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回家的路上，吴离的车开得史无前例地平稳缓慢，仿佛车上载着的是一件稀世易碎的珍宝。
嗯，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吴离时不时就用眼角的余光瞟向副驾驶座上的茜特菈莉，眼神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和一丝尚未完全消散的紧张。
“茜儿，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晕车吗？要不要开点窗？”
几乎每隔几分钟，吴离就要重复一遍类似的问题。
茜特菈莉有些好笑，心里却又甜滋滋的。
她一遍遍地抚摸着依旧平坦的小腹，感受着那份奇妙的、正在孕育生命的重量，摇了摇头：“没有啦，离，你好好开车，别总看我。奶奶我好着呢。”
话虽如此，但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羞涩、幸福与些许不知所措的情绪，依旧在她心中缓缓流淌。
要当妈妈了……
这个认知让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大萨满也感到了一丝新奇与茫然。
毕竟是第一次当妈妈，人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会有点紧张，茜特菈莉当然也不例外。
但……
茜特菈莉转过头，看着身边那个正认真开着车、时不时还会转头朝自己投来关切目光的男人，温柔地笑了笑。
似乎……心底忽然变得特别安定呢……
终于，车子安全抵达小区地下车库。
吴离几乎是瞬间解安全带下车，小跑着绕到副驾驶这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茜特菈莉下车。
“慢点慢点，地上平吗？要不要我背你？”吴离的语气紧张得仿佛茜特菈莉不是怀孕三周，而是即将临盆。
“哎呀，离！”茜特菈莉终于忍不住轻轻捶了他一下，脸颊微红，“奶奶我只是怀孕，不是残疾啦！而且这才几周？我自己能走！”
吴离坚决地摇摇头，“不行不行！既然怀孕了，那再怎么保护也不过分！”
茜特菈莉无奈笑笑，撅起小嘴想要反驳但终究在吴离温柔的眼神下沦陷了，只是下意识地更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臂，让他稳稳地搀扶着自己。
其实……这种被全心全意呵护的感觉，茜特菈莉觉得非常受用。
感觉还不赖嘛……
回到家，吴离立刻化身成为最严格的“监工”。
“茜儿，你快去沙发上躺着休息！对，把靠垫垫好，腿放上来，这样舒服点。”
“渴不渴？温水还是果汁？医生说要多补充水分。”
“饿了吗？恶心吗？想吃什么？酸的？辣的？还是清淡的？我马上给你做！”
茜特菈莉被他这一连串的操作弄得哭笑不得，只好乖乖地窝在沙发上，看着吴离像只忙碌的工蜂一样在家里转来转去，一会儿端来温水，一会儿又拿来毛毯，这会儿明明才初秋，天气还远没到凉的时候。
“离，你真的不用这么紧张……”
茜特菈莉捧着温水，看着额角似乎都忙出细汗的吴离，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怎么能不紧张！”吴离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仰头看着茜特菈莉，眼神无比认真，“医生说了，前三个月很关键的！你现在可是我们家最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一！”
吴离说着，忍不住又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摸了摸茜特菈莉的小腹，傻笑起来，“似乎……是两个人了。”
茜特菈莉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小笨蛋。”
最后，茜特菈莉低下头，也伸出手覆在吴离的手上，两人相视一笑，小小的房子里被一种名为“家”的温暖完全填满。
……
然而，孕早期的反应并不会因为浓烈的爱意和细致的照顾就轻易退却。
傍晚时分，一阵突如其来的恶心感再次袭来。茜特菈莉捂着嘴冲进卫生间，干呕了好一阵。
吴离急得在门口团团转，又是递水又是拍背，眉头皱得死紧，恨不得能替她难受。
“没事……”茜特菈莉漱完口，脸色有些苍白地靠在吴离怀里，“吐出来反而舒服点了。”
吴离心疼地把她抱回沙发，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脑袋：“对了！维生素b6！医生开了的，说是能缓解孕吐！”
吴离立刻翻出药袋，严格按照说明书倒出药片，又仔细地看着茜特菈莉服下，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完成一项极其重要的任务。
“好些了吗？”他紧张地问，虽然知道药效没那么快。
茜特菈莉看着他担忧的样子，心里那点因不适而产生的烦躁也消散了。
她主动靠进吴离怀里，蹭了蹭他的脖颈，语气里带着一丝撒娇和安慰：“唔……好像好多了。离，你别太担心了，奶奶我……我没那么脆弱的。”
吴离紧紧回抱住她，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嗅着她发间熟悉的清香，一颗躁动不安的心才渐渐落到实处。
“我知道我的茜儿最厉害了，”他低声说，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但厉害归厉害，现在允许我照顾你，好不好？”
“哼！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勉强答应你吧。”茜特菈莉嘴上傲娇，手臂却环得更紧了。
晚上，吴离严格按照医嘱，做了一顿极其清淡却营养均衡的晚餐：小米粥，清蒸鱼，还有一小份焯水的西兰花。
他紧张地看着茜特菈莉小口小口地吃着，生怕她又反胃。
幸运的是，这次茜特菈莉虽然食欲依旧不算好，但并没有再恶心，勉强吃了小半碗粥和几筷子鱼肉。
这小小的进步让吴离大大地松了口气。
临睡前，吴离端来温水，看着茜特菈莉服下叶酸片。
然后他自己先去快速冲了个澡，又调好了卧室的温度，确保不冷不热，最后才扶着茜特菈莉躺进被窝。
他侧躺着，手臂轻轻环着茜特菈莉，大手一如既往地覆在她的小腹上，虽然那里依旧平坦，但他却仿佛能感受到那份微弱而坚韧的生命力。
“茜儿，”吴离在黑暗中轻声开口，语气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你说……我们的宝宝，会是男孩还是女孩？会长得像你多一点，还是像我多一点？”
茜特菈莉往他怀里缩了缩，找到最舒服的位置，打了个小哈欠：“嗯……像你吧，听说男孩子像妈妈比较好看。”
“万一是女孩呢？那必须得像你！像你一样漂亮又厉害！”
“哼！那是自然……”茜特菈莉的声音渐渐带上了困意，“不过……只要健健康康的就好……”
“对，健康就好，健康就好。”吴离附和着，低头在她发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睡吧，老婆大人，还有……宝宝，晚安。”
窗外月色宁静，屋内爱意缱绻。
吴离听着身边人逐渐均匀的呼吸声，感受着掌心下那份承载着未来的温暖，只觉得人生圆满，不过如此。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肩膀上又多了一份甜蜜而沉重的责任，而他，却甘之如饴。
一个合格的丈夫，吴离觉得自己已经是了。
那么，爸爸……
吴离笑了笑，我也会做好这个角色的。
吴离温柔地欣赏着茜特菈莉的睡颜，渐渐的，眼皮开始打架，轻轻地搂住了茜特菈莉，嘴角上还带着一丝笑意，合上双眼，沉沉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