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把手机放回口袋,抬头看了眼实验室的挂钟,已经快七点。窗外天色渐暗,楼道里陆续传来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声音。她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沈墨渊:“你说张锐这人,真能改?”
沈墨渊正把一份测试文档归档,闻言抬了抬头,“能改不能改,测完才知道。”
“我就是觉得……”林悦托着下巴,“有些人犯了错,嘴上说悔过,背地里还是那套。万一他打着加入的幌子,其实是来摸底的呢?”
姜悦兮从笔记本上移开视线,“那你干嘛收他简历?”
“我好奇啊。”林悦耸肩,“一个人能公开认错,至少比死不承认强。再说了,咱们又不是直接交钥匙,得过三轮,每轮淘汰一半,他要是真有心思搞事,第一关就露馅。”
沈墨渊合上电脑,“那就按流程走。明天第一轮测试,系统模拟攻击场景,谁顶不住,谁出局。”
“你这话说的,跟选秀淘汰似的。”姜悦兮笑出声,“建议加个bGm,‘你被淘汰了’。”
“别闹。”林悦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记号笔,“明天我来主持,你们负责后台监控。谁要是敢动核心权限,当场拉黑,永不录用。”
“你还挺严肃。”沈墨渊挑眉。
“这可是我们的‘孩子’。”林悦在白板上画了个大大的盾牌,“养了半年,不能交给心术不正的人。”
姜悦兮凑过去,在盾牌旁边画了个笑脸,“那新成员要是靠谱,咱们是不是也得请人家吃顿饭?”
“可以啊。”林悦转头看沈墨渊,“你说呢?等交接完了,请下一届核心组吃饭,算不算毕业赠礼?”
沈墨渊顿了顿,“行。不过得他们先通过测试。”
“哎哟,沈老师这关卡得比期末考还严。”林悦 mock 了一句,随即正色,“不过也好,系统交出去,得让人用得安心。”
三人又聊了几句细节,各自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临出门前,林悦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那个装着徽章的盒子,轻轻摩挲了一下边缘,“你说……他们看到这个,会是什么反应?”
“估计以为是纪念品。”姜悦兮说。
“不,这是身份。”林悦笑了笑,“戴上它的人,就得对得起这三个字——守护者。”
第二天一早,实验室门口就站了五个人,手里都拿着学生证和报名表。张锐站在靠后的位置,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头发也比之前整齐了不少。
林悦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扫了一圈,“欢迎来到‘透明赛场’第一轮选拔。我是主考官林悦,旁边这位是技术总监姜悦兮,那位不苟言笑的是系统架构师沈墨渊。”
沈墨渊抬头看了她一眼,“别给人起外号。”
“这是尊称!”林悦笑嘻嘻地翻开名单,“今天第一关,模拟攻防测试。你们要在十分钟内,找到系统预留的三个漏洞,并提交修复方案。不能动核心数据库,不能调用管理员权限,违规者直接淘汰。”
“题库是随机生成的。”姜悦兮补充,“每个人题目不一样。”
“现在开始抽题。”林悦点了下平板。
五个人陆续拿到题目,迅速坐下操作。张锐打开电脑后,手指在键盘上停了两秒,才开始输入命令。
林悦站在他身后,不动声色地观察。前三分钟,他走得很稳,定位第一个漏洞用了不到两分钟。第二个漏洞卡了一下,但很快绕了过去。到了第三个,他眉头微微皱起。
“这个……像是伪装成日志接口的后门?”他低声自语。
林悦没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八分钟后,张锐提交了全部修复方案。是五个人里第二个交卷的。
“不错。”沈墨渊看了眼后台记录,“三个漏洞全找到了,修复逻辑清晰,没越权操作。”
“他第三个漏洞多花了点时间。”姜悦兮说。
“但没放弃。”林悦把他的答题记录调出来,“而且他加了额外的日志追踪,防止类似漏洞再被利用。这已经超出基础要求了。”
“通过。”沈墨渊点头。
最终,五个人里只有两人通过第一轮。张锐是其中之一。
当天下午,第二轮测试开始。这次是团队协作任务——模拟一次突发数据泄露事件,两人一组,限时三十分钟完成溯源、封堵和报告撰写。
林悦临时组队,把张锐和另一个通过的女生分到一组。
“你负责前端追踪,她处理后端拦截。”林悦说,“别抢活,也别甩锅。”
测试开始后,张锐很快发现攻击源伪装成了内部Ip。他没有贸然封禁,而是先调取了近十分钟的访问日志,做了交叉比对。
“这手法……”他忽然一顿,“跟去年我用的差不多。”
林悦站在监控屏前,听见这句话,眼神微动。
“你认出来了?”她走过去。
“嗯。”张锐没抬头,“我以前也这么干过,用内网跳板伪装身份。但这次……对方改得更隐蔽,还加了时间延迟。”
“所以你怎么处理?”
