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井泽的时光如水般流淌,殷夜沉的伤势在精心照料下恢复得很快。他已经可以短暂地离开轮椅,借助拐杖,或者更常的是,依靠江浸月的搀扶,在别墅和庭院里进行有限的活动。
这日傍晚,夕阳将天空渲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粉。吃过晚饭,江浸月照例搀扶着殷夜沉在别墅旁的林荫小径上散步。他大部分的重量还是依靠拐杖,但一只手却习惯性地、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搭在她的肩上。她纤细的肩膀承受着他部分体重,走得有些慢,却很稳。
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和泥土的气息,远处传来归巢鸟儿的啼鸣,气氛宁静而祥和。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殷夜沉微微侧头,就能看到她专注看着前路、微微泛着红晕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柔和的阴影,鼻尖沁出细小的汗珠,在夕阳下闪着微光。
就在经过一处鹅卵石略微凸起的路面时,江浸月光顾着注意他的步伐,自己脚下却没留神,高跟鞋的鞋尖轻轻绊了一下!
“啊!”她低呼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前踉跄了一下。
几乎在同一时刻,那只搭在她肩上的手臂猛地收紧,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传来,不是推开,而是稳稳地将她向他的方向揽去!与此同时,他握着拐杖的手也迅速支撑住地面,稳住了两人有些摇晃的重心。
江浸月猝不及防,整个人几乎撞进他怀里。她的脸颊贴着他胸膛柔软的棉质家居服,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下温热坚实的肌理,以及他因为瞬间发力而略显急促的心跳声。一股熟悉的、带着药味和他本身清冽气息的味道将她包裹。
她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正对上他低垂的目光。那双深邃的凤眼里没有责备,反而带着一丝未来得及褪去的紧张,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她看不太分明的情绪。他的手臂依旧牢牢地圈着她,力道有些重,仿佛怕她真的摔倒。
“小心。”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惯有的低沉,却似乎比平时沙哑了几分。
江浸月这才意识到两人过近的距离,和他怀抱的温热。她的脸颊“唰”地一下染上了更深的红晕,如同天边最艳丽的晚霞,连忙手忙脚乱地想要站直身体,却又顾忌着他的伤不敢大力挣扎。
“对、对不起……”她声如蚊蚋,耳根都红透了。
殷夜沉看着她这副罕见的、带着少女般羞窘的模样,搭在她肩头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摩挲了一下她衣料的纹理,然后才缓缓松开了手臂,让她站稳,但目光却依旧胶着在她绯红的脸颊上,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极快的弧度。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重新调整了一下拐杖,仿佛刚才那瞬间的紧张和紧拥从未发生,“走吧。”
几日后,一个明媚的午后。殷夜沉基本可以不用拐杖短距离行走了,但他依旧选择坐在庭院廊下的藤椅上,听着周屿站在一旁,低声汇报着公司近期的几项重大决策和海外市场的动向。
周屿的声音平稳清晰,条理分明。殷夜沉看似在认真聆听,偶尔会简短地发出几个指令,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不远处的花圃。
江浸月正坐在花圃边的石凳上,低着头,专注地插花。她面前放着几个素雅的瓷瓶和一大簇刚刚采摘下来的新鲜花枝,主要是淡粉的雪山玫瑰、洁白的洋桔梗和些许翠绿的配叶。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她身上,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光晕。
她微微侧着头,露出一段优美纤细的脖颈。那里的肌肤在白日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白皙细腻,仿佛上好的羊脂玉,又像是初绽的花瓣,散发着一种柔和莹润的光泽。几缕不听话的碎发垂落在颈边,随着她修剪花枝的轻微动作而轻轻晃动着。
阳光穿透她耳边半透明的绒毛,勾勒出耳廓柔和的线条,然后沿着颈项流畅的曲线一路向下,隐入衣领的阴影处。那一段脖颈,看起来是如此的脆弱,又如此的……诱人。让人忍不住想去触碰,想去确认那肌肤是否如同看上去那般温软细腻。
周屿还在继续汇报着某个并购案的进展,数字精确,分析透彻。
但殷夜沉却有些听不进去了。他的目光停留在江浸月光洁的脖颈上,看着她因为低头而微微凸起的、形状漂亮的颈椎骨节,看着她偶尔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时,颈部拉出的那道更加修长动人的线条。
他想起了那天她鼻尖上的泡沫,想起了黄昏时她撞进他怀里时脸颊滚烫的温度和那抹动人的绯红……一种莫名的燥热感,从小腹悄然升起,与他背后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带来的隐痛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而磨人的感觉。
“……先生?”周屿汇报完一个段落,等待指示,却发现殷夜沉似乎有些走神,目光定定地落在某处。他顺着视线望去,看到了正在阳光下安静插花的江浸月,随即了然,明智地闭上了嘴,垂手静立一旁。
殷夜沉似乎没有察觉到周屿的停顿。他依旧看着江浸月,看着她纤细的手指灵巧地摆弄着花枝,看着她恬静的侧脸和那段在阳光下几乎发光的脖颈。直到江浸月似乎感觉到这过于专注的视线,下意识地抬起头,带着一丝疑惑望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殷夜沉丝毫没有回避,深邃的眼眸如同墨色的潭水,将她的身影清晰地倒映其中,那其中蕴含的专注和某种未加掩饰的、深沉的意味,让江浸月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脸颊又开始隐隐发烫。
他这才缓缓收回目光,转向周屿,神色已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与淡漠,仿佛刚才的出神从未发生。
“继续。”他声音平稳地吩咐道,仿佛刚才那个在阳光下,为一个女人脖颈出神的男人,只是周屿的错觉。
周屿恭敬地应下,继续汇报,心中却明镜似的。这轻井泽的静谧时光,恐怕不仅仅是养伤,更像是一场无声的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