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渊刚牵着姜悦兮走上舞台，主持人正要请他们分享策展心得，台下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哇！这不是沈墨渊吗？怎么在这儿当布展小弟？”
一道女声突兀地响起，带着几分刻意拔高的甜腻。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女生提着相机快步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扛着设备的工作人员。
姜悦兮眉头一皱。这人她认识，是校电视台新来的外聘记者，叫陈薇，据说背景不简单，专门负责校园热点人物专访。
“我们接到通知，说摄影展有重要幕后故事要记录。”陈薇笑盈盈地把话筒递到沈墨渊面前，“没想到大少爷也亲自上阵，真是接地气啊。”
沈墨渊没接话，只是不动声色地往姜悦兮身边靠了半步。
“这个展览是我和姜同学一起策划的。”他语气平淡，“所谓‘幕后’，就是我们一起熬夜调灯光、搬展板、一张张选照片的事。”
陈薇眨眨眼：“可网上都说，你是被女朋友逼着来撑场子的，毕竟人家是姜氏千金嘛，谁敢不配合？”
空气瞬间安静了一瞬。
姜悦兮刚想开口，沈墨渊却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背。
“那你现在看到的，是我自愿站在这里。”他看着镜头，一字一句，“我愿意为她做的，远不止这些。”
台下有人轻呼，也有掌声零星响起。
陈薇脸色微变，随即换上职业微笑：“真感人。不过我们今天还准备了一个特别环节——‘前任回忆杀’联动采访，听说你高中有个很特别的朋友，要不要连线一下，听听她怎么说？”
姜悦兮猛地抬头。
沈墨渊冷笑一声：“你们什么时候变成八卦节目组了？”
“哎呀，别紧张。”陈薇摆摆手，“只是想做个青春纪念专题，毕竟感情这种事，谁还没个念念不忘的人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工作人员打开投影屏。画面一闪，竟是林悦坐在咖啡厅里的样子，面前摆着一杯拿铁，笑容温婉。
“墨渊，好久不见。”林悦对着镜头轻声说，“听说你在办摄影展，我很想来看看，但怕打扰你……你一直喜欢安静的地方，对吧？”
全场哗然。
姜悦兮感觉指尖发凉，呼吸都慢了一拍。
就在这时，沈墨渊突然转身，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直接挡住了所有镜头。
“收工。”他对后台喊了一声，“关闭主电源。”
“你干什么！”陈薇惊叫，“我们还没录完！”
“我说，关掉。”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现在立刻。”
技术员愣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暂停键。大屏黑了下去，林悦的脸消失在黑暗中。
现场一片混乱，有人议论纷纷，有人掏出手机狂拍。
沈墨渊低头看姜悦兮，声音放软：“你还好吗？”
她咬着唇，摇了摇头：“我不信她，但我讨厌这种被推到风口浪尖的感觉。”
“我知道。”他抬手抚了抚她耳边的碎发，“所以我不想让他们继续演下去。”
“可他们为什么非要这样？”她声音有点抖，“我只是想好好办个展，让大家看到我喜欢的东西……不是为了炒作，也不是为了证明什么。”
“那就别让他们得逞。”他牵起她的手，“我们走。”
“等等！”陈薇冲上来拦住去路，“你们这是逃避采访！学校宣传部批了这次报道任务，你们没有拒绝的权利！”
沈墨渊淡淡扫她一眼：“那你可以写——沈墨渊用实际行动告诉所有人，有些问题不需要回答，有些人不配出现在我女朋友面前。”
说完，他拉着姜悦兮绕过人群，径直朝展厅后门走去。
外面天色已暗，秋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两人一路沉默地走到教学楼天台，这里是他们之前偷偷约会过的地方，视野开阔，能看见整座城市的灯火。
“其实……”姜悦兮靠着栏杆，低声说，“刚才那一刻，我真的有点动摇了。她那样说话，好像你们真的有过什么。”
沈墨渊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她：“打开看看。”
她疑惑地接过，拆开封口，里面是一叠泛黄的纸页。
最上面一页写着：**《高三每日行程表》**。
往下翻，密密麻麻记录着每一天的时间安排——六点起床，七点到校，午休二十分钟，晚自习后加练两小时数学，周末补物理竞赛……
而在每一周的末尾，都有几行小字备注：
【周三，帮林悦带饭卡去教务处补办，顺手写了张红枣茶做法，她说要给她妈妈试试。】
【周五，她在学生会值班室问我妈住院情况，我回了句‘稳定了’，她记了整整一页笔记。】
【毕业典礼当天，她问我能不能一起去A大，我说不行。她哭了十分钟，我没安慰。这不是责任，也不是遗憾，只是选择不同。】
姜悦兮一页页翻完，眼眶有点发热。
“你一直留着这个？”
“不是特意留的。”他靠在墙边，望着远处的霓虹，“是我妈整理旧物时发现的，说让我收好，说是‘成长的痕迹’。”
