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剑提议的“微服私巡”,乾隆听得很有兴趣,表示要和大臣商议之后再做定夺。
今夜的漱芳斋,无疑成了最热闹的地方。
为了奖赏他们帮含香洗刷冤情,也为了庆贺小燕子和箫剑兄妹团聚,乾隆特命御膳房给他们送去一桌的美味佳肴。
小燕子和紫薇本想邀晴儿一同前来,却被慈宁宫的宫女拒之门外,两人只得悻悻而归。
箫剑远远望见她们的身影,便已猜出结果。尔康与尔泰对视一眼,彼此眼中尽是无奈。
“今日之事,想必对老佛爷冲击不小,晴儿一时脱不开身,也在情理之中。”尔康说道。
尔泰灵机一动,岔开话题:“箫剑,你好不容易进宫一趟,可得好好瞧瞧小燕子住的地方。”
尔康含笑接话:“这漱芳斋,可是这紫禁城里一处极特别的‘存在’,你定要仔细看看,更何况皇上还特意为你赐宴,想必酒菜已经送过去了,这份盛情,可不能辜负!”
箫剑领会他们的好意,潇洒一笑:“不瞒你们说,我也正想看看我那古灵精怪的妹妹,住的地方是不是也如她那般‘与众不同’?有她在,想必是阳光明媚,绝不是死水一潭。”
小燕子这时已蹦跳着过来,一把挽住箫剑的胳膊:“走,带你去看看我和紫薇的家!”
一进漱芳斋的院门,果然一股欢腾之气扑面而来。
刚踏进院子,小燕子便扬声喊道:
“明月、彩霞、小卓子、小邓子,你们快来!”
四人应声跑来,整齐地站成一排。
“我要为你们隆重的介绍下——”小燕子清了清嗓子,把箫剑拉到他们身前。
“这就是我常提起的,我的亲哥哥——箫剑!”
四人躬身:“箫大侠吉祥!”
箫剑拱手还了个江湖礼:“我是个江湖人,各位不必多礼。”
小燕子走上前,笑着摇头:“哥,你就别为难他们了,他们没有下跪就已经很好了,宫里的规矩,就像咱们江湖人的‘没大没小’一样,都刻在骨子里,改不掉的!”
“不过嘛,他们既然是我的人,就都懂我的‘规矩’!”她双手一背,面向四人问道:
“他是我的哥哥,那也是你们的什么?”
四人挺起胸膛,声音洪亮:“是家人!”
“孺子可教也!”小燕子手指一点,“在宫里,大家迫于无奈,该有的称呼和礼数不能省,但在心里一定要清楚——我们是一家人!”
“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四人语气坚定,斗志昂扬。
“要是有人逼你们出卖家人,该怎么办?”
“要头一颗,要命一条!”四人回答得豪气干云。
见此情景,箫剑忍俊不禁,尔泰更是一脸宠溺,尔康和紫薇,也是见惯不怪地相视而笑。
随后九人围坐一桌,小燕子兴奋极了,一脚踩上凳子,高举酒杯:
“皇阿玛说了,今晚可以没规矩、不分大小,尽情喝酒!大家都要尽兴!不醉不归!”
“你呀,小心点儿,别站那么高。”尔泰笑着叮嘱,目光始终紧随小燕子,生怕她有所闪失。
小燕子故意调皮地身子一歪,尔泰赶紧伸手去接,却扑了个空。
她笑着从另一面跳下来:“我吓你的!来来来,大家干杯!”
九只酒杯碰到一起,发出清脆声响,众人笑着举杯共饮。
“马上要去山东了,一想到能为爹娘报仇,我这心里就浑身痛快!”
小燕子越说越激动,再次起身斟酒:“我再喝一杯!”
“小燕子,你是我的结拜姐妹,你的血海深仇怎么能少了我?”
紫薇也起身举起酒杯,“虽然我不会武功,可是,我可以在旁边为你助威啊!”
“还有我!”尔泰举杯靠近,“小燕子的仇人自然就是我的仇人!”
他歪头看向小燕子,“我一定亲手把他逮住,交给你发落!”
“哎,这我可不同意。”尔康站了起来,“抓人这事,必须有我一份!”
“那好,”小燕子兴高采烈地分配任务:
“尔康,你负责砍方式舟的胳膊,尔泰,你打断他的腿!紫薇就在旁边助威,剩下的就交给我和我哥,把他大卸八块!”
紫薇凑近身子,小声说:“我助威的时候……可不可以背过身去?这场面实在是惊心动魄,我怕我会做噩梦。”
小燕子学着乾隆的样子,摸着不存在的胡子,拖长音调:“嗯——准了!”
满桌人顿时哄堂大笑。
箫剑望着眼前的景象,心中百感交集。
他做梦也没想过,压在心底多年的血海深仇,有朝一日能这样轻松地去讨论,还能有他的妹妹和这些好友一同分担,他实在太震撼,太感动了,站起身举着酒杯:
“我箫剑何德何能,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家人!话不多说,一切都在酒里,我敬大家!”
小邓子颤颤巍巍站起来:“格格、箫大侠,你们放心去,我们四个天天烧香拜佛,求菩萨保佑你们顺顺利利!”
“对对对,”小卓子抢着接话:“我们一定把天上的各路神仙拜一个遍!”
明月赶紧起身:“好话都被他们说完了,我直接举杯!”
“还有我!”彩霞赶紧凑上酒杯。
小燕子开怀大笑:“那就话不多说,干!”
“干!”
相比漱芳斋的欢腾,慈宁宫的气氛就显得格外凝重。
“巫蛊事件”来得蹊跷,牵扯甚多,太后越想越觉得心惊。
“晴儿,哀家今日那样说你,你可怪哀家?”太后拉着晴儿的手,目光慈祥。
晴儿俯身依偎过去,“老佛爷,晴儿怎么会怪您呢,心疼您还来不及,您的爱子之心,晴儿都明白。”
“晴儿,还是你最懂哀家。”太后拍了拍晴儿的手,轻叹一声:
“这后宫争宠手段,哀家见得不少,可这香妃……哀家实在看不明白,她既来和亲,却不侍寝,这什么道理?”
“你看皇帝为她神魂颠倒的模样,长此以往,她会不会成为祸害?还有那巫蛊之术,究竟是个人所为?哀家这心里,真是乱的很……”
“老佛爷,‘巫蛊之事’既然并非针对皇上,您就暂且可放宽心。至于香妃娘娘,晴儿猜想,她或许是心有畏惧……”
“畏惧?”太后蹙眉,“她有什么可惧的?”
“皇上的恩宠,有时不只是赏赐,也是‘负担’。她年纪不过二十出头,远赴千里和亲,一言一行都被无数只眼睛盯着,又得皇上如此圣宠,怎能不惊慌不安呢?”
言罢,晴儿缓缓跪下,言辞恳切:“老佛爷,晴儿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太后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温柔地看向晴儿:“你说。”
“晴儿知道,这世上最盼着皇上好的,就是您了。”晴儿抬头,目光清澈:
“皇上是圣明天子,心中自有江山社稷,既然香妃能使龙心大悦,又未曾耽误朝政,何尝不是一件好事?老佛爷何不宽宥成全,既显慈爱,也让皇上感念您的体恤之情,不好吗?”
晴儿这番话如春风化雨,瞬间抚平了太后心头的焦虑。
“晴儿,哀家看出来,你有心事,”太后话锋一转,“想必你的心,已经飞去漱芳斋去了吧?”
晴儿脸颊微红,微微低下头。
“快去吧,”太后含笑摆手,“见你如此通透,哀家也就放心了,去找你的尔康,别让紫薇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