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收获盘点：营商环境的显着改善
办公室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周建国握着话筒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微微凸起，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的声音。
省政府办公厅，领导要亲自通话。
这几个字组合在一起，对于一个县级干部而言，分量重如泰山。
林枫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他只是平静地接过周建国递来的听筒，那份镇定自若，让周建国狂跳的心也莫名地安稳了几分。
“您好。”
听筒里沉默了约莫两秒，随后，一个略带沙哑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过来，没有自报家门，也没有任何客套。
“林枫同志？”
“我是。”
“我是宋志国。”
宋志国。
林枫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名字。省政府秘书长，宋志国。
“宋秘书长，您好。”林枫的语气依旧平稳。
“你的那份‘手术刀式报告’，我看了。你们动员大会的视频，我也看了。”宋志国的话不快，但每个字都像经过精准的称量，不多一分，不少一毫，“很锋利，也很危险。”
他没有说“很好”，也没有说“不错”，而是用了“锋利”和“危险”这两个词。
“我们清源县的营商环境，病得不轻，不用快刀，刮不了骨，疗不了毒。”林枫答道。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微的，似乎是赞许的鼻音。
“刀快，容易伤到自己。你把所有部门的审批权收到一个笼子里，这个笼子谁来看管？流程线上化，数据谁来保证真实？服务一站式，标准谁来监督执行？你考虑过吗？”
一连串的问题，直击要害。这不是在质问，而是在考校。考校林枫的思考，是否只停留在“破”，而没有想过如何“立”。
“报告宋秘书长，我们成立了三个小组。”林枫不假思索，显然这些问题他早已深思熟虑。
“第一，数据监督组。由县纪委、监委牵头，所有进入系统的审批数据，实时备份，交叉比对。任何异常修改、超时搁置，系统会自动生成预警报告，直达纪委书记和我的案头。”
“第二，服务评议组。我们引入了第三方社会评议机制，由县工商联、企业代表、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组成。他们拥有‘一票否决权’，可以随时对中心的服务流程和人员提出质询，并要求整改。”
“第三，流程优化组。由周建国主任负责，定期复盘所有审批案例，寻找可以继续精简的环节，确保我们的改革不是一次性的，而是持续迭代，不断进步的。”
林枫的回答，像他那天的报告一样，没有一句废话。逻辑清晰，环环相扣，将宋志国提出的所有疑虑，都用一套完整的闭环制度给出了答案。
电话那头，长久地沉默了。
周建国站在一旁，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他觉得，这几十秒的沉默，比一个小时的会议还要漫长。
终于，宋志国再次开口，声音里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
“很好。看来你不是只有一把刀，还准备好了纱布和药。”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清源县的试点，省里会关注。你们要大胆地闯，也要小心地走。记住，你们现在是标杆，标杆倒了，会砸伤很多人。”
“我明白。”
“就这样吧。”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
林枫放下听筒，轻轻吁出一口气。直到这时，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微微被汗水浸湿。
“林……林县长，”周建国结结巴巴地开口，脸上的表情又像哭又像笑，“这……这是……过了？”
“只是第一关。”林枫坐回椅子上，“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话虽如此，但省里的这次通话，像一颗定心丸，迅速在清源县的干部队伍中传开。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甚至准备看笑话的人，彻底熄了心思。
风向，彻底变了。
企业服务中心，也迎来了它真正的高光时刻。
曾经门可罗雀的行政大厅，如今变得比县里最热闹的商场还要繁忙。咨询引导区的电话响个不停，自助办理区的打印机不知疲倦地吞吐着文件，而窗口受理区，每一个工作人员都忙得脚不沾地。
马飞和他那帮“精锐骨干”也换上了统一的蓝色制服。那身板正的制服穿在他们身上，总显得有那么几分滑稽。马飞的肚子太大，扣子绷得紧紧的，让他一整天都得挺胸收腹。
“哎，哎，这位老板，您别急，我给您看看。”马飞擦着额头的汗，对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条文，看得眼睛都快花了。他以前在质监站，喝茶看报纸就是一天，哪受过这个罪。
可他不敢不认真。因为大厅的墙上，挂着一块巨大的电子屏，上面实时滚动着每个窗口的“办件量”和“群众满意度评分”。他的名字“马飞”，后面跟着一串惨不忍睹的红色数字，排在所有人的最后一名。
更要命的是，林枫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套“好差评”系统，办完事的人出门前，可以在一个机器上按键评价。得了“差评”，不仅当月奖金泡汤，还要在中心的周会上做公开检讨。
马飞已经连续检讨两周了。
“马站长，哦不，马飞同志，”周建国背着手，像个幽灵一样出现在他身后，“这个月的‘蜗牛奖’，我看你又是最有力的竞争者啊。”
马飞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他回头看着周建国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哭丧着说：“周主任，您饶了我吧。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我宁可回工地砸墙去。”
“现在知道砸墙是福报了？”周建国哼了一声，但还是指点了他一句，“你别老盯着电脑，多跟旁边的年轻人学学，人家小姑娘是怎么跟老板们沟通的。服务，服务，态度是第一位的！”
