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临时指挥部的帆布帐篷被榴弹炮的气浪掀飞了三角顶,帆布碎片在夜风中打着旋儿飘落。
大岛茂的指挥刀深深插在冻土上,刀柄的樱花纹还在微微颤动,刀身映出他惨白的脸。
松井太郎正疯狂地摇着九四式电台的铜质摇柄,发电线圈发出嗡嗡的悲鸣,电流杂音里夹杂着他变调的呼喊:总部!这里是松井联队!我们遭到毁灭性打击,请求紧急支援!重复,坐标北纬 38°15,东经 113°22,请求支援!
电台显示屏上的绿色波纹始终是条平直的线,像条盘踞的冰冷毒蛇。
佐佐木一郎突然一脚踹翻通讯设备,真空管与电容散落满地,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没用的!我们恐怕被全频段屏蔽了!
他的军靴碾过碎玻璃,鞋钉刮擦地面的声响格外瘆人,没想到,那些土八路也有手段切断了所有信号,筱冢司令官根本收不到我们的电报!
藤田刚突然指着远处不断逼近的坦克灯光,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他们来了!那些钢铁怪物过来了!
黑暗中,99A 坦克的炮口焰如同不断闪烁的蓝色闪电,每一次亮起都伴随着日军士兵撕心裂肺的惨叫,履带碾压躯体的闷响隔着百米都能听见。
大岛茂猛地拔出指挥刀,刀刃在残月的冷辉下泛着寒光,刀身的反光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跳动:撤退!立刻向野猪岭方向撤退!
他知道野猪岭和断魂谷是仅有的两条通道,两侧是百米悬崖,只要冲出隘口就能联系上太原的援军,机枪中队殿后!掷弹筒压制!保持队形不要乱!
日军残部像被打散的羊群,纷纷丢掉三八式步枪和帆布背包,沿着覆满碎石的陡峭山路仓皇逃窜。
路边燃烧的九七式坦克残骸噼啪作响,橘红色的火光映照着他们沾满污泥的脸,不少士兵在慌乱中被同伴推搡着失足摔下悬崖,凄厉的惨叫声在山谷里此起彼伏,回荡许久才消散。
前沿观察所里,林锐盯着电子地图上溃散的红色光点,那些代表日军的信号正在无序地向隘口聚集。
他抓起加密对讲机,指腹在防滑按键上用力按下:三营、四营,发起追击!保持一公里距离,不要逼得太紧,把他们赶进预定区域! 随后转向另一侧的通讯频道,五营、六营,准备收网!注意保留俘虏!
三营和四营的 99A 坦克轰鸣着冲下山坡,履带碾过日军丢弃的弹药箱,马口铁外壳发出噼里啪啦的碎裂声,车载并列机枪不时喷吐火舌,清理路边顽抗的零星日军。
而两个营的 04A 步兵战车在侧后方呈楔形推进,机关炮不时向路边的掩体扫射,炮弹在岩石上迸溅出密集的火星,防止日军设置伏击。
王铁蛋站在一辆步兵战车的指挥塔上,头盔上的夜视仪将逃窜的目标标记为绿色方框:加快速度!别让这帮孙子跑了!保持弹药节省!
当 3000 余名日军残部挤挤挨挨地冲到野猪岭隘口时,两侧的山壁突然传来尖锐的哨声。
嘀 —— 嘀嘀 —— 三短一长的哨音在夜空中回荡,像死神吹响的集结号,刺破了混乱的枪炮声。
什么声音?
一个背着伤兵的日军卫生兵惊恐地抬头,话音未落,隘口两侧的崖壁上突然喷吐出密集的火舌。
五营、六营的 191 式自动步枪和 201式重机枪组成交叉火力网,子弹像暴雨般泼洒下来,冲在最前面的日军瞬间倒下一片,层层叠叠的尸体在隘口堆成了半米高的小山,暗红色的血液顺着路面的沟壑流淌。
伏击!是伏击!
大岛茂嘶吼着挥舞指挥刀,试图组织反击,但溃兵们早已失去斗志,只顾着向前拥挤,不少人被同伴推下悬崖,坠落的惨叫声淹没在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中。
杀出去!为了天皇陛下!
佐佐木一郎举着军刀冲向崖壁,刚跑出两步就被一串 191 式步枪的子弹击中胸膛,鲜血喷溅在身后跟随的旗手身上,将那面染血的旭日旗又添了几分殷红。
松井太郎和藤田刚背靠着岩壁交换了个绝望的眼神,他们知道这次插翅难飞。
就在这时,隘口两侧的密林里突然传来履带碾压地面的沉闷声响,40 辆 99A 坦克和 40 辆 04A 步兵战车如同从地底钻出的巨兽,白色的车灯刺破黑暗,炮口直指混乱的日军人群,炮管上的防盾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还有坦克?!
大岛茂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孔,他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指挥刀从颤抖的手中滑落,他们到底有多少装甲部队...... 他终于明白,独立旅从一开始就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们所谓的撤退,不过是一步步走进精心设计的死亡陷阱。
五营营长朱子明的声音在战术数据链里响起,带着电流的沙沙声:各单位注意!坦克正面推进,步兵沿两侧清理残敌!留活口问情报!
99A 坦克的 125mm 主炮开始轰鸣,高爆弹在日军人群中炸开,将溃兵们撕成碎片,车体前的扫雷犁推开层层叠叠的尸体,在地面留下两道血痕。
04A 步兵战车则沿着两侧崖壁推进,机关炮像割草机般收割着试图攀爬逃生的日军。
就在这时,三营和四营的追兵也赶到了。
王铁蛋站在坦克的车长指挥塔上,举着望远镜看着被三面合围的日军:兄弟们,关门打狗了!注意节省弹药,准备抓俘虏!
日军残部被压缩在不足百米宽的隘口中央,前后都是钢铁洪流,左右是火力交织的崖壁。
绝望像瘟疫般蔓延,不少士兵扔掉武器跪倒在地,双手抱头瑟瑟发抖,有的甚至对着坦克磕头求饶,嘴里喊着不成句的汉语。
大岛茂看着眼前的地狱景象,突然颤抖着拔出南部十四式手枪对准太阳穴。
他想起出发前对筱冢义男拍着胸脯的保证,想起酒会上对山崎治平的肆意嘲讽,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帝国...... 完了......
他扣动扳机的瞬间,一发子弹从远处飞来,精准地击中他持枪的手腕。手枪
掉在地上,他抬头望去,只见五营的一名战士正举着 191 式步枪瞄准他,全息瞄准镜的红点在他眉心跳动,护目镜后的眼睛冰冷如铁。
夜幕中的野猪岭隘口,枪炮声、惨叫声、坦克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谱写着日军四个联队的末日序曲。
林锐站在观察所里,看着电子地图上不断缩小的红色区域,平静地对着对讲机说道:通知各营,抓活的军官,特别是联队长级别的,我要知道他们搞那么大动作的真相。
远处的太原城,筱冢义男还在对着电台嘶吼,军帽被他狠狠摔在地上,他不知道自己等待的援军,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而在虎亭火车站,服部直臣带领的战地观摩团还在温暖的旅馆里酣睡,他们即将见证的不是皇军的辉煌胜利,而是一场注定载入史册的彻底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