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晨雾还没散,鹰嘴崖的兵工厂就飘起了炭火的青烟。徐昊蹲在提纯炉前,手里捏着勺发黑的钨砂渣,指尖能感受到炉壁传来的灼热 —— 这是邻县老乡凌晨送来的矿渣,从鬼子废弃的小钨矿里挖出来的,混着泥土和碎石,要从中提炼出能用的钨砂,比从牙缝里抠肉还难。
“徐参谋,炭火温度还是不够!钨砂粘在炉壁上,刮都刮不下来!” 王铁匠拿着铁铲,额头上的汗顺着皱纹往下淌,铲尖上还挂着块黑乎乎的矿渣,“之前提炼的钨砂纯度只有 60%,混进破甲弹里,顶多打穿 280mm 的装甲,‘虎 II’那 300mm 的甲,还是差口气啊!”
系统面板上【聚能破甲弹穿深需求:≥320mm】的提示像根刺,扎在徐昊心里。昨天师部又来电,说鬼子的 “虎 II” 装甲旅已经从北平出发,预计十天内就能到阳原,要是破甲弹赶不上,联合防线就是纸糊的。他刚想让通信兵再去邻县找矿渣,轮椅轱辘的 “嘎吱” 声就从身后传来 —— 周铁柱推着轮椅,左腿的木假肢裹着层防潮的粗布,手里拎着个陶瓮:“俺听老铜匠说,提纯钨砂得用‘焖火法’,把矿渣和硝石混在一起,用陶瓮焖三天,硝石能把杂质吸出来,纯度能提不少!”
“硝石?咱们哪来的硝石啊!” 王铁匠直起腰,铁铲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周铁柱却笑了笑,掀开陶瓮的盖子,里面装着些灰白色的晶体:“这是俺让妇女会的同志从老墙根里刮的‘墙硝’,熬煮过滤后就是硝石。之前村里熬土炸药时用过,纯度虽然不如正经硝石,但对付矿渣够用了!”
徐昊赶紧让战士们把矿渣敲碎,和墙硝按比例混在一起,装进陶瓮里封好,埋进炭火堆里焖。老铜匠蹲在一旁,用树枝在地上画着提纯的步骤:“焖到第三天,陶瓮会冒白气,那时候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用清水淘三遍,沉在底的就是纯钨砂 —— 这法子是俺年轻时在矿上学的,鬼子占矿后,俺就没再用过,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这边兵工厂忙着提纯钨砂,黑风口的联合演练也闹得热火朝天。刘根柱站在崖壁上,手里拿着面红布旗,对着下面的友军炮手喊:“再往左调半指!‘虎 II’的履带比‘豹式’宽,瞄准点得往履带内侧挪!”
自从上次友军误炸观察点后,联合防御就多了项 “每日联演”—— 独立团的反坦克炮连和友军的迫击炮连,每天天不亮就来黑风口,对着模拟 “虎 II” 的土堆靶演练。土堆靶是用黄土和碎石堆的,宽三米、高两米,上面画着 “虎 II” 的履带和装甲关节,旁边插着木杆,标着不同距离的射击诸元。
“刘连长,俺们的炮手还是不习惯‘视觉标定’!” 友军炮兵连长跑上来,手里拿着本磨破的射击手册,“鬼子的瞄准镜有刻度,俺们这土法标定,心里总没底,刚才三发炮弹,有两发偏了十米!”
刘根柱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几块磨得光滑的鹅卵石,上面用红漆画着 “x” 形标记:“俺让战士们把这石头嵌在崖壁上,每个标记对应一个射击距离,炮手只要对着石头瞄,再按手册调角度,保准错不了!” 他指着崖壁上刚嵌好的鹅卵石,“你看,这颗‘x1’对的是 800 米,‘x2’对的是 900 米,比插木杆结实,风吹雨淋都不怕。”
友军炮手试着按标记瞄准,果然,炮弹精准落在土堆靶的履带位置。炮兵连长摸着鹅卵石,眼里满是佩服:“还是你们有办法!这土法子,比鬼子的瞄准镜还好用!”
可演练刚顺溜,新的麻烦又冒了头。负责挖反坦克壕的老乡跑来报告,说黑风口的土层太硬,挖了半米就碰到了岩石,再往下挖不动了 ——“虎 II” 的重量有 68 吨,普通的半米深壕沟,根本拦不住它,至少得挖一米深,才能让它陷进去。
“用炸药炸!把岩石炸松了再挖!” 李云龙扛着铁锹赶来,军帽上还沾着草屑,“让炊事班把省下的白面和炸药混在一起,做成‘土炸药包’,威力够大还不浪费 —— 老乡们的粮食不能白吃,这壕沟必须挖够一米深!”
老乡们一听有办法,立刻扛着铁锹往战壕跑。刘根柱带着战士们,把白面和炸药按比例混好,做成拳头大的炸药包,塞进岩石的裂缝里。“轰隆!” 一声巨响,岩石被炸得裂开了缝,老乡们拿着镐头,喊着号子往深挖:“加油干!挖好壕沟,把鬼子的坦克埋在里面!”
傍晚时分,兵工厂传来了好消息 —— 第一炉提纯后的钨砂终于成了!周铁柱用手捏起撮银白色的钨砂,放在阳光下,能看到细碎的闪光:“老铜匠测过了,纯度有 85%!混进破甲弹的聚能凹槽里,穿深肯定能过 320mm!”
