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容砚把自行车支在村口老槐树下,朝远处挥手:“今天我去市里,你回家歇着,我跟姚婶说了,晚上给你做红烧肉。”
我不累,你去哪,我陪你去
大钱把空背篓往肩上一甩,声音压低却认真:“不用陪,你回去补觉,睡醒了去找队长叔开证明,六天后跟我去柳市艾家村,六百里路,得提前准备。”
少年愣了愣,随即笑得见牙不见眼:“成!那你早点回,我等你。”
——
城西死胡同,乌木门紧闭。大钱敲门三长两短,门吱呀裂开道缝,沈昭珩亲自迎出来,白衣袖口沾着淡淡药香。
“人我全屏退了,三个时辰内不会有人打扰。”他低声说完,领着大钱往后院走。
浴桶里黑褐色的药液冒着热气,大钱探手试了试温度,点头:“脱衣,进去泡够两刻钟。”
少年坦然褪了上衣,肌理分明。大钱目光一闪,心里啧了一声:十七岁竟有这副身骨,武力值应该是不亚于自己的,怪不得能镇住黑市。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抬了抬下巴:“忍得住?”
“用不着布巾。”沈昭珩跨进浴桶,药液浸过胸口,他眉心猛地一皱,额上汗珠滚滚而下。
两刻钟一过,大钱指尖银针闪现:“躺平,今天先给你排一次毒,不过不是正式开始解毒。”
针影如流光,九大要穴一气呵成。沈昭珩指节泛白,愣是没哼一声。最后一针起,他胸口猛地一震,“哇”地吐出半口黑血,整个人却像卸了枷锁,呼吸从未有过的轻松。
“这就完事了?”他嗓音发哑。
“今天只是预热,什么时候可以正式开始解毒了,你再通知我。”
接下来随时可以正式解毒,你哪天方便?
估计要一个月以后了,可以吗?
大钱收针,假装从背篓里取出二十瓶灵泉水。“一个月内别让自己再中毒,再中招神仙难救。头晕、乏力就喝这个,能撑到你回来。”
少年擦去唇角血迹,心里盘算:一个月,足够收拾那窝狼崽子。面上却只淡淡点头:“多谢。”
大钱摆手:“六日后我搬去柳市艾家村,你找辆车,油钱我出。”
“车费免了,治病钱我还没付。”沈昭珩把灵泉水收进木匣,又跟她说,“六天后一早车到村口,你去接一下。
大钱收起纸条,点头:“成。”
——
从暗馆出来,日头偏西。大钱拐进供销社,扯了几段适合做男裤的涤卡布,又给家里每个男人挑了双胶底布鞋;姚叔的散酒打了五斤,姚婶的毛线称了二两红、二两蓝,另包两包桃酥。篓子塞得满满当当,她这才慢悠悠往家赶。
傍晚的田埂被晚霞染成橘红,刚到村口,就见容砚跨在自行车上张望。少年一脚撑地,一脚踩踏板,风吹起他洗白的衣角,像一幅旧年画。
“上车!”他接过篓子,顺手把大钱托上后座,“带你回家。”
车轮碾过土路,扬起细碎尘光。大钱搂着他腰,问:“啥时候来的?”
“也就一小时。”少年笑,“今晚出去玩,借了两辆车,叫上二哥,咱们飙夜路。”
“去哪?”
“隔委会主任方大同家。”容砚声音低而兴奋,“回来的路上我已摸清门朝哪边开。”
——
夜饭上桌,姚婶果然做了容砚最爱的西红柿炒蛋和红烧肉,还有大钱心心念念的辣子鸡,炒青菜、丝瓜汤、凉拌豆腐皮摆得满满当当。少年吃得眼眶发热,筷子却不停。
吃饱喝足,明月爬上树梢。大钱勾着姚明谦脖子溜到墙角:“今晚行动,老规矩,等大人睡着再添点料,让他们一觉天亮。”
姚明谦眼睛放光:“收到!就看咱俩谁手快!”
月光下,两辆自行车悄悄推出院门,车铃被布条缠住,发出闷响。远处狗吠被夜风掩住,少年们翻身上车,衣角猎猎,像三支离弦的箭,直奔方大同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