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皇帝一路冷着脸,怒气冲冲地来到了景仁宫。
宜修正在练字。
看见皇帝过来,她面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欣喜笑容,
“臣妾参见皇上,这个点您怎么来臣妾宫里了?”
皇帝没理她,依旧沉着脸,
“所有人都退下,剪秋和苏培盛留下。”
宫人们见此情形,迅速退出去,脚踩在地毯上,没发出一点声音,生怕被帝后迁怒。
皇帝坐到宜修的凤座上,眼神示意苏培盛。他自己懒得跟皇后废话。
苏培盛会意,把手里一直拿着的珊瑚珠串呈给皇后,口中问道,
“这是皇后娘娘赏给秋贵人的,娘娘可有印象?”
这些赏赐都有记录,皇后想不承认都不行。
她只好说,
“本宫记不清了。剪秋,你可记得?”
剪秋点头,
“这是娘娘给的赏赐,命奴婢送到秋贵人那里的。”
苏培盛继续解释,
“秋贵人怀孕了。但太医诊断,因为这串珊瑚珠被麝香侵染,贵人一直随身佩戴,现今龙胎能不能保住,还很难说。”
皇后一脸惊讶,戴着金色护甲的手捂住嘴,
“不可能!皇上,臣妾完全不知情啊。剪秋,怎么回事?”
皇帝刚刚在夏冬春那里受的气,还没消呢,都是因为皇后。
最关键的是,皇后一直表现的宽和大度,皇帝有种被欺骗的恼怒感。
他把夏冬春的话照搬过来质问皇后,
“难道有谁会给你送麝香珠,还是秋贵人想自己给自己绝育,把孩子弄得差点保不住,就为了陷害你?剪秋,当时秋贵人是不是一见到这珠子,就拿起来戴在手上了?”
夏冬春是在外头院子里,大庭广众之下,戴起这珠子的。
剪秋没法抵赖,她扑通一声跪下,
“是。都是奴婢自作主张,奴婢看不惯秋贵人那副轻狂的嘴脸,就瞒着皇后娘娘,给秋贵人送了麝香珠。”
剪秋这一认罪,简直是更验证了皇后的罪行,要不是皇后早有想法,剪秋从哪找的麝香,还懂浸透薰香之法。
皇帝冷笑两声,
“皇后的奴婢这么能耐,不仅懂香,还能在宫里找到各种名贵的香料和麝香,去浸泡珊瑚珠。皇后你自己听听,离谱吗?”
皇后不知从何狡辩,但她知道,皇帝不可能因为一个没出生的孩子废后,她跪下请罪,
“臣妾御下不严,险些害了皇嗣,但剪秋陪伴臣妾多年,求皇上饶她一命。”
皇帝只是来警告皇后,并未打算把她怎样,
“剪秋送去慎刑司服役终生。皇后的宫权全部交给华妃吧,让敬嫔和沈贵人协助她。秋贵人的胎若再有任何闪失,朕惟你是问。皇后最好祈祷,她能平平安安的生下皇嗣。在她生产之前,都不必来给你请安了。”
皇帝怒气冲冲的说完,转身拂袖而去。
身后的宜修跌坐在地。
苏培盛招呼外面的小太监进来,拖走了剪秋。
皇帝回养心殿后,屁股刚沾着龙椅,就马不停蹄的吩咐苏培盛,
“把朕私库里的透光甜白番莲纹碗、粉彩雉鸡牡丹图盘、胭脂水釉粉彩花蝶纹碗、粉玻璃葡萄花双环耳盒、豇豆红小盘,还有那台六扇苏绣屏风,都送去永寿宫。(图片见评论)
秋贵人喜欢苏绣,还喜欢吃,这些送她正好。哦,对了,把永寿宫的小厨房开了给她用。”
第二天,随着秋贵人怀孕的消息传开的,还有孩子已经难保,需要足不出户静养的消息。
为何难保,竟然是皇后送的麝香珠。
甄嬛也收到了这则消息,皇帝再一次来碎玉轩时,她请安后就跪在地上没有起来。
小允子捧着之前挖到的装满麝香的罐子。
甄嬛脸上带着些惶恐和不知所措,
“启禀皇上,这是嫔妾之前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挖出的,请太医瞧过了,里头是麝香。当时才进宫,且未见天颜,不敢声张。后来嫔妾问过内务府才得知,碎玉轩里的桂树,是皇后娘娘特意吩咐移栽过来的,说是添添贵气。”
皇帝脸色已经完全冷下来,
“你想说什么?”
甄嬛抬头,与皇帝对视,她想借秋贵人的事,利用众怒,再添一把火,
“也许新入宫的小主那里,或多或少都有这些使人不孕和伤胎的东西。嫔妾听说,之前住在这里的芳贵人,无缘无故的小产了。还有欣常在,也几乎同时小产。若意外太多,那就不是巧合。”
还有一件事,甄嬛没说,曹贵人即使有华妃照拂,自己也聪明,照样在生温宜时伤了身子。
甄嬛不明白,这么多明显的问题,皇帝为什么查都不查,这还是她心目中英明神武、世事洞明的天子吗?
哪有天子被枕边人算计至此,竟半点没有察觉的。
不对,甄嬛再次看着皇帝眯缝眼里的杀意,电光火石间,她好像明白了,皇上是故意放任的!
皇帝喝了口手边的茶,看着这张肖似纯元的脸,最终敛去眼中杀意,缓和了语气,
“你先起来吧,朕知道了,朕会吩咐太医请平安脉的时候,顺势在各宫探查一番。只是此事不宜大张旗鼓,你莫要声张。”
甄嬛乖巧应下,
“嫔妾明白。”