马飞看着旁边窗口那个刚毕业的小姑娘，正微笑着、有条不紊地解答着一位企业主的疑问，对方连连点头，最后满意地离开。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改变，就在这一个个微小的细节中发生。
改革带来的正面效应，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显现出来。
半个月后，曹德旺再次来到了县政府。
这一次，他没有独自前来，身后跟着一个庞大的团队，西装革履，人手一个公文包，气场十足。
他直接找到了林枫的办公室。
“林县长，我来兑现承诺了。”曹德旺一屁股坐下，将一份厚厚的文件“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旺发集团，清源县智能纺织产业园项目计划书。”
周建国拿起那份计划书，只翻了两页，手就抖了起来。
总投资，五个亿！
分三期建设，全部建成投产后，预计年产值超过二十亿，新增就业岗位三千个！
这对年财政收入才刚刚摸到十亿门槛的清源县来说，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
“曹总，这……”周建国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曹德旺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曹德旺看着林枫，眼神里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我考察过了。你们清源，现在办事的效率，比沿海的一些发达地区还要快。时间就是金钱，省下来的时间，就是我们赚到的利润。这笔账，我算得清。”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我也有条件。项目的所有审批，必须在你们那个中心，一站式办结。我不跟任何单个的部门打交道，我只认你这个企业服务中心。”
“这是我们必须做到的。”林枫点了点头，“曹总，欢迎回家。”
曹德旺愣了一下，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一个极其复杂的表情。他没再说什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铁公鸡”携巨资重返清源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全省的商界。
曹德旺在商界是什么地位？他就是一面旗帜，一个风向标。连他都掉头回来了，证明清源这片投资洼地，真的起了变化。
一时间，清源县的招商部门，电话被打爆了。以前求爷爷告奶奶请不来的客商，现在主动上门考察。周建国的办公室里，来自各地的投资计划书堆成了小山。
制造业、物流业、现代农业、文旅开发……
沉寂了十年的清源县，仿佛一夜之间，从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变成了炙手可热的投资热土。
林枫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远方工地上吊塔林立，看着道路上车水马龙，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他打开系统面板。
【区域民心总值：+99（稳定）】
这个数字，像一枚功勋卓着的徽章，在面板上闪闪发光。
他能看到，那些新入职的工人头顶，跳动着【+30，希望\/安定】的数值；那些拿到更多订单的小企业主头顶，浮现着【+50，感激\/信心】的绿色光芒；甚至连马飞的头顶，那常年不变的灰色，也悄然变成了【+5，无奈\/接受】。
这一切，都证明他走的路，是对的。
收获的时节，已经到来。
县长钱卫东的脸上，久违地露出了笑容。在全县经济工作会议上，他拿着一份亮眼的财政报告，意气风发：“同志们，今年上半年，我们县的新增市场主体数量，同比增长了300%！固定资产投资，同比增长了80%！我们清源，正在创造属于自己的奇迹！”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奇迹的背后，站着的是谁。
会议结束后，钱卫东和陈建国一起走在走廊上。
“老陈，你这把火，烧得值。”钱卫东感慨道，“我当了这么多年县长，从来没觉得这么舒坦过。以前是咱们追着项目跑，现在是项目追着咱们跑。”
陈建国笑了笑：“不是我的火烧得旺，是林枫这把刀，用得好。他把那些堵塞的血管都给疏通了，经济这个心脏，自然就跳得有力了。”
“是啊，”钱卫东点头，“这小子，现在就是咱们清源的一面旗。一面深化改革、优化环境的旗帜。只要这面旗不倒，清源的势头就不会停。”
林枫在县里的声望，随着经济数据的节节攀升，也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他不再仅仅是一个副县长，而是成了整个县领导班子中，公认的改革旗手，是推动清源这艘大船破浪前行的核心引擎。
然而，就在全县都沉浸在经济高速发展的喜悦中时，林枫的心里，却悄然升起了一丝隐忧。
这天傍晚，他结束了一个招商引资的会议，婉拒了晚上的饭局，自己开车回家。
车子穿过日新月异的县城新区，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霓虹闪烁，充满了现代都市的活力。
可当车子驶入城乡结合部，窗外的景象，却像是瞬间切换了频道。
道路的一侧，是刚刚奠基的“旺发智能纺织产业园”，巨大的效果图立在路边，昭示着美好的未来。而道路的另一侧，却是一个破败的村庄。
昏黄的路灯下，几栋歪歪斜斜的瓦房，墙皮大片脱落，露出里面的土坯。村口的大槐树下，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佝偻着背，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整个村子，安静得像一座被遗忘的孤岛，看不到一个年轻人的身影。
强烈的反差，像一记重拳，狠狠地击中了林枫的心脏。
他缓缓停下车，摇下车窗。
晚风中，似乎能听到新工地的喧嚣，也能听到……老村庄无声的叹息。
他意识到，一个更深层次、也更艰巨的挑战，已经悄然摆在了他的面前。
城镇化的大潮，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抽空乡村的血液。
如果不能让乡村自己造血，那么，无论县城的经济多么繁荣，都只是建立在沙滩之上的城堡。
而就在这时，他脑海中，系统的声音，不期而至。
【叮！检测到区域发展不均衡加剧，乡村空心化问题凸显，部分村民产生迷茫、失落情绪……】
【民心预警：乡村发展的困境与期望，区域民心总值存在下降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