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兮踮着脚尖说完那句话，手还贴在沈墨渊的脸颊上，眼睛亮晶晶的，像刚从考场里冲出来时一样鲜活。
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喉结轻轻滚了一下。
风把她的发丝吹到他鼻尖，有点痒。
“你……”他刚开口，手机响了。
不是震动，是外放铃声——一首极其老土的《最炫民族风》。
姜悦兮猛地缩回手，瞪大眼：“你设这个闹铃？！”
“不是我。”他皱眉掏出手机，屏幕上跳着“林悦”两个字，“她说高中同学群要统计毕业五周年聚会意向。”
“哦。”她撇嘴，语气轻飘飘的，“那你接呗，反正人家可是你的‘白月光’。”
“别学网络梗。”他划开接听，把手机举到耳边，“喂。”
她转身就走，脚步比刚才轻快不少。
“等等。”他一把拉住她手腕，“她问我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姜悦兮回头，挑眉：“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在旁边，你自己听。”他把手机递过去。
她接过，对着话筒清了清嗓子：“林学姐你好，我是姜悦兮。我和沈墨渊现在关系很稳定，谢谢关心。”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然后传来一声笑：“哎呀，开个玩笑嘛，你们别当真。我只是觉得，墨渊这么优秀的人，肯定很多人喜欢，万一以后有误会多不好。”
“不会。”姜悦兮语调轻快，“我们现在每天一起吃饭、自习、考试，连他早餐吃什么我都门儿清。你说是不是，亲爱的？”
她突然凑近沈墨渊，在他脸颊上啵了一口。
他耳尖瞬间红透，伸手去抢手机，被她灵巧地躲开。
“啊，听到亲嘴声了！”林悦在电话里笑得更甜，“真是甜蜜呢。不过……”她顿了顿，“我记得墨渊以前说过，他最讨厌别人擅自代表他发言哦。”
姜悦兮笑容微敛。
沈墨渊伸手拿回手机，声音冷了几分：“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聚会我不参加，别再发消息。”
说完直接挂断，顺手把号码拉黑。
“你真把她拉黑了？”她仰头看他。
“嗯。”
“不怕她回头找你哭诉？”
“她要是真哭了，我就捐一百块给流浪猫救助站。”
她噗嗤笑出声：“你还挺狠。”
“只对你心软。”
两人正要上车，陆羽忽然从树后转出来，手里拎着一袋烤红薯。
“刚好碰到你们。”他笑着递过来，“刚出炉的，暖手又暖心，跟豆浆一个功效。”
姜悦兮下意识后退半步：“不用了，我吃饱了。”
“不是给你的。”陆羽把袋子塞进沈墨渊手里，“学弟，补补身子。陪考一天不容易，听说你昨晚还熬夜整理考点？”
沈墨渊没接，袋子直接掉在地上，红薯滚出来，沾了灰。
“好意心领。”他说，“但我女朋友不喜欢别人碰过的东西。”
陆羽笑容僵住。
“而且。”沈墨渊弯腰捡起袋子，扔进垃圾桶，“她刚刚亲口说了，她是‘很稳定’的那种。”
姜悦兮脸红了一下，随即扬起下巴：“对啊，我官宣了。”
陆羽干笑两声：“行吧，祝福你们。不过……”他看向姜悦兮，“你确定他是真心的？还是只是因为你家姓姜？”
空气一下子安静。
姜悦兮笑容淡了：“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陆羽摊手，“就是听说沈家最近在谈并购案，姜氏也在名单上。你们俩这时候凑一块， timing 也太巧了吧？”
沈墨渊往前一步，挡在她前面：“你可以走了。”
“我这是为你好。”陆羽盯着姜悦兮，“你值得更好的，而不是一段利益交换的感情。”
“你了解他多少？”她反问，“你知道他每天六点起床背英语是因为我嫌早读吵吗？知道他不吃葱是因为我小时候被呛过一口汤哭了一节课吗？你知道他手机备忘录里记着我所有过敏源、生理期、最爱吃的零食口味吗？”
陆羽张了张嘴，没说话。
“我不知道你们男生怎么想。”她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清晰，“但我知道，他愿意为我调整生活节奏，会在下雨天绕路来送伞，会因为我一句‘想吃辣条’就在书包里藏一包——哪怕他自己从来不吃垃圾食品。”
她拉住沈墨渊的手：“这样的人，我才不管他家有没有并购计划。他要是敢骗我，我就让他沈家破产。”
沈墨渊侧头看她，眼里带着笑。
陆羽终于笑了下，抬手做了个投降姿势：“服了，真的服了。你们俩……锁死吧。”
车子启动前，姜悦兮忽然说：“陆羽。”
“嗯？”
