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怒吼？”
李云龙被林凡一句话说得愣在原地，耳朵里还残留着那声巨响的嗡鸣。
周围抱头鼠窜的士兵们也停了下来，一脸茫然地看着那个镇定自若的总工程师。
“啥……啥意思？”
李云龙抓着林凡胳膊的手，不自觉地松了些力气。
“不是飞机炸了？”
林凡看着李云龙那张混合着惊恐、迷惑和一丝期盼的脸，笑了。
他指着万里无云的蓝天。
“老李，你甩过鞭子吗？”
“废话，老子当年赶大车的时候……”
“鞭子甩到最快，鞭梢会不会‘啪’的一声炸响？”
李云龙下意识点头。
“那是鞭梢的速度，在那一瞬间，超过了声音！”
林凡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所有将领的脑海中轰然炸开。
“这架【曙光一号】，刚才就是把它整个机身，当成了一根鞭子，狠狠地抽向了天空！”
“它不是爆炸了。”
林凡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它只是……突破了声音！”
突破了声音！
这五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众人混沌的思绪。
丁伟的嘴巴张成了“o”型，喃喃自语：“比……比声音还快？”
孔捷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死死盯着天空，仿佛想从那片蔚蓝中，找出那架银色怪物的影子。
比声音还快，那是什么概念？
这意味着，等你听到它的声音时，它早已经飞到你看不见的地方了！
这意味着，它投下的炸弹在你头顶爆炸了，你可能都还没听到它飞过来的声音！
死寂。
机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个远超他们想象力的事实，震得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突然！
“哈哈哈哈！好！好啊！！”
李云龙猛地一拍大腿，爆发出震天的狂笑。
他之前的惊恐和后怕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难以言喻的狂喜！
“他娘的！比声音还快！老子就知道！老子就知道林老弟你憋着个大招！”
他冲上去，一把抱住林凡，像头狗熊一样用力拍着他的后背。
“好兄弟！你可真是咱的宝贝疙瘩！”
丁伟和孔捷也反应过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撼与狂热。
“乖乖……这玩意儿要是用在战场上……”丁伟不敢想下去了。
那不是战争，那是单方面的屠杀！
在众人狂喜的喧嚣中，有一个身影显得格外安静。
独臂鹰何卫国。
他没有参与庆祝，只是独自一人，仰着头，痴痴地望着天空。
阳光刺眼，他却不愿眨一下。
仿佛能看到，那架银色的【曙光一号】正在万米高空之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圣洁的白色尾迹。
那是他做梦都不敢想象的飞行轨迹。
浑浊的独眼里，一滴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他缓缓抬起仅存的右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左肩上那个空荡荡的袖管。
那里，曾经有一条鲜活的手臂。
为了用老旧的飞机撞下一架日寇战机，永远地留在了蓝天上。
“同志们……”
他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带着哭腔。
“老周……小马……”
“你们……都看到了吗？”
“我们……我们有这样的飞机了……”
“再也不用……再也不用拿命去撞了……”
这个在失去手臂时都没有掉过一滴泪的铁汉，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十年的屈辱，十年的不甘，十年的渴望，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滚烫的泪水。
李云龙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注意到了角落里的何卫国。
看着那个颤抖的背影，指挥部里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都明白，这架飞机的意义，对一个老飞行员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是一个民族从屈辱走向强大的证明！
是无数先烈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尊严！
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李云-龙猛地转过身，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林凡，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
“林老弟！”
“给老子也来一架！”
“他娘的！老子要亲自开着这家伙，去他娘的东京！”
他挥舞着拳头，脖子上青筋暴起，状若疯魔。
“老子要在天皇那小兔崽子的皇宫顶上，拉泡屎！”
这粗俗不堪的话，此刻却没人觉得好笑。
所有人的血液，都被他这句话点燃了！
开着我们自己的飞机，去敌人的首都上空耀武扬威！
这是何等的快意恩仇！
然而，面对李云龙的狂热，林凡却缓缓摇了摇头。
“不行，老李。”
李云龙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啥？”
