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爷!饕餮,饕餮真来了……”
“保护国公爷!快!”
“列阵!快列阵!弓箭手!!”
前营瞬间炸开了锅,几个反应快的校官嘶声厉吼,条件反射般抽了刀子。
兵丁们更是乱作一团,有人想冲前护卫张辅,有人下意识想找掩体,还有人被吓得腿软,竟直接瘫坐在了雪地里。
……
“住手!都他娘给老子住手!!”
一声怒吼压过了混乱,陈二狗目眦欲裂,冲到阵前:
“瞎了你们狗眼!那不是敌人!那是国师的坐骑!是饕餮神兽!
二十年前在应天府午门外,老子亲眼见过!”
他指着那钢铁巨兽,嘶声厉吼:
“都给老子放下兵器!哪个敢对国师不敬,老子先劈了他!”
陈二狗的威望在前营极高,这声暴喝如同定身咒,瞬间让骚动平息了大半。
士兵们望着那“巨兽眼睛”里的周仪身影,终于迟疑着放下了手中刀枪。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聚焦到张辅身上。
刚刚还在唾沫横飞的国公爷,此刻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竟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国……国公爷,您不是说……”
“闭嘴!!!”
“嗤——”
刺耳的刹车声中,卡车在距离人群十余步的地方停住。
驾驶室门弹开,周仪从其上跳下,表情依旧是从容不迫。
“还愣着干啥?”
周仪望着人群,露出轻笑:“都来搬肉!快!”
“啊!?”
所有士兵僵在原地,脑子仿佛被冻住了,完全无法理解这道命令。
依旧是陈二狗最先反应了过来,他猛地转身,冲着身后那些还在发傻的士兵:
“都他娘聋了吗!?没听到国师说的话?!搬肉!!!
国师给咱,带吃的来了!”
这一声怒吼如同惊雷,终于让士兵们清醒。
“肉!国师赐肉了!”
“快!快过去!”
“谢国师!谢国师活命大恩啊!”
短暂的死寂后是彻底的疯狂,饥饿和对“肉”的渴望,瞬间压倒了所有恐惧,士兵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陈二狗一马当先冲到车厢后门,几名强壮的伙头兵也挤了上去。
周仪抬手轻启,车厢铁栓被拉开。
白色冷气瞬间涌出,带着刺骨寒意,和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冷雾稍散。
车厢内景象,让所有士兵瞬间失语。
一扇扇、一条条、一块块的猪肉,堆叠得如同小山,新鲜的还在冒着寒气。
暗红色的肌肉纹理在雪光映照下清晰可见,切割口处,甚至能看到尚未凝结的血丝。
那熟悉的肉味直冲鼻腔,让每一个士兵喉结疯狂滚动,唾液不受控制地分泌。
“肉……真的是肉!鲜肉!!”
“我的老天爷……这么多!全是肉!”
“新鲜的!是刚宰杀不久的鲜肉!!”
“神仙……国师真的是神仙啊……”
无数双眼睛变得赤红,粗重的喘息声汇成一片。
几个月未曾尝过肉味的士兵们,被眼前这座“肉山”彻底点燃了。
有人甚至激动得嚎啕大哭,恨不得立刻扑上去生啃一口。
张辅也被亲兵搀扶着挤到了近前,望着那堆积如山的鲜肉,饶是他见多识广,此刻也彻底呆住了。
他张着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国……国师,这……这些……””
“此次北征,将士们辛苦了。
仗,已经打完了。周某能做的有限,这点鲜肉,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给将士们……补补身子吧。”
周仪语气平缓,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谢国师厚赐!!”
“弟兄们!搬!快搬下来给国师磕头!!”
“让开!让我来搬!”
士兵们彻底疯狂了,无需任何命令,争先恐后地涌向车厢,合力将那些鲜肉抬了出来。
场面顿时变得无比热闹,哭喊声、道谢声、兴奋的呼喝声响成一片。
张辅看着这几乎失控的场面,只有苦笑。
他转头看向周仪,语气带着无奈:
“国师……真乃神仙手段,呼风唤雨,凭空造物……末将叹服!
只是……”
他望了一眼喧嚣混乱的人群,语气有些纠结:
“大军缺粮,此等大事。如此多的肉食,是否……该等陛下来了再……”
“不必等陛下了。”
周仪摆了摆手:
“陛下来了,周某自有其他食物奉上。
弟兄们在这天寒地冻里走了许久,饥寒交迫,此刻最需要的,就是一口热乎的肉汤暖身。让他们先吃吧。”
说罢,他冲着正指挥士兵的陈二狗招了招手。
“二狗!”
“属下在!”陈二狗立刻小跑过来,满脸殷勤。
“别愣着了,让伙头军立刻架锅烧水,把这些肉分割下锅。
告诉弟兄们,今天,这些肉任你们吃!”周仪的声音清晰地传开。
“喏!”
