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推开活动室的门时，手里还拎着一卷胶带。走廊的灯有点闪，她抬头瞥了一眼，没多管，低头把胶带往桌上一放，转身去搬舞台模型。
沈墨渊已经在了，正低头看平板，眉头微皱。听见动静才抬头：“你来得挺早。”
“明天就启动仪式了，总得把主舞台的灯光模拟再过一遍。”她蹲下身，把模型摆正，“刚才路过礼堂，发现外面围了几个女生，拿着手机拍布景。”
“拍就拍呗，宣传需要曝光。”他随口说。
“可她们拍的不是整体，是灯光控制台的位置，还有电线走向。”她直起身，“连地插口都录了特写。”
沈墨渊放下平板：“什么时候的事？”
“十分钟前。我故意绕到她们后面看了眼手机相册，拍了快二十张，全是技术细节。”她顿了顿，“而且，她们不是我们社团的。”
他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笔画了几个点：“你确定是同一拨人？”
“三个女生，穿校服，背双肩包，其中一个戴蓝发圈。”她比划了一下，“我昨天在图书馆后门也见过她们，当时她们在等什么人。”
沈墨渊停顿了一下，笔尖在白板上点了点：“我调监控看看。”
中午，技术部的临时办公室。
沈墨渊把监控画面投到墙上，快进到昨天下午三点十七分。画面里，图书馆后巷的小门开了，林悦走出来，低头看手机。三秒后，三个女生从另一侧绕进来，其中戴蓝发圈的那个抬手打了个手势。
林悦抬头，两人对视了一瞬，随后林悦把一张纸折好递过去。对方接下，迅速塞进包里。不到一分钟，四人分开，各自走远。
“这不是偶遇。”姜悦兮盯着屏幕，“那是交接。”
“纸条内容不知道，但时间点太巧了。”沈墨渊关掉画面，“就在她提交发言申请的第二天。”
姜悦兮没说话，手指无意识敲着桌面。窗外传来学生打闹的声音，她忽然问：“你说，她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申请发言不是为了道歉，是为了——打乱我们？”
“有可能。”他靠在桌边，“公众发言席一旦开启，现场完全开放，任何人都能提问、反驳，甚至打断。如果她故意说些偏激的话，再配合外部人员制造混乱，活动立马变味。”
“可她一个人搞不了这么多。”姜悦兮眯眼，“那三个女生，就是她的外援。”
沈墨渊点头：“得盯住她们。”
下午四点，礼堂后台。
姜悦兮假装检查音响设备，其实一直在留意入口。果然，那三个女生又来了，这次还带了笔记本，站在灯光区边缘，一边记一边小声讨论。
“你看那边那个黑箱子，是不是接了主控？”戴蓝发圈的女生指着设备架。
“应该是，线都绕过去了。”另一个翻着本子，“林姐说，只要知道开关位置，五分钟就能断电。”
姜悦兮心跳快了一拍，但没动声色，低头假装调试麦克风。
“可万一保安来呢？”第三个女生有点犹豫。
“怕什么，又不是破坏，就是‘不小心’碰了下插头。”蓝发圈冷笑，“再说了，活动一乱，姜悦兮肯定慌，到时候她越解释，越像心虚。”
“可她要是真让林姐上台说话呢？”
“那更得搞砸。”蓝发圈眼神一冷，“让她说？说得越多，越暴露她多想红。到时候我们放点料，比如她以前p图骗保的事——”
姜悦兮猛地站直，手里的麦克风差点掉落。
她们立刻闭嘴，装作普通观众，笑着走开。
她没追上去，也没叫人。回到活动室时，沈墨渊正在回邮件。
“她们来了。”她坐下，声音压得很低，“还带了计划。”
他抬头：“说。”
“目标是断电。时间定在发言环节前后，只要灯光一灭，现场一乱，她们就散播录音，说林悦被压制，说我们搞言论封锁。”
“录音哪来的？”
“不知道，但她们提到了‘放料’，还说要曝光我‘p图骗保’。”她冷笑，“这锅甩得挺远。”
沈墨渊沉默几秒：“她们以为你能被黑一次，就能被黑第二次。”
“问题是，她们真敢动手。”她盯着他，“我们报警？”
“证据不足。”他摇头，“现在她们只是聊天，没实际动作。我们得等她们出手，但不能让她们得手。”
“所以——钓鱼？”
“不，是设局。”他打开手机，调出一段录音，“我让陆羽在礼堂装了微型拾音器，刚才她们说的话，全录了。”
姜悦兮眼睛一亮：“那我们可以反向操作。比如，故意暴露一个假的主电源位置，让她们去‘碰’。”
“聪明。”他点头，“我让技术部做个假设备箱，接个独立电路，一碰就跳闸，但只影响侧灯，主舞台不受影响。再安排人在旁边‘巡逻’，等她们动手，当场抓现行。”
