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苒的消息刚看完，姜悦兮手一滑就转发给了沈墨渊，顺手敲了句：“她怕了。”
消息发出去还没十秒，电话就打进来了。
“先别回她。”他声音低，“这事我来。”
“又让我装傻？”她皱眉，“上次你说配合演戏，结果我差点被她那副‘我才是受害者’的嘴脸恶心到笑出声。”
“这次不一样。”他语气没起伏，“不让你演，让你看。”
她没说话。
“林悦删图、找陈苒解释，动作太快，像排练过。”他顿了下，“她不是心虚，是收网。”
“收网？”
“她想让你觉得她退了，以后安分了。你一放松，她就动手。”他压低嗓音，“我不会给她动手机会。”
姜悦兮指甲在手机壳上轻轻刮了两下，“所以你打算真查？”
“已经在查。”他说，“从她发图的路径开始。”
她一愣，“你什么时候动的手？”
“昨晚你走后。”他答得干脆，“你前脚出门，我后脚就联系了我表哥，让他调高中系统日志。”
“你还藏着个表哥？”
“计算机系研三，专攻数据溯源。”他语气平淡，“他昨晚查到，林悦的账号三个月前登过我们高中的内网，权限是‘临时访客’，但记录显示她进了语文组的档案共享文件夹。”
“她怎么拿到权限的？”
“借的。”他冷笑，“她表妹周晓薇是高二学生，拿老师布置的查资料任务申请了临时账号，林悦蹭着用。”
姜悦兮吸了口气，“所以她三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
“不止。”他继续说，“那篇随笔的扫描件，是去年十月上传的，当时系统没加密。她那时候就下了，一直没动。”
“等什么？”
“等你和我关系稳。”他声音平，“感情越稳，你越在意真假。她要的不是你一时生气，是你慢慢怀疑，自己崩。”
姜悦兮咬了下嘴唇，“所以她不是突然发疯，是等了半年才出手？”
“对。”他说，“她算准了你这种人——表面大大咧咧，心里藏得住事。你不会当场闹，但会偷偷查。她就赌你会查到‘字是真的’，然后自己扛不住。”
她忽然笑了一声，“她还真了解我。”
“但她不了解我。”他声音沉了，“她以为我会为了自证，把过去翻个底朝天，甚至拿她当‘对比’来哄你。可我根本不想提她。”
“那你打算怎么收网？”
“顺着她的传播路径，反向追。”他说，“她发图给陈苒用的是小号，但小号不是源头。我看了陈苒手机，那图是微信临时文件，不是本地导出的，说明是直接发的，不能转发。”
“所以……是林悦亲手发的？”
“不一定。”他道，“可能是中间人。但能接触到这张图的，只有三类人——她自己、她表妹、或者帮她p图的人。”
姜悦兮眼睛亮了，“你怀疑她找了外援？”
“p图水平不低。”他道，“去批注、调色、做旧，连纸纹都仿了。手机修图搞不了这么细。”
“那能查痕迹吗？”
“已经让我表哥分析了。”他说，“图上有两层压缩，第一次是原始扫描，第二次是社交软件上传。中间还有一次轻微裁剪，像是用专业软件调过。”
“能定位设备？”
“不能。”他道，“但能看出软件特征。这张图用了‘光影魔术手’的旧版滤镜，现在用的人不多，大多是摄影社或设计系的学生。”
姜悦兮猛地想起什么，“她上周是不是加了摄影社的群？”
“加了。”他道，“还私聊了社长，说想学‘复古风修图’。”
“社长是谁？”
“大二的赵岩，外号‘图狗’，接私活，朋友圈天天发广告。”
“你不会想……”
“我已经让陆羽去套话了。”他语气平静。
“陆羽？”她一怔，“你找他干嘛？”
“他和赵岩是球友。”他道，“上周还一起打过比赛。他问‘朋友想修图，多少钱’，很自然。”
她忍不住笑，“你还真会用人。”
“不是用人。”他纠正，“是陆羽自己要帮。他说看不惯有人背后搞小动作。”
她停了两秒，“他对你……其实没那么敌视了？”
“敌视？”他轻笑，“他追我的时候像只炸毛猫，现在倒像只认命的狗。”
“你这话说得也太损了。”
“事实。”他道，“他上周末还问我，‘你喜欢她哪一点？’我说，‘她喝奶茶一定要加布丁，但从来不吃吸管上的糖霜，说太甜。’他听完就笑了，说‘这细节我都记不住’。”
