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听完，靠在椅子上，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他没有笑，也没有摇头，就那么平静地看着张成功。
“老张，你觉得开个店，一天能挣多少钱？”
张成功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还真没仔细想过。
他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一个包子卖两块，成本算七毛，一个能挣一块三。一天卖个三百个，那就是……三百九。再卖点豆浆稀饭，一天挣个五百块，应该不成问题。”
“一个月就是一万五。”
“去掉房租水电，一个月能落下一万出头。”
张成功越算越兴奋，脸上的笑容都藏不住了。
徐芳在旁边听着，也露出了期盼的神色。
“那你们俩，每天几点起？”林宇又问。
“卖早点嘛，肯定得早起。”张成功想也不想地回答，“凌晨三点就得起来和面、调馅儿。五点就得出摊。”
“几点收工？”
“卖完就收，估计得到中午两点吧。”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此？”
“开店做生意，不都这样嘛，一天不开门就少一天的钱。”张成功说得理所当然。
林宇终于笑了。
“老张，你这不是开店，你这是给自己找了个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的牢房。”
“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累死累活，一个月挣一万块钱。”
“然后把自己的身体搞垮，挣的钱全都送给医院。”
林宇的每一句话，都像一盆冷水，把张成功心里的那点火热给浇得一干二净。
徐芳的脸也白了，丈夫描绘的美好蓝图，在林宇嘴里，怎么就变得这么可怕了。
听到林宇这么说，张成功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开包子店，是他老婆的梦想。可要是让他老婆因此把身体搞垮，他宁愿不干。
“林总，那我明白了，这包子铺我们不开了。”
徐芳也连忙点头，抓着张成功的衣角，就想退出去。
林宇突然开口，“老张啊，我说这么多，不是要劝退你。”
“而是要让你明白，你们都是咱们收容所的一员，不能光想着以前那种老掉牙的方式。”
“你在咱们这儿，跟着机器人学了这么久的运营，难道就没点新的想法？”
张成功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确实学了很多东西，什么叫流量，什么叫用户画像，什么叫品牌效应。
但在林宇问这些前，他确实没想过用自己学的东西，却做一个包子店。
“林总，我……我笨，我没想过那些。”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林宇摇了摇头。
“开实体店，成本太高，风险太大。”
“尤其是在现在这个环境，开店就像给自己脖子上套了根绳子，每天都得辛辛苦苦地守在店里，一步都离不开。”
“为什么不换个思路呢？”
林宇端起茶杯，看着一脸迷茫的夫妻俩。
“你们不需要自己开店。”
“你们只需要做出最好吃的包子。”
“然后，把你们做包子的方法，变成一个标准化的流程。”
“再然后，给你们的包子，起一个响亮的名字，设计一个好看的商标。”
“最后，让全天下想开包子铺的人，都来找你们。”
张成功和徐芳听得云里雾里，完全没明白林宇在说什么。
“林总，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做成一个品牌。”林宇放下茶杯，一字一句地说道。
“让别人，加盟你们。”
“加……加盟？”
张成功和徐芳两个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两个字，他们当然听说过。
电视上，大街上，到处都是什么“xx炸鸡加盟”、“xx奶茶加盟”的广告。
在他们朴素的认知里，能让人加盟的，那都是了不得的大老板，大公司。
他们俩哪敢有这个想法啊。
“林总，您……您别开玩笑了。”徐芳的声音都在发颤，“我俩……我俩哪有那个本事啊。”
“是啊林总，”张成功也连连摆手，“我们就想踏踏实实开个小店，养家糊口就行了，真不敢想那么大的事。”
林宇看着他们那副受了惊吓的样子，有些无奈。
“谁说这是大事了？”
“对你们来说，你们要做的，还是做包子。”
“只不过，不是在一个小店里做，而是在一个中央厨房里做。”
“你们把包子馅料的配方，和面的比例，全都精确到克。”
“然后，把这些配方和面团，做成半成品，冷链配送给全国各地的加盟商。”
“加盟商只需要把你们的包子拿去蒸熟了卖，就行了。”
“这样一来，所有店的包子，味道都是一模一样的，品质也有了保证。”
“你们呢，也不用每天起早贪黑，只需要管理好中央厨房就行。”
“至于怎么找加盟商，怎么谈合同，怎么做推广，怎么设计门店……”
林宇指了指旁边那个安静待命的机器人。
“这些，它会帮你们全部搞定。”
“从品牌策划，到法律合同，再到供应链管理，它会给你们一整套，可以直接拿来用的方案。”
张成功和徐芳已经彻底傻了。
他们感觉自己的脑子，就像一台奔腾处理器的电脑，突然被强行安装了windows最新系统，完全处理不过来了。
一个卖包子的生意，在林宇的嘴里，竟然变成了一个如此庞大、如此精密、如此……科幻的商业帝国。
他们甚至都听不太懂林宇说的那些词。
中央厨房？
冷链配送？
供应链管理？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林总……这……这得花多少钱啊？”徐芳小心翼翼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在她看来，要搞这么大的阵仗，没个几百上千万，根本不可能。
“行了。”
林宇似乎失去了继续解释的耐心，他摆了摆手，重新靠回了椅子上，目光又投向了电脑屏幕。
那只像素小鸟，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冲锋。
“有什么具体问题，去跟机器人聊吧。”
“它会告诉你们，该怎么做。”
话音刚落，那个黑色的机器人便滑到了两人面前。
“张成功先生，徐芳女士，您好。”
“关于‘成功老婆包子铺’品牌加盟项目，我已经为您二位生成了初步的商业计划书，请问现在需要为您展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