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早上六点半就被闹钟吵醒，迷迷糊糊摸到手机，屏幕亮起的第一条消息是沈墨渊发来的：【伞放你宿舍门口了，别淋着。】
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笑出声。这家伙，昨晚自己淋成那样，第二天第一件事居然是送伞？
她抓起手机回了个表情包：【你是不是偷偷开了个“宠女友二十四小时待机”App？】
对方秒回：【已上线，终身VIp，不退不换。】
她正要再怼一句，手机又震了下，是室友林小满发来的语音：“悦兮！你快来看！道具箱里那个荧光海模型不见了！导演组都炸了！”
姜悦兮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睡意全无。
荧光海模型是她亲手做的，为了还原那晚雨中的光影氛围，熬了两个通宵才完成。内部装了微型LEd灯带，外壳是特调树脂，摔不坏也不怕水，唯一的问题是——它有个小机关，必须用磁铁片从底部轻推才能打开电池仓。
这细节，除了她和沈墨渊，没人知道。
她一边套外套一边给沈墨渊发消息：【模型丢了，你昨晚走的时候看见了吗？】
【没注意。我陪你去找。】
【二十分钟后艺术楼见。】
她抓起伞冲出门，楼下果然躺着一把黑色折叠伞，旁边还贴了张便签：【防风款，抗十级台风（夸张了），但防不住你乱跑。】
她嘴角翘了翘，把便签塞进口袋，一路小跑过去。
沈墨渊已经在艺术楼门口等她，头发还有点湿，像是刚洗完头就赶来了。他看见她，抬手示意，没说话，但眼神已经把全场扫了一遍。
“导演组说最后一次见到模型是在三楼道具间。”姜悦兮边走边说，“昨晚收工是我锁的门，钥匙一直在我包里。”
“那就不是丢了。”沈墨渊声音很淡，“是被藏了。”
她脚步一顿：“你是说……有人故意拿走的？”
“不然呢？”他抬眼看向楼梯转角，“三楼监控昨天坏了，维修单是陆羽签的字。”
“又是他？”她皱眉，“可模型跟我做的舞台效果直接挂钩，他搞这个，不也耽误晚会？”
“所以他不是要毁掉。”沈墨渊停下脚步，看着她，“是要让你当众出丑。”
姜悦兮心里一沉。
两人上到三楼，道具间门虚掩着。推开门，里面乱七八糟，箱子翻得东倒西歪。导演组几个人正蹲在地上翻找。
“悦兮你来得正好！”副导演抬头，“我们把所有箱子都翻了，连化妆箱都倒过来了，就是找不到！”
“会不会被收进仓库了？”她问。
“仓库钥匙只有我和你有。”副导演摇头，“而且昨晚是你锁的门，不可能。”
沈墨渊没说话，径直走到角落一个半开的木箱前。那是放备用布景的，外表普通，但底部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划痕——是她做模型时不小心用刻刀蹭的。
他蹲下，手指沿着划痕摸了一圈，然后轻轻一推，箱底一块木板松动了。
“这里有夹层。”他说。
几个人围上来。他把木板掀开，里面果然塞着一个透明盒子——荧光海模型安静地躺在里面，但电池仓是打开的，灯带被拆了。
“谁干的？”副导演气得直拍桌子，“这不是捣乱吗！”
姜悦兮蹲下检查，突然发现模型底部粘了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你根本不懂他喜欢什么。”
她手指一抖，差点把模型摔了。
沈墨渊立刻接过，声音冷了下来：“林悦的手笔。”
“你怎么知道？”她抬头。
“她知道你喜欢咬嘴唇。”他盯着那张纸条，“也知道你做模型时，总用左手无名指抵着下巴。这个箱子的位置，是你习惯性放东西的高度。她不是随便藏的，是照着你的习惯，把东西藏进你会忽略的地方。”
姜悦兮愣住。
她突然想起前天晚上，林悦“偶遇”她，还特意问：“你最近总熬夜做模型，是不是特别喜欢沈墨渊设计的那款投影效果？”
当时她随口答了句：“其实我更喜欢他那天在雨里抱我的感觉。”
林悦笑了，说：“你真可爱。”
原来不是夸她，是在套话。
“她从我室友那儿打听我的小动作？”姜悦兮咬牙，“小满昨天还说林悦请她喝奶茶，聊了一堆生活琐事……”
“顺手牵羊罢了。”沈墨渊把模型收进包里，“她要的不是破坏晚会，是让你怀疑自己——怀疑你不够好，不配站在我身边。”
姜悦兮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发颤的手，突然笑了下：“她搞错了一件事。”
“哪件？”
“她以为知道我的习惯，就能模仿我。”她抬眼看他，“可她不知道，你早就记住了我所有小动作，比我自己还清楚。”
沈墨渊眸色一深，没说话，但耳尖悄悄红了。
“模型还能修吗？”副导演急得团团转。
“能。”姜悦兮拿出工具包，“灯带我带了备用的，重新接一下就行。”
“可电池仓的磁控开关坏了。”沈墨渊检查后说，“原来的磁铁片也不见了。”
“那怎么办？没这开关，灯带没法自动感应启动。”
沈墨渊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小金属片，递给她：“用这个。”
她一愣：“你哪来的？”
“你上次做模型，掉在设备间的。”他淡淡道，“我捡了，一直留着。”
她盯着那块磁铁片，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你是不是把我丢过的东西都捡着了？”她小声问。
“嗯。”他点头，“包括你扔掉的草稿纸，写满‘沈墨渊讨厌’的便利贴。”
“那张我写的是‘沈墨渊是只高冷企鹅’！”她瞪他。
“一样。”他嘴角微扬，“我都留着。”
她气笑了，低头开始修理模型。沈墨渊蹲在旁边，递工具、剪线头，动作熟练得像做过一百遍。