“不急着封,先放一点流量进去,反向追踪真实源头。”他敲下回车,“看,Ip浮出水面了。”
林悦盯着屏幕,嘴角慢慢扬起。
三十分钟结束,他们的小组是唯一完整提交溯源报告的。
“通过。”她宣布。
最后一轮是面谈。林悦、沈墨渊、姜悦兮三人坐在会议桌前,张锐独自站在对面。
“说说吧。”林悦开门见山,“你为什么想加入‘透明赛场’?”
张锐深吸一口气,“去年我带队做‘星轨’,技术上其实不差。但我们想赢,就用了些不该用的手段。后来你们的系统没崩,反而把我们反制了。我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能把技术做成盾牌,而不是武器。”
他顿了顿,“我爸妈一直说,技术是工具,看人怎么用。可我一直觉得,赢才是最重要的。直到那天看到你们的视频,标题写着‘三分钟,他们想搞垮我们’。我坐在电脑前,脸发烫。”
会议室没人说话。
“我不是来赎罪的。”他抬起头,“我是来学怎么做一个真正靠谱的人。”
林悦看了沈墨渊一眼,后者微微点头。
“行。”她站起身,从盒子里取出一枚徽章,递过去,“欢迎加入‘透明赛场’。从今天起,你也是守护者。”
张锐接过徽章,手指微微发颤。他没说话,只是郑重地把它别在了衬衫口袋上。
交接培训从第三天正式开始。每天八小时,三人轮番讲解系统架构、应急响应流程、权限管理机制。张锐学得极认真,笔记记得密密麻麻,还会主动提出优化建议。
一周后的傍晚,林悦正在核对最后一版交接文档,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沈墨渊发来的消息:【明晚七点,老地方,火锅。】
她回了个“+1”。
姜悦兮很快接上:【我带张锐他们三个过来。】
林悦打字:【别忘了带徽章。】
第二天傍晚,六人围坐在火锅店最里面那张圆桌旁。锅底刚上,红汤翻滚,香气扑鼻。
“来来来,第一杯敬即将毕业的三位大佬!”新成员之一举杯。
“别叫大佬。”林悦摆手,“叫学姐学长就行。”
“那不行。”另一个笑着说,“没有你们,我们连系统怎么跑的都不知道。”
张锐一直没说话,等大家放下杯子,他忽然站起来,从包里拿出三个信封,分别放在林悦、沈墨渊和姜悦兮面前。
“这是……?”
“我们写的信。”张锐说,“每个人写了一封,想告诉你们,‘透明赛场’对我们意味着什么。”
林悦拆开信,快速扫了一眼,眼眶忽然有点发热。信里没说什么大道理,只是写了他们这几天跟着学习的感受,写了第一次独立处理报警时的紧张,写了看到系统平稳运行时的成就感。
“挺会煽情啊你们。”她笑着揉了揉眼睛。
“不是煽情。”张锐认真地说,“是真心话。”
沈墨渊也看完了信,沉默片刻,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U盘,推到桌子中央。
“这是系统未来半年的优化路线图。”他说,“我已经和学校技术中心打了招呼,你们可以随时调用资源。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直接打我电话。”
林悦愣住,“你连这个都准备了?”
“不然呢?”他淡淡道,“交出去,不代表不管了。”
姜悦兮也掏出一个小本子,“这是我整理的常见故障处理手册,比文档更口语化,你们看着方便。”
林悦看着桌上那三样东西,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填满了。
她站起身,从包里拿出三个小盒子,一一打开。
每盒里都是一枚徽章,背面刻着一行小字:**202x·创始守护者**。
“这是……我们的。”她笑着说,“系统是你们的了。但我们,也该有自己的身份。”
沈墨渊接过徽章,指尖轻轻划过那行字。
“明天正式交接。”林悦举起杯子,“敬‘透明赛场’,永远不停机。”
六只杯子碰在一起,清脆一声。
火锅还在沸腾,红汤咕嘟作响,油花翻起又落下。
林悦夹起一片毛肚,在锅里涮了涮,抬头看了眼对面的三人。
张锐正低头把徽章小心翼翼地别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