“我说，你开不了。”林凡的语气平静，但内容不容置疑。
“为什么？！”李云龙的声音陡然拔高。
“喷气式战斗机，和螺旋桨飞机是两个概念。”
林凡严肃地解释道：“它在高速飞行和机动时，会产生巨大的过载，也就是G力。这对飞行员的身体素质、反应速度、抗压能力，都有着极其苛刻的要求。”
他看着李云龙，直言不讳。
“你的年纪，你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
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
李云龙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铁青。
他死死地盯着林凡，眼神像是要吃人。
“林老弟……你再说一遍？”
丁伟一看情况不对，赶紧上来打圆场：“老李，老李你别急嘛，林总也是为你好不是……”
“滚蛋！”
李云龙一把推开丁伟，向前一步，几乎顶在林凡的脑门上。
“林凡！你他娘的把话给老子说清楚！”
“什么叫老子的身体不行？！”
“老子当年一把大刀从苍云岭砍到平安县城，眉头都没皱一下！”
“现在开个飞机算个鸟？！”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就是看不起我李云龙！”
“你就是觉得我李云龙是个泥腿子，没文化，不配开这么金贵的东西！”
“是不是？！”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不是单纯的愤怒，更是一种被轻视、被否定的屈辱。
他李云龙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尤其是在他最信任的兄弟面前！
林凡没有退缩，迎着李云龙要杀人的目光，平静地说道。
“这不是看不看得起的问题，这是科学。”
“科学？”李云龙怒极反笑，“老子不懂什么狗屁科学！老子只知道，这飞机是咱们造的，是用来打鬼子的！凭什么老子不能开？！”
“就凭它能在一秒钟内，把你全身的血液都压到脚底板，让你瞬间昏迷！”林凡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就凭你坐进去，可能连起飞都坚持不到，就会因为心脏无法承受压力而死在驾驶舱里！”
“你……”
李云龙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指挥部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孔捷和丁伟都急得满头大汗，却又不敢再上去劝。
这俩犟种，一个是军中猛虎，一个是科技疯子，谁也说服不了谁。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
“都少说两句。”
赵刚从人群后走了出来，站到两人中间。
他先是拍了拍李云龙的肩膀，示意他冷静。
然后转向林凡，语气带着商量。
“林总，老李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他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着。但他想亲自驾机杀敌的心，是真的。”
接着，他又对李云-龙说：“老李，林总也不是看不起你，他是真的担心你的安全。这喷气式飞机是新东西，咱们谁都没见过，谨慎一点总没错。”
赵刚一番话，让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李云龙虽然还在呼呼喘着粗气，但眼神里的杀气总算收敛了一些。
赵刚见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这样吧，咱们谁也别争了。”
他笑着说：“我听说，林总这儿还有个更新鲜的玩意儿，叫什么……飞行模拟器？”
“据说能让人在地上，就能体验到开飞机的真实感觉。”
赵刚看向李云龙，带着一丝挑战的意味。
“老李，你不是说你行吗？”
“那你敢不敢，先在这模拟器上试试？”
“你要是真能把它玩转了，咱们再跟林总谈开真飞机的事，怎么样？”
李云龙一听，眼睛亮了。
“模拟器？那是什么玩意儿？”
林凡点点头，接口道：“一个高度仿真的训练设备。你在里面做的每一个操作，都会得到和真实飞行一样的反馈。包括过载。”
“好！”
李云龙一拍巴掌，脖子一梗，不服气地瞪着林凡。
“试就试！老子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今天非得让你们看看，我李云龙到底行不行！”
半小时后，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帐篷里。
李云龙一脸倔强地坐进一个造型奇特的金属座舱里。
座舱前面是一块巨大的弧形屏幕，各种仪表盘闪烁着他看不懂的光。
林凡站在一旁，冷静地为他扣上安全带。
“准备好了吗？一旦开始，除非你主动退出，否则一切都会模拟真实情况。”
“废话少说！赶紧开始！”李云龙不耐烦地挥挥手。
林凡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到控制台前，按下了启动按钮。
李云龙面前的弧形屏幕，瞬间亮了起来。
一片蔚蓝的虚拟天空，和一望无际的跑道，出现在他的眼前。
座舱轻微震动了一下，仿佛引擎已经启动。
李云龙握住操纵杆，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涌上心头。
“他娘的，起飞！”
他猛地向前一推节流阀！
下一秒，一股恐怖的推背感猛地将他死死压在座椅上！
“我……操！”
李云龙只来得及爆出一句粗口，眼前的景物瞬间模糊，大脑一片空白，仿佛灵魂都被甩出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