姜悦兮耳朵有点热，“你连这都记得？”
“你每次递吸管给我，都是糖霜朝外。”他声音低了点，“我觉得，她把最细小的习惯都交给我了，我不能辜负。”
她没说话，心跳快了半拍。
“所以现在，”她清了清嗓子，“你这边查传播链，我干嘛？”
“正常上课，正常吃饭，正常发朋友圈。”他说，“别提我，也别提林悦。”
“装失恋？”
“装什么也不装。”他道，“你越正常，她越坐不住。她以为你会怀疑我，结果你发一堆猫猫狗狗和奶茶，她就得怀疑——是不是她搞错了？”
“然后她会再出手？”
“一定会。”他语气肯定，“她现在最怕的，不是我们拆穿她，是我们压根不在乎。”
姜悦兮笑出声，“你这是反向pUA。”
“不。”他道，“我只是让她知道，她的剧本，我们不接。”
电话挂了，她翻出朋友圈，发了张新图——图书馆窗边的阳光，杯底剩半口珍珠的奶茶，配文：“布丁快化了，心也快化了。”
十分钟后，林悦点了赞。
她盯着那个小红心，嘴角微微翘起。
与此同时，沈墨渊坐在计算机实验室角落，屏幕上是赵岩微信聊天记录的截图。
表哥刚发来的。
“赵岩上周接了单，五百块，修一张旧纸条照片，要求‘看起来像十年前的手写信’。”
“付款人是谁？”
“微信昵称‘月光小鹿’，实名认证是周晓薇。”
沈墨渊眯了下眼。
周晓薇，林悦表妹，高中借账号的人，大学转账的马甲。
闭环了。
他打字：“把交易记录、聊天截图、p图工程文件，全导出来。”
“你要干嘛？”表哥回，“报警？”
“不。”他回，“我要让她自己把脸按在地上蹭。”
他起身，走出实验室，直奔摄影社活动室。
门开着，赵岩正低头修图。
“赵岩。”他敲了敲门框。
“啊？沈学长？”赵岩抬头，“稀客。”
“听说你接私活？”
“咳，小打小闹。”他有点心虚，“合规的，不盗图不侵权。”
“我知道。”沈墨渊递过一张纸，“这是授权书，我委托你修复一张旧照片，内容涉及隐私，要求全程保密。”
赵岩接过一看，模板正规，还盖了沈家律所的章。
“这……挺正式啊。”
“钱不是问题。”他道，“但我有个要求——修图过程全程录像，包括鼠标操作、键盘输入、软件界面。”
赵岩一愣，“这么严？”
“因为有人用假图造谣。”他直视他，“我不想再有第二次。”
赵岩脸色变了，“你是说……林悦那次？”
沈墨渊没答，只问：“她给你的原图，还在吗？”
“删了。”赵岩搓手，“她说用完就删，别留痕迹。”
“工程文件呢？”
“也删了。”
“还能恢复吗？”
“技术上可以。”赵岩犹豫，“但……她付了钱，我是不是……”
“她付的是非法用途。”沈墨渊声音冷了点，“你保留证据，是配合调查。你删了，就是共犯。”
赵岩咽了口唾沫，“我……我试试。”
“现在。”沈墨渊看了眼表，“两小时。恢复出来，我额外付两千。恢复不出，我就去学校网安中心调监控。”
赵岩手一抖，“你真要闹大？”
“我已经忍很久了。”他转身，“两小时后，我来取。”
走出活动室，他给姜悦兮发了条语音：“第一步，搞定。”
她回了个猫猫举爪的表情包。
他盯着屏幕，耳尖微微泛红。
刚收起手机，陆羽从拐角走来，手里拎着两瓶冰可乐。
“搞定了？”他递过一瓶。
“差不多。”沈墨渊拧开喝了一口，“你那边呢？”
“赵岩今早慌得一批。”陆羽笑，“一进社里就偷偷连电脑，估计在恢复文件。他跟别人说，‘有人要查我们’。”
“很好。”沈墨渊点头，“让他慌。”
“你真要公开？”陆羽压低声音，“万一林悦反咬，说你侵犯隐私？”
“我不公开。”他淡淡道，“我只给她看。”
“谁？”
“她自己。”他眼神沉了沉，“我要让她知道，她费尽心机藏的破绽，我们早就扒得一干二净。”
陆羽看着他，忽然笑了，“沈墨渊，你以前真是高冷？我看你分明是扮猪吃老虎。”
“不是扮。”他道，“是以前没人值得我动手。”
可乐瓶底在掌心压出一圈红印。
他望着远处教学楼的玻璃幕墙，阳光刺眼。
“现在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