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跟我走。”她语气不容置疑,带着明显的厌烦。
“第一课,就是教教你们,什么叫安分守己,别整天想着癞蛤蟆吃天鹅肉。”
她刻意用最侮辱性的词汇,试图彻底击碎她们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乔清初、乔沁和卢遥佩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虽然满心屈辱和不甘,但此刻也只能暂时低头,默默跟上江桃的脚步。
江桃直接将她们带到了游轮上层一个人来人往的露天甲板处。
这里视野开阔,海风拂面,不少宾客在此散步、交谈或享受日光浴。
“就在这儿站着。”江桃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宾客隐约听到。
“好好看看,什么是上流社会的规矩,什么是体面人的做派。”
她刻意指了指不远处那些忙碌而恪守职责、姿态谦恭的服务生,又扫过几位衣着得体、举止优雅的贵妇,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看看别人是怎么做好自己的‘本分’的!别整天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净想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这话意有所指,声音也没有刻意压低,立刻引来了周围一些宾客好奇和探究的目光。
那些目光如同针尖般扎在乔清初三人身上。
乔清初曾经也是被众人簇拥的乔家大小姐,此刻却要像个犯错的下人一样,被一个她看不起的戏子当众训斥,还要被这么多人围观指点。
乔清初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死死咬着嘴唇,才没有当场失态。
乔沁更是羞愤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卢遥佩则低着头,黑框眼镜遮住了她眼底翻涌的怨毒,但紧紧攥着的拳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江桃看着她们这副狼狈不堪却又不敢反抗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她就是要当众撕碎她们那点可怜的自尊,让她们认清自己的位置。
“怎么?觉得委屈了?”江桃冷笑一声,上前一步,逼视着乔清初。
“乔大小姐,收起你那套楚楚可怜的样子!在这里没人吃你这套!真正的体面,是认清自己的身份,而不是靠着不入流的手段妄想攀高枝!”
她又转向乔沁和卢遥佩:“还有你们,要么蠢,要么坏,以为靠着点小聪明和装模作样就能一步登天?做梦!”
周围的议论声隐隐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看热闹的意味。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屈辱中,乔清初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迸发出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
她死死盯着江桃,声音因为压抑着巨大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江桃!你不用在这里耀武扬威!你以为这样羞辱我们,就能保住你在顾先生身边的地位吗?你别忘了,你能有今天,不过是顾先生一时兴起!等他腻了,或者有了更好的选择,你的下场只会比我们更惨!”
她这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同归于尽般的绝望和诅咒。
江桃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乔清初的话,精准地刺中了她内心最恐惧的地方。
她扬手就想给乔清初一巴掌,但残存的理智和周围的目光让她硬生生忍住了。
她不能当众失态,不能让顾怀瑾觉得她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挤出一个冰冷的笑容,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好,很好!乔清初,你很有骨气!看来第一课对你来说太简单了!”她目光扫过三人,“既然站着学不会,那就给我去那边——”
她指向甲板边缘一处相对僻静,但海风更大、日头更晒的角落。
“——面朝大海,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半步!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海风和太阳硬!”
这无疑是一种变相的体罚和进一步的羞辱。
乔沁和卢遥佩脸色惨白,求助般地看向乔清初。
乔清初胸口剧烈起伏,看着江桃那副恨不得将她们除之而后快的嘴脸,又感受到周围那些或怜悯或嘲讽的目光,一股巨大的绝望和恨意几乎要将她吞噬。
但她知道,此刻反抗只会招来更残酷的对待。
她死死咬着牙,几乎将下唇咬出血来,最终,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走。”
她率先转身,朝着那个偏僻的角落走去,背影僵硬而决绝。
乔沁和卢遥佩也只能低着头,屈辱地跟上。
江桃看着她们走向那个又晒又吹的角落,心中的怒火才稍稍平息了一些,但那种被乔清初话语勾起的深层不安,却如同阴云般笼罩下来,挥之不去。
乔眠一行人坐在视野极佳的餐厅窗边,将甲板上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她轻轻晃动着手中的果汁杯,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带着一丝天真无邪的感慨:
“唉,相比起江老师这又是当众训斥又是体罚的……”
“我可真是太善良了,最多也就是看看戏,对吧?”
