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站在通道口，指甲抠着墙缝，指节发白。沈墨渊挡在她前面，没吭声，可那眼神像钉子，把她钉在原地动不了。
姜悦兮把舞鞋盒往她胸口一顶，盒子撞得她退了半步。
“现在说，还是等监控放？”她声音不高，像在问今天晚饭吃什么。
林悦嘴唇抖了抖，猛地抬头看沈墨渊：“你非得帮她？你高中为谁翘课，为谁打架，为谁差点被开除，她知道吗？”
姜悦兮挑眉：“哦？那你倒是说说，他是为谁？”
“为我。”林悦咬牙，“高三我发烧住院，他逃晚自习去医院陪我。班导抓他，他一句辩解没有，直接认罚。这种事，他会跟你说？”
姜悦兮歪头想了想：“不会。可你猜我为啥不问他？”
“为什么？”
“因为我信他。”她把盒子往前一推，“不是信你嘴里那个‘为谁翘课’的故事，是信他站我这边。你说得再真，也改不了——他现在站的是我，不是你。”
林悦脸色刷地白了。
沈墨渊终于开口：“林悦，过去是过去。你现在做的事，越界了。”
“越界？”她冷笑，“那你告诉我，你手机里为什么还存着我的照片？我发消息你为什么都回？她一出现，你就冷下来，这又算什么？”
姜悦兮眯眼：“你发消息他回，是因为他是人，不是狗，别人打招呼总不能装瞎。至于照片——”她转头看他，“你手机有她照片？”
沈墨渊皱眉：“毕业照，全班合影，她在里面。”
“别骗人了！”林悦突然吼出声，“你删了所有人，就留着我的单人照！你记得我生日，记得我过敏吃什么药，记得我讨厌香菜！这些，你也跟她提过？”
姜悦兮盯着他。
沈墨渊沉默两秒：“我手机没存任何人单人照。你要看，现在可以查。”
林悦愣住。
“查啊。”姜悦兮从包里掏出手机，解锁递过去，“登录你账号，翻相册。当着我的面看。”
林悦手抖了下，没接。
“不敢？”姜悦兮收回手机，“还是说，你根本没看过他手机，全靠脑补？”
“我不是……”
“你是不是觉得，扯点陈年旧事，就能让她怀疑他？”姜悦兮往前一步，“可你搞错了。我不是非要知道你们过去多熟，我是想知道——你现在为什么疯成这样？”
林悦咬唇不语。
“是因为他没选你？”姜悦兮声音轻了些，“可你从来没被选的机会。喜欢一个人，躲在暗处算计，算什么本事？”
“我没有算计！”林悦猛地抬头，“我只是不想看你踩着我上位！你凭什么？就凭你会跳舞？会打扮？会装清高？”
“那你倒是说说，我哪件事踩你了？”姜悦兮反问，“文艺汇演，你报独唱，我报舞蹈，评委不同，赛道不同，我拿奖碍你什么事？大学招新，我进宣传部，你落选怪谁？社团排练，社长让我当主舞，是你动作不到位被刷下来——这些，哪一件是我动的手？”
林悦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你真可怜。”姜悦兮摇头，“不是因为你输了，是因为你输了还非得赖别人赢的方式不对。”
“你懂什么！”林悦红了眼，“你以为我想这样？可你们俩站在一起，所有人都说‘金童玉女’，可你们根本不懂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那你说。”沈墨渊开口，“当着她的面，把‘发生过什么’说清楚。”
林悦看他，又看姜悦兮，嘴唇颤了颤，忽然闭嘴。
“不说？”姜悦兮笑了，“那就别怪我下狠手。明天学生会开会，我把后台监控、纸条、舞鞋全交上去。顺便问问保卫处，半夜两点进后台的记录能不能调。”
“你敢！”林悦急了，“那是我的隐私！”
“你动我东西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是我的隐私？”姜悦兮收起盒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让我怕，想让我退，想让沈墨渊觉得我麻烦。可你忘了——我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她转身要走，沈墨渊跟上。
“等等！”林悦喊住她，“你真以为他对你好吗？他连你被造谣都不知道！上周贴吧有人发帖说你靠潜规则进学生会，你知道吗？他管了吗？”
姜悦兮脚步一顿。
“我不知道。”她慢慢转身，“但他现在知道了。”
沈墨渊眉头紧锁：“贴吧？哪个帖？”
“别装了！”林悦冷笑，“你根本没关注她！你只会冷冷看着别人欺负她，等她自己解决！这才是你，沈墨渊——表面高冷，实际冷漠！”
沈墨渊眼神一沉。
姜悦兮却笑了：“你说他冷漠？那你呢？你发帖骂我，躲在小号后面放冷箭，算什么？敢做不敢当，还敢教别人怎么谈恋爱？”
“不是我发的！”
