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站在主楼拐角，目光落在那个女人身上。她正低头翻笔记本，帆布包斜挎在肩，通行证别在衣领上，看起来和普通访客没什么两样。
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人走路没声，站那儿像根钉子，连风吹衣角的幅度都小得离谱。他当主播那会儿见过不少训练有素的保镖，也没一个能稳成这样。
“系统。”他在心里说，“扫一下前面那个女的，有没有问题。”
【目标身份：南宫雪，证件信息真实，无异常能量波动。】
“越正常越可疑。”赵昊嘀咕一句，迈步走了过去。
“哟，来参观的？”他咧嘴一笑，手里可乐瓶晃了晃。
女人抬头，眼神清亮，没有半点慌乱。“是的，省民俗研究会的南宫雪，今天和王师傅一起做文化调研。”
“哦——”赵昊拖长音，“我们这儿还有这种项目？我这院长怎么不知道？”
“预约走的是教育局流程，可能还没同步给您。”她说得干脆，“需要联系人电话吗？我可以提供。”
赵昊摆手：“算了算了，信你。”他靠墙站着，歪头打量她，“你们研究啥？符咒拓片？还是风水格局？”
“关注建筑空间与修行仪式的关系。”她翻开笔记，“比如演武场朝向是否符合传统‘聚气’布局。”
赵昊差点笑出声。这话听着专业，可他知道，真搞民俗的人不会用“聚气”这种词。那是短视频里玄学博主才爱说的热梗。
“有意思。”他点头，视线往下移，落在她手腕上。皮肤白净，没茧子，指甲修剪整齐。但右手中指根部有道浅痕，像是长期戴戒指留下的。
他心头一跳。
这细节有点眼熟。
以前公司签合同，总有人把婚戒摘了塞口袋。他记得有个副总，开会时习惯性搓那道印子。
可没等他细想，对方已经合上本子：“抱歉，我得去教学楼看展览了。”
“等等。”赵昊忽然伸手虚拦，“既然来了，拍个合影呗？发朋友圈写‘今日探访神秘修仙圣地’，保你涨粉十万。”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出来：“您真幽默。”
“咱这也是文化传播。”赵昊掏出手机，故意往她身边凑近点。拍照时眼角盯着她瞳孔——人紧张的时候，眨眼节奏会变。
快门按下，她脸不红心不跳，表情自然得像排练过十遍。
可就在她转身要走时，赵昊突然开口：“南宫老师……你以前做过传媒吧？”
她脚步一顿，回头：“为什么这么问？”
“直觉。”赵昊耸肩，“你说话节奏，像主播念稿。”
她笑了下：“那可能是职业病。”
人影走远，赵昊站在原地没动。
他摸出手机，对着刚拍的照片放大。照片里的女人嘴角微扬，眉眼平静，可那双眼睛……太静了。不像来看热闹的学者，倒像在评估什么。
“系统。”他低声下令，“标记这个人，重点监控今晚动向。”
【已记录目标：南宫雪。行为模式分析启动中……】
赵昊把空瓶捏扁，扔进垃圾桶。
这学院最近不太平。地脉灯频繁闪动，灵桩信号有延迟，明显有人在试探阵法边界。他本来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小门派来踩点，现在看，事情没那么简单。
一个民俗研究员，偏偏挑这时候上门？还刚好避开所有巡逻节点？连王师傅都没提前报备？
“装得挺像。”他喃喃，“可再像也不是真的。”
他转身往办公室方向走，路过公告栏时停下。刚才那人站的位置，地上有半枚脚印，压住了宣传单的一角。他蹲下身，手指蹭了蹭地面。
鞋底纹路清晰，是市面上最常见的布鞋款。但落脚点正好避开了地板接缝处的感应芯片。
普通人踩上去都会触发一次微弱反馈，她却像知道那里有机关一样绕开了。
“行啊。”赵昊站起身，“还会躲监测？”
他掏出手机，调出全院监控画面。南宫雪的身影出现在东走廊，步伐稳定，方向明确。她没四处张望，也没停下拍照，一路直奔教学楼。
“系统，回放她进山门那段。”
画面跳转。清晨八点零七分，南宫雪出现在山门口。保安查验证件，她递出信封，动作利落。镜头扫过她背包侧面，有个不起眼的暗袋。
“放大那里。”
图像清晰后，赵昊眯起眼。暗袋边缘有一圈极细的缝线，颜色比布料深，像是后期加装的。
“藏东西？”他冷笑，“还以为我这儿是旅游景点呢。”
他继续翻记录。她在演武场停留四分三十六秒，期间弯腰捡纸页，左手撑地，右手快速收拢散页。动作流畅，但角度刻意遮挡了身后铜桩。
最关键是那一瞬——她抬头看了主楼阳台一眼。
就是那时候，他刚好探出身。
两人隔着百米距离，谁都没动。可他清楚记得，那一刻体内的灵流猛地一滞，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系统，她刚才有没有释放任何信号？”
【未检测到灵气波动、精神传讯或隐秘符文激活。】
“那就怪了。”赵昊皱眉，“我能感觉到，她也能。”
他又点开热力图。从她踏入学院那一刻起，周围温度曲线始终平稳，没有任何起伏。不是压制，是彻底归零。连呼吸代谢的热量都被控制在最低值。
“这不是功夫，是本能。”他低声说，“只有天天提防被人盯梢的人，才会养成这种习惯。”
他想起自己刚被秘书卷款跑路那阵子。住出租屋，每天出门前检查门窗，走路换三条路线，连买泡面都要看看包装有没有被动过。那种时刻绷着神经的感觉，跟眼前这人散发的气息，莫名重合。
“难不成……”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还真是熟人？”
可没证据，系统也不提示任务触发。如果是女主，哪怕只是潜在对象，界面角落也会跳出个小红点。现在一片空白，说明要么她是纯粹的外人，要么……她的存在本身就被屏蔽了。
“麻烦了。”赵昊揉了揉太阳穴，“最怕这种看不见规则的人。”
他走到办公室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监控屏幕。南宫雪已经进入教学楼二楼展厅，正在看一面展墙上的符箓拓片。她站得很近，像是在读文字说明，但赵昊注意到，她的视线其实在扫视墙面接缝。
“找结构弱点？”他冷笑，“挺会挑地方。”
他推门进屋，顺手把卫衣帽子拉起来。桌上堆着几份学员日报，他随手翻开一页，上面写着昨夜灵桩第十三号区域出现短暂失联，持续十二秒。
时间刚好对应她第一次弯腰捡纸的时候。
“合照是假动作。”赵昊合上报告，“真正动手的是那时候。”
他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个简图。学院东区分布着七个核心节点，连成环形阵列。如果有人想摸清连接方式，最佳观察点就是公告栏、演武场边缘和教学楼走廊这三个位置。
而她，全都去了。
“计划很准。”他自言自语，“就差最后一步。”
他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百叶帘一条缝。阳光照进来，落在他脸上。远处教学楼的玻璃反射着光，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展柜前。
“你想看的不是建筑。”赵昊盯着那点反光，“是下面的东西。”
他放下帘子，坐回椅子上，打开电脑调出安防日志。今晚零点到两点，实验室区域会有一次系统自检，期间部分监控盲区会开放三十分钟。
如果真有人想动手，一定会选那时候。
“我就在这等着。”他点了根烟，“看你到底想干啥。”
烟雾升腾，他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哒、哒、哒。
节奏稳定，像在倒数。
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赵昊掐灭烟，抬头看向门口。
门把手缓缓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