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鸩听了楚瑶的话,先是微微一怔,随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抬手轻轻按住慕容诺婧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自己则上前半步,懒洋洋地抱拳道:楚师姐的消息倒是灵通。不过——他拖长了音调,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柳师兄这恶人先告状的本事,倒是越发精湛了。
他说话时指尖不经意地摩挲着袖口,那里藏着一枚留影玉简——正是过桥时天枢殿弟子暗中放箭的证据。这动作被楚瑶敏锐地捕捉到,她眸光微动,似是猜到了什么。
慕容诺婧原本气鼓鼓地瞪着楚瑶,此刻察觉到徒弟的小动作,忽然转怒为喜,踮脚凑到秦夜鸩耳边小声道:你什么时候录的?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廓,带着少女特有的甜香。
师父别闹。秦夜鸩耳尖微红,偏头躲开些许,却见楚瑶正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们。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声音:论斗嘴皮子,还没人能胜过我。柳无尘想玩,我奉陪到底。
夜鸩!慕容诺婧拽了拽他的袖子,杏眼里满是跃跃欲试,我可以帮忙的!执法堂三长老最疼我了!
秦夜鸩低头看她,少女仰着脸,夕阳为她瓷白的肌肤镀上一层金边,连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他心头微动,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放心吧师父,他们奈何不了我一点。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讨论今日的天气。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楚瑶眸光一暗。她沉默片刻,突然将秋水令抛向秦夜鸩:令牌你且收着。见他抬手接住,她转身便走,蓝色衣袂在风中翻飞如蝶,三日后公布成绩时,柳无尘必有动作——你好自为之。
待那道倩影消失在竹林小径,慕容诺婧立刻揪住秦夜鸩的衣襟:她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小脸绷得紧紧的,连秋水令都舍得给?那可是能召唤中兴派的防御法阵的保命符!
秦夜鸩正盯着掌中温润的青玉令牌出神,闻言失笑:师父这是...吃醋了?话一出口便后悔了。果然,慕容诺婧瞬间炸毛,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谁、谁吃醋了!我是担心你被坏人骗!她跺着脚往前跑了几步,又折返回来拽他,快回去!你脸色白得跟鬼一样!
秦夜鸩任由她拉着走,体内那股陌生灵力又开始翻涌。路过映心湖时,水面突然无风自动,倒映中的他瞳孔竟闪过一抹血色。他猛地闭眼再睁开,湖面已恢复平静。
夕阳的余晖洒在青石板路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慕容诺婧蹦蹦跳跳地踩在路边的石阶上,像只不安分的小雀儿,时不时伸手去够垂落的柳枝。
慢些走,师父。秦夜鸩跟在她身后,目光柔和,当心摔着。
慕容诺婧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我才不会呢!倒是你,脸色这么差,要不要我背你回去?她说着还真蹲下身,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秦夜鸩忍俊不禁:哪有师父背徒弟的道理?
怎么没有!慕容诺婧站起身,双手叉腰,我慕容诺婧的徒弟,自然要宠着!
她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让秦夜鸩心头一暖。自从拜入她门下,这位看似不靠谱的师父总是用她独特的方式护着他。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发顶。
哎呀,头发都乱了!慕容诺婧嘟着嘴抱怨,却也没躲开。
两人走过映心湖畔时,秦夜鸩忽然脚步一顿。湖面无风自动,泛起诡异的波纹。他低头看去,水中倒映的自己,瞳孔竟闪过一抹血色。
怎么了?慕容诺婧察觉到他的异常,关切地问道。
秦夜鸩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湖面已恢复平静。没什么,可能是太累了。他勉强笑了笑。
慕容诺婧狐疑地看了看湖面,又看看他:真的没事?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真的没事,师父。秦夜鸩转移话题,您不是说想尝尝山下新开的糕点铺吗?改日我带您去。
这招果然奏效,慕容诺婧立刻眼睛一亮:真的?不许反悔!
正当两人说笑间,一只雪白的信鸽扑棱着翅膀落在慕容诺婧肩头。她取下绑在鸽子腿上的小竹筒,展开里面的纸条,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怎么了?秦夜鸩问道。
慕容诺婧撇撇嘴:爹爹让我立刻回去,说有要事。她恋恋不舍地看着秦夜鸩,可是你...
我没事的,师父。秦夜鸩安慰道,您快去吧,别让掌门等急了。
慕容诺婧犹豫了一下,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枚小巧的玉符塞进他手里:这个你拿着,有事就捏碎它,我马上就能感应到。
秦夜鸩低头看去,玉符上刻着精致的莲花纹路,是慕容家的传讯符。他心中一暖,小心收好:谢谢师父。
那我走啦!慕容诺婧挥挥手,转身跑了几步又回头喊道,记得好好休息!明天我来检查你的功课!
看着那道活泼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秦夜鸩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符,又摸了摸袖中的留影玉简和秋水令,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回到住处时,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秦夜鸩推开院门,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为小院镀上一层银辉。他缓步走到石桌旁坐下,指尖轻弹,一簇灵火便点燃了桌上的茶炉。水汽氤氲间,他望着天边疏星,思绪却飘向湖面那抹诡异的血色。
茶香渐渐弥漫开来,他执起青瓷茶盏,浅啜一口。温热的茶汤滑过喉间,却压不下体内那股躁动的灵力。正当他闭目调息时,耳边突然炸响一声惊呼:
不得了啊!
噗——秦夜鸩一口茶水喷出,衣襟顿时湿了大片。他抹着嘴角无奈道:萧前辈,您能不能别总这么神出鬼没?抬头望向飘在半空的虚影——那是个着绛纱裙的女子,明明面容姣好,此刻却瞪圆了眼睛飘来荡去。
萧玉梅的灵体绕着石桌转了三圈,突然凑到他面前:你小子撞大运了!净灵花居然让你直接突破了三重血修!她激动得虚影都泛起了红光,当年我修炼到第三重可是花了整整三十年!
秦夜鸩闻言一怔。在秘境中替药王谷弟子取净灵花时,他确实悄悄含了一片花瓣。当时只觉得体内灼痛稍缓,没想到......
等等。他忽然皱眉,您不是说这花只能压制血毒吗?
寻常人确实如此。萧玉梅的虚影坐在石桌上,翘起二郎腿,但你体内有我的血仙本源,净灵花遇到这等至纯血脉,自然就成了大补之物。说着突然飘到他背后,指尖虚点他脊梁,这里,这里,还有气海——三道血窍全开了!
夜风骤起,吹落一树梨花。秦夜鸩看着落在手背的花瓣,忽然想起湖中倒映的血瞳。他猛地攥紧茶盏:所以今日映心湖的异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