“但得有人演。”她站起来，“我来当那个‘慌乱解释’的人。”
“不行，你得保持形象。”他摇头，“我来。”
她一愣：“你？你平时话都不多，突然上台解释，太假。”
“所以我得先‘受伤’。”他淡淡说。
“你疯了？”
“轻伤，不影响行动。”他语气平静，“比如在后台‘滑倒’，拄拐上台，显得被动又无奈。你们再把我扶下去，观众只会觉得我们团队不容易，反而更支持。”
姜悦兮盯着他看了几秒：“你早就想好了？”
“从她们第一次出现就开始想了。”他收起手机，“你负责引她们入局，我负责收网。”
晚上八点，礼堂。
姜悦兮带着宣传部的人在贴最后一批海报。她特意把一张写着“主电源控制区 禁止触碰”的警示牌，贴在了假设备箱上。
“学姐，这牌子真有用？”干事小声问。
“有用。”她笑，“有人就吃这套——越不让碰，越想碰。”
十分钟后，三个女生果然又来了。这次她们带了手套，站在假设备箱前，低声商量。
“就是这儿。”蓝发圈确认，“牌子都贴了，肯定是重点。”
“可怎么动手？有人看着。”
“等他们换场。”蓝发圈看表，“九点整，彩排结束，保安换岗有三分钟空档。”
姜悦兮躲在侧幕，听见了，悄悄给沈墨渊发了条消息。
九点零二分，礼堂灯光渐暗，工作人员开始收拾道具。保安果然换岗，走廊空了几分钟。
三个女生迅速靠近假设备箱，蓝发圈蹲下，伸手去拔插头。
“别动！”
陆羽带着两个学生会成员从侧门冲出，手电照过去：“你们在干什么？”
三人吓了一跳，手套掉在地上。
“我们……我们只是看看……”一个女生结巴。
“看看需要戴手套？”陆羽捡起手套，“还专挑断电空档？”
蓝发圈还想辩解，沈墨渊拄着拐从后台走出来，声音沉稳：“同学，设备区不是参观区。你们的行为，已经涉嫌破坏公共设施。”
“我们没破坏！”蓝发圈喊，“是林悦让我们来的！她说姜悦兮压她发言，我们要帮她争取权利！”
全场静了一瞬。
姜悦兮从幕布后走出，语气平静：“所以，你是受人指使？”
“不是指使，是揭露真相！”蓝发圈指着她，“你表面上给她发言机会，背地里设陷阱，谁不知道你怕她说出实话？”
沈墨渊冷笑：“那你知不知道，这个电源箱是独立线路，只控制装饰灯？断了它，连舞台灯都影响不了？”
三人愣住。
“你们以为的‘关键设备’，是我们专门给你们准备的。”他看向姜悦兮，“她们连基本电路都不懂，就想搞事？”
姜悦兮走到蓝发圈面前：“林悦给了你什么？钱？还是承诺帮你出名？”
蓝发圈咬唇不语。
“我可以现在叫保安，也可以让学校查你们的聊天记录。”姜悦兮声音不高，“但我想问一句——你们真觉得，帮一个人报复，就能证明自己重要？”
没人回答。
“回去吧。”沈墨渊挥了下手，“把录音交给学生会纪律组。后续处理，等明天开会决定。”
三人被带走后，礼堂恢复安静。
姜悦兮靠在墙边，长出一口气：“她们真动手了。”
“意料之中。”沈墨渊把拐杖靠在桌边，“林悦不敢亲自来，就找替身。她想让活动失控，最好是我受伤，你慌乱，全场混乱，她再上台哭诉，说自己被围攻。”
“可她没想到，我们连她的剧本都看了。”
“现在牌在我们手里。”他看向她，“明天活动照常？”
“照常。”她点头，“而且，我更想看看——她站上台时，还能说出什么。”
深夜十一点，学生会办公室。
姜悦兮正在核对发言名单，手机震动。是一条匿名短信：
【别以为你赢了。她不是一个人。】
她盯着屏幕看了两秒，删掉，继续打字。
沈墨渊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打印件：“技术部刚发来，那三个女生和林悦的聊天记录，全部恢复了。里面有张图——是我们活动当天的安保排班表。”
她猛地抬头：“她们连这个都拿到了？”
“内部有人泄密。”他声音冷下来，“而且，权限不低。”
“所以……我们身边有她的人？”
沈墨渊没说话，只是把文件放在桌上，指尖点了点最后一行记录：
【明天三点，我会上台。你们按计划，把直播信号切到备用频道。】
姜悦兮瞳孔一缩：“她要 hijack 直播？”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灯忽然闪烁两下，随即彻底熄灭。
黑暗中，电脑屏幕还亮着，那行字在幽光中格外清晰。
她伸手去摸手机，指尖刚碰到屏幕，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却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