这话一出,坐在她身边的四个男人表情都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池野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想起她那些杀人诛心、直戳肺管子的言语,那可比单纯的体罚折磨人多了。
谢时泽桃花眼中的笑意顿了顿,回忆起她轻描淡写间挑动人心、让人又爱又恨欲罢不能的手段。
陆行俞浅灰色的眼眸微暗,他可是亲身经历过从身心到灵魂都被她彻底掌控、碾碎又重塑的过程。
沈景辞唇边的温和浅笑也淡了些许,极黑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了然,她的“看看戏”,往往比任何直接的惩罚都更让人煎熬。
乔眠将他们那一瞬间微妙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狐狸眼微微眯起,带着一丝危险的、却又故作委屈。
她放下杯子,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在四个男人脸上流转,红唇微嘟,嗓音又软又糯,带着控诉的意味:
“嗯?你们刚才那是什么表情?”
她眼神纯真,仿佛受到了莫大的误解。
“难道……你们也觉得我那样对她们,很恶毒吗?”
四个男人心中无语又无奈。
他们太了解她了,这分明是她故意演戏,但明知是演戏,看着她那副娇嗔委屈的小模样,谁又能忍心不顺着她。
池野最先反应过来,他伸出大手,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细腻的手背,声音低沉带着纵容的沙哑:
“胡说什么?她们自找的。”
谢时泽立刻跟上,桃花眼中漾起温柔又无奈的笑意,将自己面前那碟她最喜欢的甜点又往她那边推了推:
“就是,小祖宗怎么会恶毒?分明是她们不懂事,惹我们小祖宗心烦了。该罚。”
陆行俞沉默地拿起餐巾,动作自然地替她擦了擦其实并不存在的唇角水渍:“你高兴就好。”
沈景辞为她续上半杯温热的牛奶,声音清润温和,带着全然的偏袒:“阿眠心善,只是有些人……不值得你费心。”
乔眠看着他们这副明明知道自己在作,却还是毫不犹豫、争先恐后哄着她的样子,眼底那点故作委屈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足又狡黠的笑意。
就在这时一道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顾怀瑾处理完事务,再次回到了餐厅。他几乎是立刻就注意到了甲板角落那略显突兀的一幕。
乔眠自然也看到了顾怀瑾,以及他投向甲板的目光。
待顾怀瑾走近,乔眠主动开口,带着一丝好奇和无辜:
“顾老师,回来啦?”她眼波流转,示意了一下甲板的方向。
“您看,江老师教导得多认真呀。不知道……顾老师觉得江老师这教导方式,感觉如何呀?”
她微微歪着头,眼神纯真,仿佛真的只是在请教一位前辈的看法。
顾怀瑾的脚步在乔眠桌前停下,他自然听出了乔眠话语里那点若有似无的挑衅和试探。
“方法略显急躁,但初衷是好的。”
他声音沉稳,听不出喜怒,仿佛在评价一件与己无关的公事。
“规矩和敬畏,确实是需要树立的。”
乔眠闻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狐狸眼微微亮起,仰头望着顾怀瑾:
“哦?那看来顾老师是认可这种教导方式的咯?”
她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果汁杯,仿佛只是随口闲聊:“说起来,我有点好奇呢……”
她故意顿了顿,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不谙世事般的探究,轻轻问道:
“当初顾老师……是怎么教导江老师的呢?”
“也是像这样……让她在太阳底下站着,认清自己的‘位置’和‘本分’吗?”
乔眠这话精准地刺向顾怀瑾和江桃之间那层心照不宣的关系。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顾怀瑾金丝边眼镜后的眸光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
他垂眸看着乔眠,她正仰着小脸,仿佛真的只是在探讨一种教学方法。
“乔小姐说笑了。”
他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被冒犯的意味。
“江桃是艺人,自有专业的团队和经纪人负责她的职业规划和行为规范。顾某不过是提供一些资源和人脉上的便利,谈不上教导。”
他四两拨千斤,将关系撇得清清楚楚,将自己定位在一个纯粹的投资人或赞助者角色,语气疏离而客气。
沈景辞清润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响起,如同玉石相击,却带着精准的穿透力:
“顾老师过谦了。以顾老师的眼光和手腕,自然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投资归投资,资源人脉也是明码标价。”
“只是,将一位女艺人如此长久地带在身边,事事亲自过问,甚至不惜以‘长辈之托’的名义为其保驾护航……这其中的缘由,恐怕不止是‘资源便利’那么简单吧?”