“哦。”姜悦兮点头，“那正好，我刚录了音。你刚才说‘上周贴吧有人发帖说你靠潜规则进学生会’——一字不差。这种细节，路人会传得这么准？Ip地址要不要一起查？”
林悦脸色变了：“我……我只是听别人说……”
“听谁说？”沈墨渊逼近一步，“说清楚。”
“我……我记不清了……”
“记不清？”姜悦兮把手机举到她面前，“那我放段语音？你刚才说的，原话都在。”
林悦慌了：“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沈墨渊声音冷得像冰，“你造谣她，还想让她以为是我不管她？”
“我没有造谣！我只是……只是……”林悦眼眶红了，“我只是想让她知道，你根本没那么在乎她！”
空气静了一秒。
姜悦兮忽然笑出声：“所以你干这么多事，就为了证明他不在乎我？那你可真失败——因为他现在站在这儿，而你，快进学生会纪律组的调查名单了。”
林悦踉跄后退，背抵墙壁。
“最后问一遍。”姜悦兮把盒子夹在腋下，“纸条是不是你留的？舞鞋是不是你动的？饮水机是不是你碰的？”
林悦摇头，嘴唇发白：“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行。”姜悦兮点头，“那咱们明天见学生会，当面对质。你要是敢不来，我就当你认了。”
她转身就走，沈墨渊紧随其后。
走到礼堂门口，她忽然停下。
“你说他不在乎我？”她回头看向林悦，“那你猜，他为啥一直站在我这边，而不是听你讲故事？”
林悦没说话。
“因为真正在乎一个人，根本不需要拿过去证明。”她笑了笑，“他不说那些事，不是忘了，是觉得没必要提。而你拼命提，是因为——除了过去，你什么都没有。”
夜风吹起她的裙角，她抬手扶了扶耳坠。
“走吧。”她对沈墨渊说。
两人并肩离开，背影被路灯拉得很长。
林悦站在原地，手指抠着墙皮，一块碎屑掉在地上。
她忽然摸出手机，翻通讯录。
找到一个备注“晓”的号码，拨出去。
“喂？”电话接通，女声懒洋洋，“这么晚了？”
“晓，是我。”林悦压低声音，“我搞砸了。”
“嗯？怎么了？”
“姜悦兮拿到证据了，说要交学生会。”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你不是说计划很稳？”
“我……我低估她了。她有监控，还有……沈墨渊护着她。”
“啧。”对方冷笑，“我就说别自己动手。现在怎么办？”
“我不知道……会不会被处分？”
“处分？”那头笑出声，“你傻吗？你又没留下实锤。她有监控？那只能证明你进过后台，不能证明你动了鞋。她有纸条？那能证明是你写的？至于饮水机——你碰都没碰，怕什么？”
林悦愣住：“可她说……”
“她说什么不重要。”对方语气轻蔑，“重要的是，谁信她。一个校花，当众说同学要害她，传出去是她小心眼，还是林悦真有问题？再说了，沈墨渊现在护着她，不代表以后也护。等他发现她多疑、控制欲强、动不动就上报学生会——他还站她那边吗？”
林悦呼吸一滞：“可……可她刚才说要查Ip……”
“查啊。”对方笑得更响，“你用的可是我给你的匿名账号。Ip跳了三个区，他们查到明年都查不出。而且——”她顿了顿，“你忘了吗？你高中那会儿，不也这么对付过另一个‘情敌’？最后不也平安无事？”
林悦慢慢松了口气：“对……对，是我慌了。”
“记住，”对方声音冷下来，“你现在要做的，不是认错，是反咬一口。明天见学生会，你就哭，就说她诬陷你，说她嫉妒你和沈墨渊的关系，说她心理有问题，动不动怀疑同学——把脏水泼回去。”
“可……沈墨渊亲眼看见……”
“亲眼看见什么？看见你修鞋？那不是好意吗？他说你动了手脚，证据呢？拿得出来吗？没有证据，就是他污蔑你。大不了闹到辅导员那儿，就说他为了女朋友，伙同她打压同学。”
林悦眼睛亮了：“对……我可以这么说……”
“还有，”对方轻笑，“从明天开始，你得表现得特别委屈。在朋友圈发点‘人心难测’‘朋友背叛’之类的文案，暗示你被亲近的人伤害。让别人觉得，你才是受害者。”
“我明白了。”
“最后，”对方压低声音，“别再自己动手了。下次，让我来。”
电话挂断。
林悦站在原地，手指慢慢抚平裙摆褶皱。
她抬头看向礼堂门口，那两人早已不见。
她嘴角缓缓扬起，拿出手机，打开朋友圈，输入一行字：
“有些伤害，来自最信任的人。我不懂，为什么真心换不来真心。”
发送。
夜风穿过走廊，吹散了最后一丝躁动。
她转身走向宿舍楼，脚步轻快。
走到楼下，她忽然停下，从包里翻出一张小纸条，撕成碎片，撒进花坛。
抬头时，眼神已变得柔软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