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灵素在西洋以医道践仁、遏制瘟疫之事传回汴京,朱熹于御前陈词:“林道长以气化药,显仁之无方,然欲夷狄真心向化,非医道一端可尽。当继以圣学,正其根本。” 宋徽宗深以为然,遂下旨遴选海东省精研“天理教”义之学士十人,远渡重洋,辅佐林灵素,行“医教相济”之策。
这些海东学究,自幼浸润程朱理学,于“存天理、灭人欲”之教条奉若圭臬。初至罗马,见神庙林立,异教纷杂,又闻伽尔巴部族崇尚勇力,律法粗犷,皆蹙眉不已,欲以海东省推行的那套严苛礼法、人野兽人之分,强行匡正。
首日于罗马市集设坛宣讲,学究王泓朗声宣道:“天理昭昭,人欲汹汹。尔等不明天理,耽于物欲神怪,实与禽兽无异!当恪守三纲五常,明辨华夷之……” 话未说完,台下罗马民众哗然,若非纳速鲁定派兵维持秩序,几起冲突。
林灵素见状,于当晚召集众学究,并不责备,只将一本记录各地疫中见闻的册子递过。“王先生可知,那日掷石之罗马老匠,疫中冒死为邻里送药?伽尔巴麾下一日耳曼壮汉,曾以身躯为染疫幼童挡风?其行不合‘仁’乎?其心未存‘理’乎?”
王泓等人默然。林灵素续道:“《易》云:‘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化,非削足适履,乃随风入夜,润物无声。天理乃天下共理,然显用之法,岂能拘于一格?”
学究们陷入沉思。此后,他们不再急于登坛,而是跟随大宋医官深入疫区残存的村落,亲眼目睹罗马农妇如何以简陋之物维系家庭,听闻日耳曼老者吟唱蕴含自然智慧的古老歌谣。王泓于一本残破的斯多葛学派手稿中,竟读到“顺应自然、克己理性”之论,与理学之“存理灭欲”颇有相通之处。
“莫非……此间夷狄,亦有其‘理’?” 王泓首次动摇了根深蒂固的“夷狄非人”之念。
他们开始尝试修订传道策略。在罗马,不再斥责其多神信仰为“淫祀”,而是将“天理”阐释为高于诸神的、宇宙间至高的秩序与法则,引斯多葛学派学说为佐证;在日耳曼部落,则借其重视荣誉与誓约的传统,将“礼”解释为一种更宏大、更神圣的天地盟约。
王泓甚至效仿林灵素作《神无方》,撰《理气同源篇》,以拉丁文散发:“气聚而成形,理运而为法。形虽有万殊,法本归一体。四海皆兄弟,同禀此理气……” 虽文辞朴拙,然其中蕴含的“理一分殊”之思,竟引得少数罗马学者驻足沉思。
纳速鲁定阅罢,对林灵素叹道:“昔日贵国以瓷器丝绸易我黄金,今以医道活我百姓,更以这‘圆融天理’动我智士。此乃真正的‘文化输出’。”
消息传回朝霞城,吕师囊对石光明道:“海东学究之变,可谓‘复见天心’于西洋。强扭之瓜不甜,自悟之理乃真。” 石光明含笑点头,感知着无无能量网中,又添几缕来自西方、对“理”之思索的清明之气。
大宋之“天理”,终不再是一把冰冷苛刻的标尺,而是在西洋的风土中,蜕变为一座可能沟通东西的桥梁。东风化雨,悄然润泽着欧罗巴的精神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