陈二狗大吼一声,再次转身冲人群嘶喊:
“都听见国师的话了吗?架锅!烧水!煮肉汤!
国师说了,今天这些肉——全赏给你们这群狗崽子吃!”
“嗷——!!!”
山呼海啸般的狂吼瞬间压过了风雪,士兵们搬肉的劲头更足了,
无数人冲向营地各处,自发地收集柴火,架设临时灶台。
几个伙头军兴奋得几乎快晕厥过去,
肉,终于有肉了,他们终于不用再被军中将士骂娘了……
张辅看着这热火朝天的一幕,又看看那正帮着士兵运肉的周仪,只得苦笑着喃喃自语:
“天底下……恐怕也只有国师,敢这般不把陛下放在眼里,敢这般……视军纪如无物了……”
一旁扛着扇猪肉路过的陈二狗听到这话,咧开嘴嘿嘿一笑:
“国公爷,您这话可只说对了一半!
当年在应天,陛下对国师,那可是当成长辈来敬重的!
国师与陛下之间……嘿嘿,那关系,哪是咱这些人能议论的?”
他说完,朝着张辅做了个鬼脸,又扛着肉大步流星地冲向别处。
张辅闻言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
直播间网友被二狗这话再次逗乐:
“哈哈哈哈陈二狗真相了!朱棣见了周大佬,也得恭恭敬敬喊声先生!”
“楼上保守了!何止是朱棣,朱棣他爹,那也得给咱家周仪鞠躬呐!”
“实名羡慕周仪!隔三差五就跟皇帝攀亲戚,这待遇谁懂啊……”
“张辅:我以为我在第二层,结果陈二狗在第五层!这人情拿捏得比我都透……”
……
画面中。
在鲜肉的极致诱惑下,整个前营变成了一个高效运转的伙房。
所有能动弹的士兵都化身成了伙夫,劈柴、烧火、打水、分割猪肉……动作快得惊人。
砍刀剁在肉块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大块的肥肉和骨头被率先丢进锅中。
不过多久的功夫,十几口行军锅便“咕嘟咕嘟”地翻滚起来,
浓郁的蒸汽冲天而起,迅速驱散了寒意,浓郁的肉香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钻入每个人的鼻腔。
士兵们捧着各自的粗陶碗,早已等候多时。
当第一碗飘着油花、翻滚着肉块的热汤分发下去时,整个营地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就着滚烫的肉汤,啃着干粮或野菜团子,士兵们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了血色。
四肢百骸,被这热流重新注入活力。
许多人喝着喝着,眼泪就大颗大颗地掉进了汤碗里,混合着肉汤一起咽下。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低低的啜泣声开始蔓延,最终汇成了此起彼伏的呼喊:
“谢陛下隆恩!谢国师活命之恩!!”
“陛下万岁!国师万岁!!”
“呜呜……谢国师!谢国师啊!!”
这声音起初杂乱,渐渐汇聚,最终如同浪潮般,在风雪弥漫的雪原上回荡。
……
前营大帐内,气氛则相对文雅许多。
张辅、陈二狗,还有几个高级将领,正陪着周仪用饭。
每人面前都有一碗堆满了肉块和骨头的浓汤,几张烤热的饼子。
张辅小心翼翼地用筷子夹起一块带皮五花肉,吹了吹热气,送入嘴里。
那久违的油脂味道在口腔中炸开,让他舒服得几乎呻吟出声。
“唔……香!香!
这漠北苦寒之地,能尝到此等美味,当真给个神仙都不换呐!”
他由衷地赞叹,又端起碗,沿着碗边吸溜了一大口。
一旁的陈二狗则直接得多,他夹起一大块带皮肉,塞进嘴里,感受着那油脂在齿间迸裂的满足感。
吃着吃着,这个如山般的汉子,眼眶竟又泛了红,泪珠落下,砸进碗里。
“先生……”
陈二狗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他放下碗筷,哽咽道:
“几个月……快半年没尝过肉味了……
真没想到……没想到在这鬼地方,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豚肉……还是热的……呜呜……”
他说不下去了,像个孩子般抽泣起来。
这泪水里,有对肉的渴望,亦有对周仪再次降临的感激,更有这数月来忍饥挨饿的委屈释放。
张辅看着陈二狗的模样,也是心有戚戚。
他三两口将碗里的肉和饼子扒拉干净,连汤底都喝得一滴不剩,这才满足地放下碗,冲着周仪再次抱拳:
“先生!今日这顿赐食,解了我前营将士的燃眉之急,更暖了所有人的心!
此恩此德,末将张辅,代我前营上千将士,谢过先生再造之恩!
若非先生及时赶到,这风雪严寒,加上断粮之苦,不知还要倒下多少好儿郎……”
他语气诚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将军言重了,周某不过……”
周仪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忽的,
帐帘再次被一股外力狠狠掀开。
寒风倒灌而入,瞬间扑灭了几盏油灯。
一个年轻的声音轰然炸响,带着满腔怒意——
“张辅!!!你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