“可你为什么不早点给我看？”
“我以为那些事早就过去了。”他转头看她，“就像你不会记得小学同桌借你半块橡皮，我还以为没人会在意这些琐碎。”
她鼻子一酸：“可我在意。我不是怀疑你，我是害怕自己不够了解你，怕有一天被人用‘过去’打败。”
“那你现在知道了吗？”他走近一步，握住她的手，“我的过去很干净，没什么轰轰烈烈的故事。我喜欢的人，是从军训第一天看见她傻乎乎举着相机追光开始的。”
她忍不住笑了：“谁傻乎乎了……那是专业取景。”
“哦，那专业取景的女孩。”他低头凑近，“后来不小心摔了我的保温杯，还非说是意外，其实是想引起我注意吧？”
“胡说！”她瞪他，“明明是你自己放得太靠边！”
“承认吧，你从那时候就开始惦记我了。”他坏笑，“不然怎么连我喝咖啡放几块糖都知道？”
“那是——”她顿了顿，忽然反应过来，“等等，你怎么知道我知道？”
“因为你上周五下午偷溜进我宿舍送奶茶，结果我室友说漏嘴了。”他挑眉，“你说‘少糖就行，他不喜欢太甜’。”
她顿时脸红：“你室友嘴巴真欠！”
“但我挺开心的。”他声音低下来，“原来你也在偷偷记住我。”
夜风拂过，她靠在他肩上，轻声说：“那以后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事都告诉我，好不好？”
“好。”他搂紧她，“以后你的醋，我全接着。但别再让别人给你添了。”
她哼了一声：“下次谁敢拿‘前任’炒话题，我就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资本的力量。”
“威胁记者？”他笑出声，“这么凶？”
“护夫而已。”她扬起下巴，“姜氏千金也不是白叫的。”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行，我认了。”
两人静静站着，远处钟楼敲了八下。
忽然，姜悦兮想起什么：“对了，你那个吊坠……到底刻的谁的名字？”
沈墨渊一顿，嘴角微扬：“你说呢？”
“不说我就扯下来瞧瞧。”她伸手去拽。
他笑着躲开：“不能看，看了就不灵了。”
“什么灵不灵的……”
话没说完，手机响了。
是社团群消息：
【紧急更新：电视台那边撤稿了！陈薇被约谈，说擅自加入未授权连线内容，专题取消！】
姜悦兮瞪大眼：“这么快？”
沈墨渊勾唇：“我哥在传媒集团上班，顺口打了个电话。”
“你早有准备？”
“只是不想你再受委屈。”他揉揉她的脑袋，“我说过，我的世界只给你一个人看。其他人想窥探，门都没有。”
她仰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那以后所有惊喜，都要你亲手给我。”
“嗯。”他点头，“第一个惊喜，明天早上八点，校门口等我。”
“干嘛？”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卖了个关子，“保证比‘前任回忆杀’精彩。”
她还想追问，他却已经牵起她的手往楼梯口走：“走吧，再不回去，你室友该报警了。”
楼下果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姜悦兮！你再不回来，我可要把你失踪启事发朋友圈了！”
是她室友小夏。
沈墨渊低声笑：“看来今晚的‘甜蜜危机’，算是化解了。”
“才不是危机。”她捏了捏他的手，“是醋酿成了糖。”
他停下脚步，认真看她：“那以后，多撒点醋，我乐意尝。”
她踮脚戳他额头：“油嘴滑舌。”
他顺势搂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语：“只对你这样。”
风掠过耳畔，她心跳快了一拍。
第二天清晨七点五十八分，姜悦兮站在校门口，裹着厚厚的围巾。
远远地，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沈墨渊拎着两个早餐袋走下来，另一只手还抱着个毛茸茸的纸箱。
“等很久了？”他把热腾腾的豆浆塞进她手里。
“箱子里面是什么？”她盯着那团微微颤动的绒毛。
沈墨渊掀开一角。
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奶猫“喵”了一声，伸出小爪子扒住箱沿。
姜悦兮瞬间睁大双眼：“你……你从哪儿弄来的？”
“昨晚通宵排队领的。”他一本正经，“校宠选拔第三名，限量版布偶猫，名字得你自己取。”
她捧着箱子，声音都在抖：“所以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嗯。”他看着她笑，“以后它陪你拍照，我陪你养猫。咱们的小家，一步一步来。”
她抱着猫，扑进他怀里，一句话没说，眼泪先掉了下来。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怎么又哭了？”
她闷闷地说：“你总是这样，悄无声息地，就把我的心填满了。”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丝：“这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