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灰四肢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口中甚至溢出了带着血丝的白沫。
“姑娘！”
春禾吓得声音都变了调，死死抓着薛莹莹的衣袖，
“它……它是不是要不行了？”
“以毒攻毒，这是正常反应。”
薛莹莹松开手，视线落在小灰腹部那些青黑色的纹路上。
那纹路与萧炎毒发时身上的痕迹，几乎如出一辙。
只是小灰体型小，毒性在它身上发作得更快、更猛烈。
有人在东宫里，用这头狼，试萧炎的毒。
对方不仅知道萧炎身中奇毒，甚至还掌握了毒药的配方，并且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投喂给养在后院的狼。
这意味着，东宫之内，藏着一个身份不低的内鬼。
春禾看着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小灰，眼圈都红了，
“究竟是谁这么狠心啊……”
薛莹莹站起身，将那块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用手帕包好，揣入怀中。
“春禾，你守在这里，寸步不离地看着它。”
“一有任何不对，立刻来报我。”
“是，姑娘。”
春禾抹了把眼泪，用力点头。
薛莹莹不再停留，转身快步朝着静心殿走去。
夜风吹起她的裙摆，带着几分寒意。
静心殿内，烛火通明。
萧炎已经换上穿上了一件宽松的墨色寝衣，正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他脸上的潮红已经退去，除了唇色还有些苍白。
听到脚步声，他并未睁眼，只是懒洋洋地开口，
“那头蠢狼，闹腾完了？”
薛莹莹走到他面前，将那个用手帕包着的骨头，放在了他手边的矮几上。
“它中了毒。”
萧炎的眼睫动了动，终于睁开了眼睛。
“和你体内的毒，很像。”
“有人在拿它试药。”
他的声音沉了下来，方才的慵懒散漫消失得无影无踪，“所以，你是怀疑我东宫内有奸细？”
薛莹莹不可置否的点头，“毒药被用特殊的手法浸入了骨髓，无色无味，只有啃食骨头，才会中毒。”
“而且，这种毒，分量控制得极好，一次只会摄入微量，不会立刻毙命，在体内慢慢积累，直到侵蚀五脏六腑，无药可救。”
若非小灰是兽类，体型又小，毒素积累到一定程度集中爆发，恐怕谁也发现不了这个秘密。
他忽然笑了，“有意思。”
“看来，本殿的东宫，真是个筛子，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钻进来。”
“生怕本殿死得不够快。”
薛莹莹看着他，“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萧炎抬眼看她，“当然是，将计就计。”
他重新坐回软榻上，姿态闲适，
“既然有人这么处心积虑地想让本殿死，本殿若是不好好配合，岂不是辜负了人家一番心意？”
“这毒，你可有把握解？”
“没有。”
薛莹莹答得干脆，“此毒阴狠，若无配方，想要配出解药，难如登天。”
“我只能配制出暂时压制毒性的药丸，治标不治本。”
“那就够了。只要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这盘棋，就能继续下。”
他扬声唤道：“陈风。”
一直守在殿外的陈风立刻推门而入，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甲胄。
“去，传本殿的口谕。”
“就说本殿采纳了神医的建议，决定一试南蛮蛊术。”
“但此法凶险，需静养七日，斋戒沐浴，以求天佑。”
陈风一怔，脸上血色褪尽，“殿下，万万不可！那蛊术……”
萧炎的嗓音陡然转冷，“本殿让你传话，不是让你质疑。”
陈风心头一凛，立刻垂首，“属下遵命。”
萧炎的指尖在矮几上轻轻敲击着，“那头狼，冲撞了神医，乃是不祥之兆。”
“但此狼与本殿命格有几分牵连，杀不得，需好生供养着，说不定能为本殿挡去一劫。”
“你去小厨房传话，让他们每日多备些新鲜的骨头，务必将它喂得膘肥体壮。”
陈风虽然不解，但还是恭声应下，“是。”
萧炎挥了挥手，陈风领命退下，殿内又只剩下他们二人。
薛莹莹看着萧炎，终于开口，“你这是想引蛇出洞？”
“总得给他一个咬上来的机会。”
萧炎勾了勾唇，“东宫的厨房，尤其是负责本殿饮食的小厨房，里面的人都是精挑细选，查过祖宗八代，轻易收买不得。”
“对方能将手伸到这里，说明这个内鬼在东宫的地位，绝对不低。而且，他很谨慎。”
薛莹莹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说，“若非今夜毒发，只怕小灰还能再活上十天半月。”
“所以，本殿现在公开要用蛊术续命，又说要好生供养那头狼为我挡灾。”
薛莹莹的脑子飞速转动，“他会以为，你已经病入膏肓，不得不求助于这些邪门歪道。”
“他必须赶在你静养七日之前，得到结果。”
“聪明。”萧炎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所以，他今晚一定会再次动手。”
薛莹莹从他眼中读出了算计，“你让陈风去传话，是故意打草惊蛇？”
“不止。”萧炎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本殿还让他，在小厨房里，演出一场好戏。”
……
厨房内，灯火通明。
负责太子饮食的御厨和帮工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地跪在地上。
陈风一身戎装，手按佩刀，“殿下今夜遇险，太医院查验过殿下的饮食，并无不妥。”
“但为了以防万一，从今日起，所有给殿下备膳的食材，都要经过三人之手，反复查验！”
“尤其是给后院那头狼的吃食，殿下金口玉言，要好生供养。”
“若是有半点差池，你们所有人都提头来见！”
众人连声称是，头埋得更低了。
陈风忽然点名，“王福，这些事，你亲自盯着。”
管事太监王福一个激灵，点头如捣蒜。
“是，是，奴才明白！”
陈风冷哼一声，转身带着侍卫离开了厨房。
静心殿内，薛莹莹将一个刚刚调配好的药包递给萧炎。
“这是什么？”
“一种特制的显形粉。”
薛莹莹解释道，“无色无味，洒在骨头上，肉眼看不出任何痕迹，只有用特制的药水浸泡，才会显现出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