“你以前修过东西？”她问。
“修过你掉的发绳。”他递上镊子，“粉色的，带小铃铛。”
“那是去年十月的事！”她惊了，“你连这都记得？”
“嗯。”他低头帮她固定灯带，“你穿白裙子那天，风很大，发绳被吹到台阶下，我没还你，怕你嫌我多管闲事。”
她手一抖，镊子差点扎到手指。
“所以你不是高冷。”她咬着嘴唇，“你是装的。”
“不是装。”他抬眼看她，“是那时候不敢靠近你。”
她心里一软，正想说点什么，手机突然响了。
是林悦发来的消息：【悦兮，我刚听说模型丢了，吓我一跳。你还好吗？】
姜悦兮冷笑，直接转发给沈墨渊：【戏还挺足。】
沈墨渊看了一眼，回了个字：【删。】
她刚要删，林悦又发来一张照片——是她和沈墨渊高中时的合照，背景是校园樱花树，她挽着他手臂，笑得灿烂。
文字跟着跳出：【那时候他可不是这样的。他只会对我笑。】
姜悦兮盯着那张照片，手指发凉。
沈墨渊伸手拿过她手机，直接关机，塞进她包里。
“别看。”他说，“过去的事，不值得你浪费情绪。”
“可她……”
“她想让你觉得，我对你的好，都是假的。”他握住她手，“可事实是，我以前从没对任何人笑过，包括她。”
姜悦兮抬头看他。
“高中三年，她请我吃饭十七次，我都拒绝了。”他声音很平静，“你请我吃了一次食堂的糖醋排骨，我吃了三碗饭。”
她忍不住笑出声。
“她送我礼物，我都退了。”他继续说，“你递给我一瓶水，我说谢谢，然后偷偷把瓶盖留着。”
“你有病吧！”她笑骂，“留瓶盖干嘛？”
“后来才发现。”他看着她，“我所有‘第一次’，都是因为你。”
她笑不出来了，眼眶有点热。
“所以别管她玩什么把戏。”他把修好的模型递给她，“你只管做好你的事，剩下的，我来处理。”
她点点头，把模型抱在怀里。
“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陆羽昨天为什么在设备间？”
“他接了林悦的‘赞助’。”沈墨渊冷笑，“帮她传递消息，换取学生会副主席的提名。”
“人渣！”她气得直跺脚。
“已经退部了。”沈墨渊说，“我刚找主席谈完。”
她瞪大眼：“你什么时候去的？”
“你睡觉的时候。”他看着她，“我说，如果让一个破坏活动的人当干部，那学生会也不用办晚会了，改行演宫斗剧吧。”
她笑得直拍桌子：“你居然会说这种话？”
“为了你。”他一本正经，“我可以当一次嘴炮王者。”
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正要说话，突然发现模型底部的树脂壳有点松动。
她翻过来一看，缝隙里似乎塞了张纸。
她小心抠出来，展开——是一张银行转账记录截图，收款人是“林悦”，金额五十万，备注写着：“封口费，别再找她麻烦。”
转账人，是沈家账户。
她手一抖，纸差点飘走。
沈墨渊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看来。”他盯着那张纸，“有人觉得钱能解决一切。”
姜悦兮抬头看他：“你爸给的？”
“不是。”他声音低沉，“我爸从不直接打钱给外人。这是伪造的。”
“那……”
“但能伪造到这种程度。”他把纸收进口袋，“说明内部有人配合。”
她心里一紧。
“别怕。”他揉了揉她头发，“钱进不去林悦账户，系统会自动拦截。”
“可她已经拿去吓唬我了。”
“那就让她知道。”他握住她手，“吓唬错了人。”
他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爸，我需要调一下家族账户的权限日志。有人冒用名义转账。”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然后说：“行，我让人发你。”
他挂了电话，看向姜悦兮：“接下来，咱们反向查她怎么拿到内部信息的。”
她点点头，突然说：“我有个主意。”
“你说。”
“今晚彩排，我把模型放在台上最显眼的位置。”她眯起眼，“然后——我当着所有人面，说‘这是沈墨渊送我的定情信物，谁动它我跟谁拼命’。”
沈墨渊一愣，随即低笑出声：“你这是要钓鱼？”
“对。”她眨眨眼，“就钓那只自以为是的‘白月光’。”
他看着她，眼神亮得惊人：“老婆，你坏起来真可爱。”
她抬脚就踹他：“谁是你老婆！”
他轻松躲开，转身去开道具间的灯。
灯光亮起的瞬间，她看见他后颈有一道浅浅的抓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
“你脖子……”她皱眉，“怎么了？”
他动作一顿，抬手摸了下：“没事，昨晚骑车蹭的。”
她盯着那道痕，没说话。
但她心里已经记下了。
彩排开始前，她悄悄把模型放在舞台中央，然后对着全体剧组大声宣布：“这个荧光海，是沈墨渊陪我熬了两个晚上做的，他说灯光亮起来的时候，就像我心里的他——又亮又暖。谁敢动它，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校花的怒火’！”
全场安静两秒，然后爆发出笑声和掌声。
林悦站在人群后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沈墨渊站在舞台侧边，看着她，轻轻竖起大拇指。
她回他一个得意的笑容。
就在这时，道具间的灯突然灭了。
紧接着，一声轻响从角落传来——像是箱子被推开的声音。
她和沈墨渊同时转头看去。
门缝里，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正缓缓伸向舞台边的控制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