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杖咕噜噜滚到食堂木地板上，那瞬间，姜悦兮感觉自己心脏都要蹦出来了。她像被定住一样，站在原地，脚踝上的旧伤麻酥酥的，倒不是疼，就是刚才差点亲上那一下，把她给弄懵了。
沈墨渊弯腰捡起拐杖，动作稳稳当当，跟啥事儿没发生似的。他把拐杖递回来，指尖擦过她掌心，凉凉的，可她却觉得浑身发烫。
她张了张嘴 你…… 声音比自己想的还哑。
饭还没吃完呢 他打断她，语气平平淡淡，就好像刚才那句 下次换你主动 是她做梦一样， 再不吃，糖醋排骨都被陆羽他们抢光咯。
嘿，远处传来陆羽扯着嗓子的吆喝 悦兮！快来尝尝我特意给你点的芒果布丁，就等你第一勺啦！
姜悦兮低头瞅瞅自己空着的左手 刚才差点亲上去时，这手还举在半空呢，现在只能紧紧攥着裙角，指节都泛白了。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回椅子，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沈墨渊碗里 给你，补补维生素。
他挑了下眉 我可不缺。
缺不缺我说了算 她咬着嘴唇笑了，眼睛弯成月牙， 你昨天熬夜给我写纸条，今天肯定黑眼圈重得很，得多吃点绿菜。
这话一出口，他耳朵尖立马红了，不过这次没躲开她的眼神，反倒慢悠悠喝了口汤，声音低低的，刚好她能听见 那你摔下来的时候，咋不直接亲？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三秒。
姜悦兮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全桌人都看过来了。
干嘛？ 她梗着脖子， 我就想去趟洗手间，不行啊？
没人搭话，几个室友都憋着笑。
她一瘸一拐往外走，拐杖敲地的声音比刚才急多了。走到门口，听见沈墨渊在后面淡淡地说了句 慢点，别真摔了。
她脚步停了下，没回头，小声嘟囔 烦死了，耳朵都红透了还装冷静。
夜风从走廊那头吹过来，带着初夏那种温润的味儿。姜悦兮站在教学楼后面的小路上，路灯刚亮起来，那光晕一圈圈洒在地上，像撒了一地碎金子。
她没去洗手间，拐进了校园林荫道。
没想到沈墨渊跟出来了。
他手里拎着她的外套，递过来的时候袖口蹭到她手背 你出汗了。
废话，我刚从食堂跑出来的 她接过外套披上，一眼瞧见他手里还捏着个东西 是那只猫贴纸，从拐杖上掉下来的那个。
你捡到啦？ 她伸手去拿。
他没给，用拇指轻轻摩挲着贴纸表面 你很喜欢这个？
嗯，多可爱啊 她踮起脚想抢， 还给我！
他把手臂抬高一点，幅度不大，可她就是够不着 你要是能跳起来拿到，就给你。
你…… 她又气又笑， 沈墨渊，你是不是暗爽得不行啊？欺负我脚受伤！
不是欺负 他低头看着她，眼神特认真， 是等你主动。
这话像小石子扔进湖里，一圈圈泛起涟漪。她一下子不闹了，仰着头看他，路灯光照在他睫毛上，投下淡淡的影子。
那你等到了 她轻声说。
接着她真踮起脚尖，没去够贴纸，凑到他耳边，气息拂过他耳朵 沈墨渊，我现在就想亲你。
他呼吸一滞，喉结动了动。
她没再继续，往后退半步，眼睛亮闪闪的 但我现在不亲。
为啥？ 他问。
因为…… 她晃了晃手指， 我要等你主动来亲我。
说完转身就走，拐杖敲地的声音轻快得像跳舞。
沈墨渊站在原地愣了几秒，才迈步跟上。两人并排走在林荫道上，树影乱糟糟的，时不时有学生骑车过去，车铃叮叮响。
你笑啥呢？ 她瞅见他嘴角翘着。
没啥 他说， 就觉得你比芒果布丁还甜。
你居然拿我跟甜品比！ 她瞪大眼， 我还是校花呢！
校花也得吃饭呀 他顿了顿， 而且你生气跺脚的样子，挺可爱。
我哪有跺……
话还没说完，她真就轻轻跺了下脚，鞋跟敲在水泥地上，“啪”地响了一声。
两人都愣住了。
她脸唰地红了 这不是习惯性反应！
我知道 他点点头，耳朵尖又红了， 我喜欢。
这话说得特别自然，跟呼吸一样平常。她一下子呆住，脚步也慢下来。
路灯忽然灭了一盏，光线一下子暗了，可他俩都没注意。
她看着他侧脸，突然觉得这散步比啥舞台灯光都温柔。
沈墨渊 她轻声叫他。
嗯
你有没有想过，咱们以后也能像这样，天天一起散步？
他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她。眼神安安静静的，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想过 他说， 所以你包拉链坏那天，我偷偷给你修好了。
啊？ 她愣住， 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宿舍阿姨呢！
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啰嗦 他小声说， 但有些事，我不做，没人会做。
她鼻子一酸，咬住嘴唇没吭声。
风吹得树叶沙沙响，远处传来吉他声，有人在校门口弹着情歌。
她突然伸手抓住他衣角，指尖勾住一点布料，好像怕走丢了。
那你以后都别放手 她说， 不管是修拉链，还是接住我，都不准停。
他没说话，反手握住她手腕，掌心热乎乎的。
他俩接着往前走，谁都没再说话。
走到一棵开满紫藤花的老树旁，花瓣扑簌簌往下落，沾在她头发上。
她伸手去拂，他却先碰到了。
他手指穿过她头发，动作轻轻的，好像怕惊动啥。
别动 他说。
她乖乖站着，心跳快得没边儿了。
他拿下一片花瓣，放在她掌心 好看。
她低头看着花瓣，忽然笑了 你说的是花，还是我？
都好看 他顿了顿， 但我更喜欢看你笑。
她仰起头，眼睛弯成月牙 那你就多看会儿。
他真看了好久，久到她都不好意思了，刚想低头，他突然开口
姜悦兮
嗯？
你刚才说等我主动亲你
对啊 她点点头。
那你现在……
他话没说完，她就踮起脚尖凑上去。
这次她没停在半寸外，真真切切吻上他嘴唇。
轻轻的，像羽毛扫过。
她在他唇边笑着 惊喜不？
他没说话，扣住她后颈，把吻加深。
夜风穿过紫藤花架，吹落一地碎影子。
她的拐杖不知道啥时候掉地上了，金属头朝上，映着路灯最后一丝光。
那只猫贴纸静静躺在花瓣堆里，眼睛笑眯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