他这话问得温和,却字字戳心,直接将顾怀瑾那套官方说辞下的暧昧与特殊挑明。
顾怀瑾金丝边眼镜后的眸光微微一沉。
他清晰地感受到乔眠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带着一丝了然和淡淡的讥诮,仿佛在说“看,又被拆穿了吧”。
顾怀瑾神色不变,语气依旧沉稳,却带着一种刻意的澄清意味:
“沈少多虑了。带在身边,一是因为世交所托,责任在身。二则,江桃业务能力尚可,在一些场合能起到应有的作用,算是互惠互利。仅此而已。”
他试图剥离其中的私人情感。
然而,乔眠听完,却轻轻嗤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她伸出纤细的食指,指尖轻轻点着红唇,斜睨着顾怀瑾,眼神纯真又带着洞悉的嘲讽:
“顾老师,你还真是个不诚实的人呢。”
她微微前倾,嗓音娇软,却字字如针:
“责任?互惠?说得真是冠冕堂皇。”
她目光扫过甲板上那个因为他的出现而瞬间挺直了脊背、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江桃。
“可我怎么觉得,你把她养在身边,看着她因为你的一点‘照拂’就对你感恩戴德、痴迷沉沦的样子……其实让你很有成就感呢?”
顾怀瑾被乔眠那直白而锐利的话语刺得心头一窒,终于难以维持完全的平静。
他下意识地想要解释,试图在她面前维持那份沉稳可靠的形象:
“乔小姐,你误会了,我对江桃并没有……”
“嘘——”
乔眠却伸出纤细的食指,轻轻抵在自己饱满红润的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顾老师,解释就是掩饰哦。”
她嗓音娇软,带着一丝慵懒的调侃。
随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更有趣的证明方式,目光落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陆行俞身上。
她朝着陆行俞,轻轻勾了勾手指,那动作随意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召唤意味。
陆行俞浅灰色的眼眸在她勾手的瞬间骤然亮起。
他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起身,迈着沉稳却略显急促的步伐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带着一种全然的臣服姿态。
乔眠看着他这副样子,笑意更深。
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拉过陆行俞骨节分明的大手。
在周围几个男人以及顾怀瑾意味不明的注视下,她引导着这位在外人面前永远冷峻禁欲、掌控一切的陆氏总裁,缓缓地、顺从地在她面前的空地上单膝蹲跪下来。
这个姿态,充满了绝对的驯服与卑微。
陆行俞没有丝毫抗拒,他甚至微微仰起头,冷白的肌肤在光线下近乎透明,浅灰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乔眠。
乔眠满意地看着他。
她伸出纤细的指尖,如同逗弄一只大型犬般,轻轻抚上陆行俞冷峻的侧脸,然后慢条斯理地捏住了他微微泛红的耳垂,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陆行俞的呼吸瞬间粗重了几分,喉结剧烈滚动,冷峻的面容上难以抑制地泛起一层薄红。
但他依旧一动不动,任由她施为,眼神甚至因为她的触碰而变得更加迷离和享受。
“你看。”
乔眠抬起眼眸,目光重新迎上顾怀瑾骤然深邃的视线,带着一种天真的炫耀。
“我就很享受。”
她指尖的动作未停,仿佛在把玩一件心爱的藏品。
“享受行俞哥哥这样顶尖的男人,因为我而彻底沉沦的样子。”
她眼神纯真,带着掌控一切的笃定。
“享受他明明拥有一切,却心甘情愿地跪在我面前,把身心都交付给我,任我玩弄。”
她看着顾怀瑾镜片后那翻涌着复杂情绪的眼眸:“顾老师,这种感觉……难道不美妙吗?”
她轻轻呵出一口气,带着清冷的玫瑰香气,语气带着一丝不解和轻嘲:
“把一个人,尤其是像江桃那样看似清高、实则渴望攀附的女人,掌控在手里,看着她为你痴狂,因你一念而天堂地狱……这其中的乐趣,”
她顿了顿,指尖在陆行俞滚烫的耳垂上轻轻一刮,感受到他瞬间的颤栗,才慢悠悠地补上最后一句,如同最终的审判:“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