吧？”
“没事。”她说，“老伤了。”
“别骗我。”赵昊伸手想去碰她后颈那道红痕，被她侧头躲开。
“别碰。”她说，“毒还没清。”
赵昊收回手，从兜里摸出一瓶东西——是他临走前系统给的“瞬愈喷雾”，标签上写着“临时止血·都市特供版”。
“试试这个。”他拧开盖子，往她伤口附近喷了一下。
绿色的雾散开，草谷皱了下眉，随即松开。
“有点凉。”她说。
“有效就行。”赵昊收起瓶子，“等回去，我让唐果给你念段b站热评，保证心情舒畅。”
草谷没接话，但肩膀放松了一点。
赵昊抬头看天，岛周围的雾已经开始变薄，远处海面隐约有波光。他知道时间不多了，潮退之后，归墟岛会重新沉下去。
“咱们得走了。”他说。
草谷点头，扶着石柱慢慢站起来。她脚步虚了一下，赵昊立刻伸手扶住她胳膊。
“我自己能走。”她说。
“我知道你能。”赵昊没松手，“但我也不想当那种‘兄弟你行的’型队友。我现在就想安全把你带回去。”
草谷看了他一眼，没再推。
两人一前一后往回走。来时的石板路已经塌了大半，只能绕道穿过一片废墟。倒塌的石像横七竖八，有些还保持着战斗姿态，手里兵器断裂，脸上却仍有怒意。
赵昊走得小心，一边留意脚下，一边注意草谷的状态。
走到一半，草谷突然停下。
“怎么了？”赵昊问。
“有人来过。”她说。
赵昊四下看，“谁？”
草谷弯腰，从一块碎石下面抽出半截布条——是深蓝色的，边缘烧焦了，上面绣着一个残缺的图腾。
“猫妖族的标记。”她说，“最近一次灵气波动，应该是她们进来了。”
赵昊眉头一皱。
草谷看出他的想法，“灵珠认主，外人碰不着。而且守灵兽不会放活口出来。”
他点了点头正要继续走，忽然感觉到手里的灵珠轻轻颤了一下。
不是错觉。
他摊开手掌，灵珠表面浮现出几道细纹，像是某种文字，一闪而逝。
赵昊握紧拳头，把灵珠好好收进贴身口袋。
“走吧。”他说，“回去还有事要办。”
草谷点点头，跟着他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