徐昊赶紧让王铁匠造试射弹。晚上,兵工厂的试射场亮起了马灯,一门中型反坦克炮对准了 300 米外的装甲靶 —— 靶是用鬼子的 “豹式” 改装甲板焊的,厚度刚好 300mm,上面还画着 “虎 II” 的装甲关节标记。
“装弹!” 徐昊一声令下,炮手把嵌着纯钨砂的破甲弹推进炮膛。“轰隆!” 炮声在山谷里回荡,炮弹拖着淡蓝色的尾迹,像道闪电撞在装甲板上。等硝烟散了,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 装甲板上炸出个拳头大的洞,钨砂的碎片嵌在洞壁上,能清楚看到穿透的痕迹。
“穿了!真穿了!” 王铁匠激动得直拍大腿,手里的铁铲都掉在了地上,“照这法子,十天能造五百发破甲弹,够‘虎 II’喝一壶的!”
可没等大家高兴多久,侦察兵小李就骑着快马冲进了兵工厂,马身上的缰绳都被汗水浸透了:“团长!徐参谋!鬼子的先头侦察队到了阳原,还抓了邻县的两个老乡,问咱们的防御部署!”
李云龙的脸立刻沉了下来,把旱烟袋往地上一磕:“传令下去!刘根柱带二连,连夜去邻县接应老乡,顺便摸清鬼子的侦察队动向;徐昊,你继续盯着破甲弹量产,别出岔子;周铁柱,你跟友军协调,把咱们的防御地图再细化,每个火力点都要标清楚,别给鬼子可乘之机!”
刘根柱接到命令时,正和战士们帮老乡挖战壕。他立刻召集队伍,把刚提纯的钨砂样品交给炊事班:“带着这个,要是遇到鬼子搜查,就说是磨面粉的滑石粉!” 战士们把样品塞进面粉袋里,背着步枪,借着夜色往邻县赶。
夜路难走,山路上的碎石硌得脚疼。走到半路,刘根柱突然听见前面有动静 —— 是鬼子的侦察兵,正围着两个老乡盘问,手里的刺刀闪着寒光。“分成两组,一组从侧面绕过去,一组用土炮吸引鬼子注意力!” 刘根柱压低声音,让战士们把随身携带的 “土炮”(用铁管做的简易炮)架好。
“轰隆!” 土炮的轰鸣声打破了夜的寂静,鬼子的侦察兵以为遇到了大部队,赶紧往旁边躲。刘根柱趁机带着战士们冲上去,手里的刺刀捅倒了两个鬼子,剩下的鬼子慌了神,转身就跑。
“老乡,没事吧?” 刘根柱扶起被绑的老乡,解开绳子时,发现老乡怀里还揣着个布包,里面是几块刚挖的钨砂矿渣,“俺们听说你们缺钨砂,就想着再挖点送来,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鬼子……”
刘根柱看着怀里的钨砂矿渣,心里一阵发热。他让战士们把老乡护在中间,往鹰嘴崖赶,路上还从鬼子的侦察兵尸体上搜出了张地图 —— 上面画着 “虎 II” 的行进路线,标注着要从黑风口左侧的小路绕后,偷袭联合防线的弹药库。
回到鹰嘴崖时,天已经蒙蒙亮。刘根柱把地图交给李云龙,又把老乡送来的钨砂矿渣送到兵工厂:“团长,鬼子想绕后偷袭,咱们得在左侧小路设伏,用新造的破甲弹等着他们!”
李云龙看着地图,手指在黑风口的位置敲了敲:“好!让友军的迫击炮连去左侧小路布设地雷阵,咱们的反坦克炮连藏在崖壁后面,等鬼子的‘虎 II’进来,就把他们包饺子!”
徐昊拿着刚造好的破甲弹,走到刘根柱身边:“这弹里嵌的就是老乡送来的钨砂,穿深能到 330mm,‘虎 II’的甲再厚,也扛不住!”
周铁柱推着轮椅,在防御地图上画着新的火力点:“俺算了下,‘虎 II’的转弯半径大,左侧小路窄,它进去后转不开身,咱们的破甲弹打它的侧面装甲,穿深还能再提 20mm,保准一发一个准!”
老乡们也赶来了,有的扛着铁锹去挖新的伏击壕,有的帮着兵工厂搬运钨砂,李婶还带着妇女会的同志,给战士们烙了掺着野菜的玉米面饼:“孩子们,吃饱了,好打鬼子!”
夕阳把黑风口的防线染成了金色,新挖的伏击壕里,战士们正往里面插削尖的枣木杆;崖壁上的鹅卵石标记闪着红光,像一双双警惕的眼睛;兵工厂的炉火还在烧,提纯后的钨砂堆成了小山,王铁匠正带着工人们,把钨砂嵌进一个个破甲弹的聚能凹槽里。
刘根柱站在崖顶,望着远处阳原的方向,手里攥着枚嵌着钨砂的破甲弹弹头 —— 银白色的钨砂在夕阳下闪着光,像无数个细小的星星。他想起了牺牲的赵小嘎,想起了受伤的老赵,想起了送钨砂的老乡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次一定要守住防线,把 “虎 II” 拦在黑风口外,让鬼子再也不敢来犯。
李云龙走到刘根柱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紧张,咱们有破甲弹,有联合防线,还有老乡们的支持,就算是‘虎 II’来了,也得让它变成一堆废铁!”
徐昊和周铁柱也走了过来,四个人站在崖顶,看着下面忙碌的战士和老乡们,看着远处连绵的群山。山风吹过,带着硝烟的味道,却也带着希望的气息 —— 一场针对 “虎 II” 装甲旅的决战,即将在黑风口拉开帷幕,而鹰嘴崖的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