“你烤的红薯，其实闻着挺香的。”
“那要不要……”
“不要。”她摇摇头，“但我希望你能遇到一个，不需要你用食物讨好也能笑着接受你的人。”
陆羽愣住，良久才点头：“借你吉言。”
车开走后，沈墨渊看了眼副驾：“刚才那番话，挺厉害。”
“那是。”她系好安全带，“我可是能靠实力考进前十的女生，嘴皮子功夫能差？”
“所以。”他忽然拐了个弯，“火锅改日，先去医院。”
“啊？”
“你左手小指一直蜷着，从考场出来就这样。”
她低头一看，果然，小指僵硬，微微发麻。
“可能是写字太久，抽筋了。”
“去医院。”他语气不容反驳。
二十分钟后，诊室。
医生捏了捏她手指：“神经压迫，估计是握笔姿势不对，加上长时间书写导致的。年轻人用功是好事，但也得注意休息。”
“她写了三万字。”沈墨渊说。
医生抬头：“什么？”
“这场考试，她答了三万字。”
“你这姑娘，是写论文还是考试？”
姜悦兮吐了吐舌头：“题太多，我怕漏点。”
医生开了点药，叮嘱热敷和按摩。
回程路上，她把手放在腿上，轻轻活动。
沈墨渊忽然停车，从背包里翻出一个小盒子。
“给。”
“啥？”
“打开。”
是个粉色护指绷带，上面印着小熊图案。
“你什么时候买的？”
“昨天。”
“就知道我会伤？”
“知道你会拼命。”他重新发动车子，“下次考试，我帮你写一半。”
“做梦。”她把绷带套上，“我要是抄你，咱俩都得挂。”
“我可以故意写错。”
“你闭嘴。”
快到宿舍时，她忽然问：“你说……林悦会不会再去群里造谣？”
“会。”
“你不担心？”
“她越说，你越往我身边贴。”他瞥她一眼，“上次她传我们高中就在一起，你当天晚上就在我朋友圈底下评论‘男友力max’。”
“那是反击！”
“我知道。”他嘴角翘起，“而且，我现在已经不怕误会了。”
“为什么？”
“因为。”他等红灯时转过头，认真看她，“你亲我都敢当众亲，还会信别人的话？”
她脸一红，伸手拧他耳朵：“少得意。”
他没躲，任她掐着，笑着说：“疼。”
她松手，嘀咕：“装的。”
第二天早上，姜悦兮收到一条匿名短信：
**“你以为他真喜欢你？他连你生日都记错。”**
她盯着手机看了三秒，直接转发给沈墨渊。
十分钟后，他出现在她宿舍楼下，手里捧着一个蛋糕。
“四寸，低糖，草莓夹心。”他说，“生日快乐，迟到了七个小时零八分钟。”
“你不是记错了？”
“记的是农历。”他打开蛋糕盒，“我妈说，当年她生我的那天，邻居家办满月酒，吃的就是这种蛋糕。”
她愣住：“所以你是……特意查了我出生证明？”
“嗯。”
“笨死了。”她戳了戳奶油小熊，“这都能搞混。”
“但礼物没错。”他拿出一张票，“周末游乐园，过山车随便坐，只要你敢。”
“谁不敢！”
“那你敢不敢现在就吃一口蛋糕？”
“这不卫生吗，路边……”
“我戴了手套。”他拿起小叉子，“张嘴。”
她犹豫一秒，张嘴。
奶油甜而不腻，像某种无声的承诺。
她吃完，忽然抱了他一下。
“干嘛？”
“没什么。”她松开，“就是觉得……有人记得生日，还挺好的。”
他低头，看见她眼角有点湿。
“下次。”他轻声说，“我提前一个月准备。”
她抬头，笑出小酒窝：“那你得记住，我要双层蛋糕，还要会喷火的恐龙气球。”
“记下了。”
两人并肩往教学楼走，阳光洒在肩头。
她忽然停下：“对了，下周补考，你还陪吗？”
他看着她，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不是陪你。”他说，“是一起考。”
“啥？”
“我申请了重修这门课。”
“你疯了？你不是早就过了？”
“我想体验你经历的一切。”他淡淡道，“包括凌晨三点背名词解释，包括写到手抽筋，包括……考完第一时间冲出考场找我。”
她怔住，半晌挤出一句：“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进了。”他点头，“进的是你灌的迷魂汤。”
她抬脚踹他小腿，被他轻松躲开。
笑声落在清晨的风里，像一颗糖砸进可乐瓶，滋啦作响。
她追着他跑过长廊，裙摆飞扬，手指上的护绷带一闪而过。
前方教室门开着，黑板上写着一行粉笔字：
**“补考座位表——沈墨渊，3号桌，靠窗。”**
她站在门口，喘着气喊：“你连座位都提前占好了？！”
他回头，笑意明朗：“嗯，你坐我旁边。”
“谁要跟你一桌！”
“监考老师安排的。”
“你肯定使坏了！”
他不否认，只朝她伸出手：“来吗？”
她盯着那只手看了一秒，忽然冲上去，一把抓住。
“下次考试。”她瞪着他，“不准再重修！”
“不保证。”
“你——”
话没说完，上课铃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